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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海神采飛揚沒有半點驚懼,衝許景下跪興奮喊道。


    相比孫山,許景對這位同族血親感觀要好上許多。


    “賜座。”


    許景態度溫和,示意宦官搬來一張凳子。


    “陛下,您召見微臣想必是為國庫一事吧?不知您想從何處聽起?”


    林海臉帶笑意,微臣抬頭直視許景,低聲詢問。


    “何處?從這奏折說起!”


    許景指了指地上奏折開口說道。


    林海彎腰拾起奏折仔細翻看後,神色黯淡:“此事早在三月前各地州官便已上奏,足足有四十封奏折與黃河決堤有關。”


    “為何不賑災?”


    許景眉頭微皺,黃河決堤,動輒牽涉百萬黎明生計,如此大事卻是一拖再拖,心中怒火越發難以抑製。


    “並非朝廷不願,實是國庫空虛,無力援助。”


    林海搖搖頭頗為無奈。


    “大乾國庫已經虧空到如此地步?”


    許景眉頭緊鎖追問。


    林海點頭一五一十道出實情:“如今國庫紋銀不足三百萬兩,這還是克扣京官餉銀以布匹代替方才達到。”


    “這些數目還不足以支付戍邊將士軍餉的一半。更別說賑濟災民了。”


    “這麽少?朕記得,大乾一年稅收可是足足有三千萬兩紋銀之巨,為何充入國庫竟隻剩這點?”


    許景眉頭緊蹙繼續追問。


    林海苦笑:“近年,先帝身體每況愈下,修剪皇陵一事所耗便達數百萬之巨,外加各地連年幹旱百姓民不聊生,稅收早已不足千萬。”


    “可最重要的,還是........”


    說道這,林海抬頭瞥了眼許景不敢繼續往下說。


    因為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將觸及一頭頭龐然大物利益。


    而這些存在擠壓之久遠可追溯數朝以前,近者也有百年。


    任何一個都不是一個林家可以得罪的。


    “說!”


    許景嗬斥打斷林海猶豫。


    林海一咬牙,將那些一一說出:“一是府兵製,開創之初是以軍農合一減少國庫開銷,戰時為兵,閑時為農。”


    “可如今,所分軍田早被各地豪紳強占歸為私田。”


    “二是免賦稅,我大乾自開創以來,便立下秀人免賦稅製度。本意是為增加讀書種子。”


    “可此舉一出,數代以來卻是使無數高官收斂私田避免賦稅,因此養出無數士族豪閥。”


    “第三便是藩王!”


    許景聽著這些,眼睛微眯。


    如今看來,大乾哪裏隻是滿目瘡痍?隻怕早已經腐壞,滋養出無數蚊蟲。


    可這些,無一不是棘手大麻煩。


    前二者,許景若想要將其連根拔出,所耗時間絕非一兩旬可行。


    至於藩王,那是自大乾開國以來便有。


    依大乾國法,藩王就藩後,所屬之地擁有獨立軍政、稅收,每年隻需上交定量歲供即可。


    大乾開國已有三百年之久,這些藩王一代傳一代,早在當地根深蒂固。


    想要將其連根拔起,所需時日、精力都非一時一刻。


    更妄論,這群藩王手握軍權,若貿然削藩,隻怕會惹來各地以勤王名義揭竿而起。


    所以,林海所說無一不是深遠病根於眼下緊迫賑災一事並無裨益。


    思索之間,許景起身來迴踱步。


    “你且寫下幾個與士族勾連最深的官員名諱,朕這就讓東廠拿人。”


    好一會,許景緩緩開口。


    眼下缺錢缺急眼的許景最先想到的,便是那些士族豪閥想避開監察勢必要與京官勾結。


    這些與之牽連甚深的京官手中必然握有大量財富。


    這種人,便是眼下許景搜集金銀最好對象。


    “對了,如今油糧米麵市價幾何?”


    隨即,許景想起,越是亂世一種人越是富庶,那便是以奸聞的商人。


    “這些百姓所需之物價格早已膨脹。年初之時,一鬥新米不過一錢,至年中米價早已飛漲,時至今日一鬥米足足要五錢,便是陳年舊米,如今都要三錢一鬥!”


    “更可恨的,是大乾米糧大多集中於四位糧商手中。前些日子,戶部以朝廷旨意前去借糧,幾人皆推脫糧倉空虛早已無米。實則,城外足足有十餘處糧倉近乎封頂!”


    林海說起這群富商十分憤怒,連連大罵。


    “七叔,這戶部尚書一職如今空缺,還請你接下。”


    許景話音一轉,談起如今這空缺的戶部尚書。


    “臣,萬死不辭!”


    林海愣了愣麵色潮紅,當即跪地用力磕頭大喊。


    雖說他與許景有親屬關係,卻也不敢對那戶部尚書有半點覬覦。


    掌管天下稅收,這等重權根本不是外人所能預料的。


    一旦坐上這般位置,便是掌管邊關數萬乃是十數萬的大將對自己都要禮遇三分。


    在林海看來,這等高位理應交由心腹才是,而非自己這個連麵都沒有見過幾次的族親。


    “七叔,今夜朕要宴請四位糧商,還請務必將爾等留下。”


    許景收起帝王之氣,親自扶起林海微笑說道。


    “多謝陛下厚愛,臣還有一策可讓陛下短期內籌集大量金銀!”


    林海渾身顫抖,仍沒從突然升遷高位的興奮中走出,他趁熱打鐵再度獻上一計:“內廷二十四衙門裏八局貪墨之巨遠超想象,若陛下願徹查......”


    “八局......曹公公可有此事?”


    許景目光漸冷望向一側默不作聲的曹公公。


    “奴才主管十二監對四司八局不甚了解。此等內務皆有皇後娘娘把持。”


    曹公公渾身大汗淋漓,生怕也被許景砍了腦袋。


    “不必驚慌,朕不過要你交出八局總管名單。”


    許景輕笑,讓本殺氣彌漫的殿內稍稍緩和幾分。


    “微臣.....臣先告退。”


    林海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喜悅一掃而空。


    此等心智入海深不可測帝王哪裏好相於?


    許景並未阻攔,隻是微微點頭。


    “陛下,還有一要事。”


    曹公公抹去頭上汗水,小心翼翼站在許景身側開口。


    許景端起麵前茶杯輕抿一口:“說。”


    “據錦衣衛來報,交趾使團近日入京,大肆結交百官,想以此促成借兵一事。”


    曹公公低聲將所知詳細說出。


    “交趾借兵,來多久了?”


    如今的大乾先帝逝世,許景根基不穩京內情況早已複雜無比。


    在這關頭,居然還跑出一群他國使團,無疑將本就渾濁的水池攪得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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