http://.biquxs.info/


    </p>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晨起霧散,燦陽遍野,馬路上的車流逐漸密集,這是城市周而複始的單調節奏。


    任遇家樓下不遠有家早點,招牌破舊,有煙熏火燎的痕跡,客人倒不少。


    門口一張很舊很老的大圓桌,拚桌的一共三個人,一個穿著外賣黃馬甲,一個背著程序員標配電腦包,不知道是通宵了,還是早起了,總之都悶頭吃得飛快。相比之下,薑黎玫穿著睡衣裹風衣的造型簡直不要太閑適,一看就是下樓遛彎順便吃早飯。


    她要了一碗豆漿和半屜小籠包,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豆漿還在打,小籠包也還要十五分鍾,要不要換豆腐腦或者小餛飩?


    薑黎玫皺了皺眉頭:“沒事,我不著急,等會兒就是了。”


    正好,她需要時間梳理一下思路,這一早上好像打仗一樣,腦子裏滿是漿糊。


    時間往前騰挪一小時。


    一小時前,她還在任遇家裏。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薑黎玫承認,問出這話的時候,她有八分是在開玩笑。剩下的兩分,是無所謂的探究。


    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不論答案是什麽,在她這裏,都是一樣的。


    她決計,絕對,一定,不會和任遇發生任何。


    所以。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薑黎玫笑得雲淡風輕,和桌上的那杯帶甜味的水一樣,清清涼涼。


    她把額邊碎發往耳後攏了攏:


    “任醫生,你應該不是會和人動手的性格,我住院時你對我的照顧,我理解成老同學的關愛,但為我打架這事,我想不出什麽好的解釋。不如你給我一個?”


    她看著任遇的眼睛,那裏蓄滿了看不清的深黯,明明陽台那邊旭日東升,金橙色的陽光投射進來,明亮得很,可怎麽也打不透任遇這眼神。


    任遇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望著她,腮骨緊繃,是她沒見過的冷峻。


    這一段沉默,讓薑黎玫心裏發寒。


    得,完蛋。


    有些問題,沒答案比有答案還嚇人。


    她巴不得任遇點個頭,然後用開玩笑的口吻跟她說點渣男語錄,然後大家打個哈哈,就把這篇掀了,誰也不再提。


    任遇不會的。


    他不會開玩笑。


    薑黎玫發覺任遇真的完全符合上學時自己對他的想象,又軸又一根筋兒的學霸,什麽事情都當做考試一樣,一絲不苟的認真。


    可男女之間的事,一旦認真了,可就沒法收場了。


    薑黎玫輕咳了一聲,借喝水來躲避他的視線,等把玻璃杯喝空了,她也措好詞了:


    “任醫生,我不是暗示你什麽,”她捏著空杯子:“我的意思是,我感謝你的出手相助,任醫生很有江湖道義,但是你這......容易讓人誤會。”


    “所以你誤會什麽了?”任遇終於開口了。


    他的水沒怎麽動,以致於男性嗓音好像幹涸分裂的網,細細密密,沙啞著。


    薑黎玫好不容易把氣氛往詼諧輕鬆的方向拉了拉,又被任遇拽迴來了。他沒有任何表情,反倒把她襯托得像個搗亂的混蛋。


    任遇心裏有鼓在敲,他手指交疊,拇指在另一隻手的虎口死死按著,大動脈不在那裏,卻奇怪感受到了脈搏一樣的顫動。


    他盯著薑黎玫水潤的唇,吞咽了下:


    “所以,你沒有誤會。”


    “任醫生......”薑黎玫擺擺手,想要打斷。


    “薑黎玫,你沒有誤會,我喜歡你,確實。”


    薑黎玫想罵娘。


    她無法直視任遇的眼睛,太清澈太認真的神情了,更戲謔的是,是她親手把他眼鏡摘了的,如今沒了鏡片的遮擋,不僅神情清晰,她甚至還能感受到那眸子裏具實的溫度。


    是暖的,是熱的,與他整個人冷冽的模樣割裂開來,猶似窗外晨陽。


    她還不死心,試圖扭轉乾坤,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而指尖輕輕敲在膝蓋,幹巴巴笑了兩聲:


    “那還真是承蒙厚愛,謝謝任醫生。我確實有許多關係很好的異性朋友,人緣嘛,沒辦法,我還有個大學學長認我當幹妹妹,我去年還參加了他的婚禮,我們......”


    “薑黎玫。”


    任遇再開口,截斷她的胡說八道:


    “我喜歡你,不是把你當朋友,也不是把你當妹妹,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他頓了頓,語速甚至再次放慢:


    “這樣說,夠明白嗎?”


    靠......


    薑黎玫唿出一口氣,把頭抬了起來:


    “ok,任醫生,你的喜歡我收到了,你還需要什麽反饋嗎?”


    我不能給你什麽反饋。


    任遇這樣聰明的人,用他高考成績的零頭來解這句話,也應該很明白了。


    薑黎玫目睹任遇的眼神由溫轉涼,習慣性伸手扶眼鏡,那是緊張的小動作,可抬了手才後知後覺眼鏡不在自己鼻梁上。


    她乘勝追擊:“任遇,你還記得,我是你弟弟的前女友吧?”


    她舔了舔嘴唇,還有殘留的甜味:


    “那是你親弟弟,我們是彼此的初戀,我們在一起了好幾年。”


    “可你們也分開了很多年。”


    甚至比在一起的時間還長。


    薑黎玫自然知道,她盡量用認真的態度迴饋任遇,起碼,話要說明白,卻也不想傷他:


    “任醫生,就算我和任尋沒緣分,也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他的雙胞胎哥哥,我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每日麵對一張和前男友一模一樣的臉而心無雜念,這樣對誰都不公平,你明白嗎?”


    任遇的手又攪在一起了。


    薑黎玫其實觀察過很多次了,隻要他焦慮緊張,就會緊緊攥拳,她也不急,注定的結果,給他一些時間又何妨。


    沉默了一分半,確切說,是87秒,薑黎玫一個數一個數點的,之後,任遇終於有了迴應。


    他微微皺起了眉,唇角輕輕抿著:“我明白,但我不接受。起碼,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薑黎玫笑了,很是無奈:“給你什麽機會啊任遇,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隻要進程被無限拉長,事物的發展未必會一成不變,這是客觀且科學的。”


    “你別跟我說科學,”


    薑黎玫歎了口氣:


    “任醫生,我不喜歡你,人的感情總不能用科學解釋吧?”


    她不想把話說的太直白,因為真話就要傷人,但是執拗如任遇,一切顧左右而言他都會被他像排除錯誤選項一樣除掉。


    她隻能實話實說,然後發一張無聊的好人卡。


    “任醫生,真的很謝謝你幫我,替我出頭,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但也最多隻是朋友了。”


    就從這句話開始,任遇眸子裏的溫度再次變幻,剛剛是涼,如今就是盛滿碎冰的冷。


    冷,且空。


    薑黎玫承認,她動了一點點惻隱之心。


    這些年她身邊男友沒斷過,皮相上等,性格有趣,最好有點閑錢傍身,如此互相慰藉也不是不行。飲食男女,好聚好散,開心就好。


    任遇符合這些標準嗎?


    當然。


    除了性格她還不是很了解,其他也算是個不錯的約會對象。


    但是......不行。


    薑黎玫在心裏暗罵自己一句罪過,然後站了起來,沙發上的米色抱枕隨她起身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她彎腰拾起,重新放迴原位,瞄一眼任遇,好像還在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自此,直到她出門,任遇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默默跟著她,要開車送她迴家。


    “你一夜沒睡了,還有傷,開車很不安全,而且我也想自己呆著,可以嗎?”


    薑黎玫覺得自己摸到任遇的命門了,凡事就要實話實說,哪怕會傷人。


    任遇果然頓住了腳步,沒再跟上來,隻是半敞著門,在門邊目送她,清雋身影未染一絲頹累,好像未曾一夜不眠。


    隻是薑黎玫下了一層樓梯在拐角迴頭看時,門邊的清寂肩膀有微微的塌陷,注意到她的視線,又瞬間挺直。


    地上還有個小小的毛茸茸的東西。


    客人走了,任遇的貓終於敢露頭,站在主人腳邊,四隻眼睛一起望著薑黎玫的背影。


    就因為這一幕,薑黎玫心情瞬間下墜,說不清為什麽。


    拒絕別人明明很簡單,薑黎玫業務很熟練,可今天莫名其妙在任遇身上犯了難。


    什麽事一旦談起感情,真的煩。


    “來!豆漿好了,小心燙!”


    老板吆喝著,端來滿滿一碗豆漿,冒著汩汩的熱氣,也驅散了薑黎玫的煩心,她需要一頓熱乎乎的早餐來暫時麻痹自己,可剛一低頭,眼前瞬間模糊一片。


    薑黎玫把布滿水汽的眼鏡摘下來,握在手裏愣了半晌,然後重重歎一口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玫瑰信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冬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冬熹並收藏玫瑰信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