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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叛親離的安康在文雅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依賴,在刀溪月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尊敬,在那些朋友的身上感受到了他們對自己的信任,在妻子南話雨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信任。


    孤獨的安康,其實並不寂寞。


    他隻不過是從繁雜中暫時脫開了身。這麽多年的辛苦經營,這麽多年的紛紛擾擾,終於主動地遠離了安康,為安康留下一片平靜。


    假如說時間迴到十年前,安康也許不會像現在這麽淡然。現在的安康就像是一個老農一樣,看著被冰雹、被大風肆虐後的殘敗農田,卻咧開嘴露出了笑容——生命本就是如此啊!世間的事情本該如此啊!


    一位老農,在他的一生中絕不會頭一次碰到冰雹和大風,因為這種類似的事情每隔幾年都會出現一次。也許你認為這樣的事情是一種偶然,但是用更加宏觀的視野來看,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是必然。


    隻要是暴露於田野中的莊稼,就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大風大雨的侵襲。就像是在岩石間生長起來的一棵頑強的小草一樣。正是因為有了阻力,所以這棵小草才會有更強的韌性,而不懼風霜雨雪。


    當然,所有的這些隻是理論,而此時的安康正在身體力行地來踐行這一個理論。


    實踐和理論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異的。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安康十分痛苦。他花了近二十年辛辛苦苦地建立起來的一個雖然不完美但卻讓自己比較滿意的人設,隻用了幾個月就轟然崩塌了。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難以承受的。


    安康由此也完全理解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會承受不住別人的評價、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為此安康想起了因為受不了世人的眼光而過早離開這個世界的影星阮玲玉。


    有一次在浦西的新閘路開會的時候,一個客戶還特地指給安康看阮玲玉當年自殺的舊址。那時候安康還滿不在乎地和客戶說:“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那還有什麽可怕的?”


    怕死的安康,終於體會了阮玲玉身上的壓力。盡管那隻是阮玲玉身上所承受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謂壓力,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是一種精神幻像。一個人的壓力都是他自己給他自己的。這種壓力基本上是源自於自己的各種負麵的情緒與對未來的負麵想象,或者說源自於對未來的恐懼。


    所謂“怕得要死”這個詞其實是非常形象的。當人的恐懼達到一個極點的時候,的確是寧可死掉。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是也。


    那麽恐懼又是來源於何處呢?


    有人曾經總結過,這種恐懼的來源是死亡。安康還讀過一本叫作這麽一本書。書中旁征博引,擺事實講道理地證明死亡是導致你恐懼的根本原因,而恐懼又是行動的根本驅動力。


    舉個例子來說:人為什麽要從郊區通勤兩個小時到市中心去上八個小時的班,然後又通勤兩個小時迴到自己的家?因為恐懼,因為怕死。


    這個腦迴路是不是有些大?


    是有點兒。但是這個邏輯並不是混亂的。


    人類在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過程中,並不是其樂融融的,而是充滿著深深的恐懼和憂慮。所以原始人即便已經建立起了迷你型的自給自足的社會,也會不斷地儲備糧食,以防天災的發生。


    餓死人這種事情,已經有幾十年沒有發生過了。但是人類從祖先身上延續下來的怕餓死的基因,依然左右著人們的行為。


    所以這個邏輯就是:人怕在未來的某天餓死,所以現在就要儲備糧食,糧食又需要用錢來購買,所以現在就要儲備金錢。然而,人的需求並不僅僅隻是生存,而是生活。在保證不被餓死的情況下,還想吃點兒好的,還想穿點兒好的,一直到還想換輛好車,還想換套大別墅。


    一方麵是在用物質來獎賞自己的勤奮工作,另一方麵其實是在構建自己的護城河。因為,不論一套別墅的價格是多少,它的價值永遠比一套三十層樓的公寓要高很多。


    這個道理很多人沒有想明白。但是研究樓市的專家早就給出了答案。不管多麽結實的樓,尤其是中國大批量快速建造的樓的使用期限遠遠短於七十年的年限。當一棟樓到了破敗不堪無法居住的時候,你的公寓還能值多少錢呢?


    越是地段好的地方這個問題就越突出。正是因為你買的公寓地段太好了、價格太高了,以至於根本就不會有開發商對你的公寓感興趣。因為他也買不起。


    所以,這個邏輯不管看起來有多麽可笑。但是在一線城市,大多數人的驅動力就是房子和房價,沒有別的。


    房子是資產,資產可以換成錢,錢可以買糧食,糧食可以保命,保命可以遠離死亡威脅。


    安康認為這個邏輯沒有問題,他也沒法知道一萬年前的遠祖給他留下多少怕餓死的基因,但他對此並不是很認同。因為,他恰好又讀了另一本關於演講的書。書裏有一段笑話。


    有人做過社會調查,讓人把他們認為最恐懼的事情做一個排名,結果當眾演講排在第一位,而死亡則排在第三位。於是便有一個幽默的場景——


    大多數人寧可躺在墓穴中當個死人,也不願意當那個站在墓穴旁邊念禱詞的牧師。


    所以,死亡並不是絕對的驅動力,恐懼也不是壓力之源。


    安康感受到的是,人對於壓力的承受能力其實是可以訓練的。就像是在健身房練習器械一樣。用健身房的器械練習的是肌肉對壓力的承受能力,而挫折、痛苦練習的是精神對壓力的承受能力。


    於是在大量密集的壓力之下,安康超脫了。


    本來他打算買一輛牧馬人越野車,從上海開車到拉薩,來一場修行之旅的。但是因為南話雨的公司的業務正好處於旺季,她走不開。所以安康打消了這個主意,把自己投入到讀書之中。


    他的人在陸家嘴,但是他的心已經遊離了陸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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