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1月7號,油麻地某女修會學院大門口、斜對麵的馬路邊,王守良坐在車上對白秀珠揮手,“去吧,元旦長假結束,你該迴去讀書了。”


    白秀珠皺著可憐兮兮的俏臉求饒,“能不能不去上學?我都15歲了你還讓我上學……”


    “要不你還是罰我抄書吧,你罰我抄西遊記或紅樓夢都行。”


    下一刻她看向副駕駛座的曹雲,“雲姐你也不幫我吹吹枕頭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真不想讀書了。”


    曹雲,“……”


    曹雲淩亂幾十秒吐槽道,“我做夢也沒想到你會因為這種事喊我雲姐,……”


    王守良擺手,“你再不去,我下次給你出數學題試卷了。”


    一句話嚇得白秀珠轉身就跑了,抄什麽各種名著,暢銷流行已經很恐怖了,但對上數學題試卷、物理化學題試卷。


    明顯還不是一個等級。


    等白秀珠跑遠了,曹雲才笑道,“秀珠念的這座女學,這兩年都快成為東亞東南亞最頂尖的女校了吧?”


    王守良發動車子前行,“師資力量談不上多好多優秀,但是在學生來源、能在裏麵結交的人脈資源來說,基本是了。”


    “別說什麽名媛千金了,偶爾還真會有歐羅巴一些落魄公主來待一陣子。”


    他不指望白秀珠能學到多少科學知識體係,沒指望對方成為科學家,但再差也要和曹雲一樣,成為一個念完高中的啊……


    說笑中,等王守良返迴自己在油麻地的別墅,就見門口外、凱文正抽著大雪茄和一個四海警衛閑聊,看到王守良的車,凱文果斷招手,“王,總算等到伱迴來了。”


    王守良下車,曹雲迴別墅內時,凱文過了簡單寒暄,就誇張的一聳肩,“王,你向砂州泗務移民的計劃,怎麽這麽誇張離譜?”


    “我和我背後的人,最多猜測你會一年轉送十幾萬人,了不起二三十萬……”


    “但你新一年的一係列大投放,是不是步子太大了?”


    過了元旦後,鬼佬們都過了長假開年了,四海集團對泗務的新年展望和規劃?明顯嚇到不少人了。


    王守良大笑,“怎麽,之前是你們說,不收錢免費幫我運人,現在後悔了?想收費?”


    去年運過去的幾萬人,隻有一半是坐嚶倫的免費船過去的,現階段王守良也不是沒船。


    凱文再次誇張一笑,重新點了根雪茄,吐槽,“好吧,你打算把泗務開發興建的比星家坡還繁華,繁榮,這沒什麽,我們是簽過開荒合約的。”


    “我這次來是想說,你如果想順利把泗務一帶發展成國際化大都市,攢上百萬人,必須多給我們一點東西。”


    “一般情況下的,開荒開墾農田,把熱帶雨林變成每年都可以收稅的農場,和你在那邊搞工業化城市,性質還是不一樣的。”


    王守良皺眉道,“你們想要什麽?加錢?”


    凱文搖頭,“可以是一個新的油田,也可以是珠江t型車的製造技術,作為交易的擴充,我們可以出售給你一艘無畏艦,800萬美刀,隻要800萬美刀。”


    “你要知道我們本土製造無畏號,造價就是750萬刀,對外售價至少一千萬,而且有價無市。”


    王守良,“……”


    他知道即便簽過開荒合約,還算是華人在國際上能拿到的公平條約,真當泗務一路大發展,飆車前進時,也會遇到麻煩。


    嚶倫鬼佬主動用便宜的橡膠園、和駐紮分艦隊基地吸引他過去,還有那廣闊的天地,最初就是為了更多油田。


    他也沒想到,對方開價會這麽快。


    不過想讓泗務和整個砂州順利變成南洋一省,什麽印泥的油田都是可以賣的,珠江t型車同樣無所謂。


    一艘800萬美刀就能買下的無畏號,才是意外搭頭。


    思索幾十秒,王守良試探道,“我也派人在加裏曼丹島勘探油田了,但你知道的,熱帶雨林多,交通不便,這看運氣……”


    凱文開口,“咱們認識這麽久,我也不想和你多繞彎子,浪費時間,07年內隻要能找到一個新油田,哪怕隻有蘇門答臘油田三分之一的產能。”


    “以後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沙巴都可以在未來幾年內給你。”


    “沙巴加砂州,接近20萬平方公裏的地盤,雖然遍地是熱帶雨林,但你從華夏內地劃拉幾百萬災民,就是南洋永不沉沒的豪華艦隊,你有多大的開荒實力,就能收獲多少碩果,作為交易,珠江自由卡車、西江卡車技術也要劃入合約。”


    “這對你是血賺,對我們也不虧。”


    還是那句話,類似嚶倫允諾澳袋利亞自治,眉頭都不眨就過了,就是嚶倫本身運作不到幾百萬上千萬人力,去大力開發澳袋利亞。


    隻希望通過自治,讓他們快速發展。


    沙巴加砂州的20萬平方公裏……


    嚶倫麾下澳袋利亞頂多少個砂州加沙巴?他們麾下印度頂多少個?他們在非洲又有多少陸地……


    這還沒說馬來半島呢。


    按照現在的國際遊戲規則,王守良的四海鏢局、四海集團是港島嚶倫治下企業,簽過開荒發展合約,你隨便整。


    他們要陸地上的汽、輕卡、中卡係列果實。


    還要油田!


    之前過去的1906年12月,寶安珠江汽車廠已經穩定製造10輛自由卡車、20輛西江卡車,一個月30輛啊。


    一年穩定破三百。


    不再是大量手工組建,而是批量的機械化生產,一旦技術轉讓給嚶倫,他們有信心爆出來月產幾百、上千輛的工業實力。


    這陸地化的機械化洪流,徹底淘汰了馬力騎兵,甚至已經有嚶倫的兵工廠有了給卡車疊上裝甲鋼、若路況不行就給卡車換上履帶式底盤的構思和創意了。


    疊裝甲鋼搞履帶式突襲,這是一座座移動的地麵堡壘啊。


    一切的一切,都急需石油!!


    所以1906年過去的幾個月,包括新一年元旦長假後,四海鏢局的移民計劃,遠遠超出他們去年剛拉王守良去加裏曼丹時的預料和預估。


    但隻要陸地機械化和石油來源能搞定,一切不是問題。


    說白了,不管砂州還是沙巴,都被無數熱帶雨林覆蓋,你讓嚶倫組織幾百萬人去開荒……太費力不討好。


    就算是王守良,你以為雇傭幾十上百萬人,這幾十上百萬的吃喝拉撒那是小事,是小錢?!


    在開荒以及吃苦耐勞方麵,馬來人不行,印泥猴子也太低劣,非洲黑叔叔和印度阿三都各有明顯缺陷。


    嚶倫也能買幾十上百萬華工,像是北美西部大開發那樣。


    但這些華工的吃喝拉撒,沒一個小錢,起步成本不是一般的高。


    王守良點頭,“要是分成一兩年,一步步交易,當然沒問題。”


    凱文點頭,伸手笑道,“合作愉快,一年內你什麽時候搞定新油田,我們的無畏艦就給你開過來。”


    ………………


    1月16,農曆臘月初三,事務繁忙的王守良又和曹雲一起抵達了上滬,為新一波的砂州泗務大建設、動員任務而奔波。


    畢竟,去年幾個月運送的幾萬災民難民,那是有口飽飯什麽都跟你幹,不需要考慮太多。


    但是今年玩大基建,不管是從水泥建築廠、發電廠、石油煉油行業招募老師傅、大師傅,這任務都不能強硬攤派啊,隻能是高薪鼓勵,其他各種福利待遇一起提,盡量讓老師傅們自願前往。


    就是涉及到城建之後,360各行各業的發展,一樣要有經驗的帶隊,哪怕是開荒墾田的老農,也要提拉福利待遇,大動員。


    至於水利專家,防水防災方麵的工程師和老前輩,這都需要王守良攜帶一定的未來技術資料,拜訪幾位領頭羊才行。


    他的日程,除了晚上可以和曹雲一起放鬆,練練水路滑行,白天基本都是排的滿滿的,直到除夕夜都不停歇的。


    也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裏。


    上滬港口碼頭,伴隨著一艘巨輪抵達,曾經的曹管帶,也帶著大群兄弟下船,眺望一下風景逼人的上滬灘,曹管帶給自己點了根雪茄,大氣擺手,“兄弟們,把這群肥豬送去下南洋的船。”


    “咱們殺進這十裏洋場,好好歡樂幾天,給自己的兄弟放個假。”


    一聲令下,一群人集群歡唿,還在碼頭上引起不少圍觀。


    而被曹管帶大群兄弟押著的,就是一個個穿著還算體麵,大部分男子也都留著辮子,大致掃一眼,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富貴人士。


    反倒曹管帶和他縱橫了梁山泊一帶半年的兄弟們,早就沒有辮子男了,要麽是短發,要麽不修邊幅的長發。


    晚清發展到這個時間段,辮子問題就挺有靈性的,還是四海鏢局以及珠江旗下各實業為輻射圈。


    四海鏢局所有正式成員一律不能留辮子,珠江係列無要求,不強製,全看自願。


    早在1904年春,從魯東逃荒跑來上滬的朱傳武,入了保衛科就自己割辮子,你不管是在上滬租界,還是上滬縣治下,隻要是珠江係列企業的人,從來不會有人管你。


    而以粵東為例,從寶安到佛山,再到羊城韶關,不留辨早就是慣例了,懂得都懂,頭發長了有多難打理,維持清潔。


    在到了這1907年臨近春節時,別說粵東和上滬了,就是縱橫全湘的洞庭湖十三太保集團,開在魯、豫的200多萬畝農田組成的農場集團周邊,不留辮子都越來越多了……


    無數想博一個出身,博一個未來的,哪怕沒加入保衛科,也是早早割辮子明誌!


    從1905年春開始,席卷各地的農場集團,最早最早,那在魯東隻有十個中隊長部,360人迴魯,在當地擴張擴編為1200人。


    再然後繼續擴招為4000人,一直到現在的常駐1.3萬精銳。


    這一次次擴招,招誰?不用誰?


    再說一個個農場建設,不管是你給農場提供水泥所需原材料,幫忙修路時不隻有工錢,還有一天三頓飽飯,再到你想去一個農場承包食堂當大師傅做飯,混一份穩定的月薪。


    除了看廚藝手藝,還看什麽?


    魯豫兩地200個農場,涉及到農場員工的衣食住行,都涵蓋了太多商機和財路。


    現階段,男兒不留辨的風潮,早已經擴散到津、冀範圍了。


    清廷……就當看不見唄。


    你看見了又如何?和四海鏢局開戰?還是明說我們幹不過,直接迴老家退休算了?


    一群群梁山泊好漢歡唿慶賀中,一個個肥胖青中年則是喊著“曹大人饒命”、“曹大人我還請你吃過飯呢”“曹大人求您了”之類的話,求放過。


    這群殺才不止對他們劫富濟貧,臨到頭了人都不放過?要把他們送去南洋?這也太坑爹了。


    但是沒辦法,你求助,都求助無門啊。


    這老曹,是外界已知的,四海鏢局王大掌櫃唯一的便宜老丈人,就算現在還掛著前曹管帶、現逃兵的頭銜。


    但他隨手一揮,多得是逃兵來投奔的扛旗人了。


    老曹不管那麽多,留下一票小兄弟們看押土豪劣紳轉送其他目的地,自己招唿著碼頭上的黃包車群體,就拉兄弟們開嗨去了。


    這是王大掌櫃看他辛苦奮戰半年,過年,放年假了啊,還知道他半年來一直沒給自己囤銀子,基本都在救災救苦,特地給他發了一大筆賞金。


    這筆賞金能讓他人數一直維持在500人左右的兄弟團,徹底開心一整個年假。


    一群人來得快,走得也快,尤其是臨離去的時候,很多猛男偶爾掀衣服或大跨步,基本能讓外界看清,他們腰間都配置有毛瑟c96手槍……


    所有旁觀者基本都懂了,這麽整齊的裝備配置,不是四海鏢局的人,至少也得是外圍啊。


    這十裏洋場上滬灘,沒幾個惹得起的。


    一大群人消失後,一個也是剛從另一艘船上走下的中年,眺望了一下老曹等人的風采,眼神表情明顯都很不對勁。


    直到朱傳武抵達中年身前,驚喜的抱住對方喊起了爹,中年才清醒過來,拉開身子看看朱傳武,看看對方壯實黝黑的挺拔身姿,大力拍打朱傳武肩頭,“好孩子,壯實了,也本事了,我聽說你都是四海保衛局大隊長了?”


    朱傳武點頭,也掃了眼曹管帶等人消失的方向,“剛才那些人,爹你和他們認識?”


    朱開山搖頭,“被他們抓走送去南洋的富姥爺,我倒是認識幾個,短短幾年,世界變化真快啊。”


    “不多說了,迴家,迴去後過個好年,年後我和你媽也一起下南洋,支持你和傳文的工作嘛。”


    “咱們要帶個好頭!!”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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