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嬈甩開他的爪子,支起手肘半抬起上身,沒好氣地道:“想不到大胤堂堂的攝政王,竟然也有半夜爬牆翻窗的特殊嗜好?”


    祈晟麵上笑容不改,垂眼撫了撫錦袍上的灰塵,卻笑著反問道:“怎麽,不希望本王過來?”tqr1


    楚傾嬈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便輕哼了一聲,道:“愛來便來,愛走便走。反正這形同虛設的後宮,不都是任你來去自如麽?”


    而祈晟聽聞此言,卻抬頭朝她看過來。眼底清淡地浮現出隱隱的笑意,如碎玉流光,動人心魄。


    楚傾嬈被他盯著有些不自在,與此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雖然無心,但這話落入如祈晟這般自戀晚期之人的耳中……顯然便有點拈酸吃醋的意味。


    便清了清嗓子,越發惡聲惡氣地道:“看什麽看?大半夜過來就為了盯著我看?”


    “當然不是。”祈晟順水推舟地一笑,深不見底的黑眸之中隱有漩渦轉起。


    然後忽然一個俯身,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咫尺。


    楚傾嬈原本的姿勢就略有些別扭,不怎麽穩定,此刻被麵前男子的身軀這麽突然一逼,手中脫力,身子竟重新評躺迴了床上。


    祈晟見狀微一勾唇,自然就很滿意地將身子全然俯了下去。


    卻稍稍錯開了幾分,附在女子的耳側低聲道:“本王自然是……偷腥來了。”


    楚傾嬈被他口鼻中唿出的熱氣撩動得渾身一顫,又聽他這話說得將二人的關係格外沾染了一絲禁忌的快感,一時間也有些心神馳蕩。


    而對方似是有所感應了一般,話音落下,已然將自己的唇齒印了上去。


    脖頸耳側處最為敏感的部位,那陣陣纏綿細致的吮吻,讓楚傾嬈整個人如同過了電一般,腦中也劈劈啪啪地炸響了無數的煙花爆竹,讓人眼花繚亂,手足無措。


    而那綿密的吻還在繼續,已然繞過脖頸,來到鎖骨處,開始向下蔓延……


    二人之間雖然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可這一次的感覺,和之前都不相同。具體多了些什麽,楚傾嬈在恍惚之中,一時也說不清楚。


    帶著絲絲的情動意味,她伸手探入身上男子烏黑的發中,微微用力扣緊。便隻聽“啪嗒”一聲,卻是那發弁發冠被自己無意中扯下,順著被衾滾落在了地。


    祈晟一頭烏發散落而下,讓整個人褪去了幾分平素的冷硬和淡漠,竟多了幾分如妖如魔的無雙風華,楚傾嬈感到對方的發梢拂過自己胸口裸露的皮膚,換得一陣微涼的戰栗,以及……心口越發加快的躍動。


    她終於克製不住地伸出一條雪白的手臂,勾住對方的脖頸生生拉下。


    唇齒如此順理成章地相接在一處,那一刻,她不禁在心裏感歎:媽蛋,自己真是遇上克星了……


    *****


    歡愛過後,一室旖旎。


    楚傾嬈懶懶地枕在祈晟肩頭,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在床頭櫃上摸根“事後煙”抽抽,一摸摸空之後,才想起這個世界哪裏還有什麽“事後煙”,不由得翻了翻白眼,略有些掃興地歎了口氣。


    這時,頭頂響起祈晟的聲音,“聽說你昨日一迴來就把後宮給收拾了?”


    想不到他人不在這裏,消息卻還挺靈通的。楚傾嬈將自己脖子下的手臂調整了一下位置,方便自己躺得更舒服些,與此同時淡淡道:“誰叫她們自己送上門來找抽。”


    祈晟的聲音也帶了點笑,“看不出,你醋性卻是不小。”


    楚傾嬈扭頭看著他一眼,挑眉笑道:“我若是當真是拈酸吃醋,她們還能留下命來麽?”


    祈晟同她四目相對了一刻,卻忽然道:“那容嬪的父親趙升,戰功赫赫,授玄武大將軍之銜。花妃的父親吏部尚書李城德,也是從先帝起便誓死追隨的朝中老臣。”


    楚傾嬈何等聰穎,一聽這話便明白了什麽。她坐起身來,盯著他挑眉道:“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讓我為了你的江山穩固朝中太平,忍氣吞聲,讓她們欺負欺負?”


    祈晟麵色不改,一雙眸子幽若沉潭,深不可測。


    他沒有否認楚傾嬈的話,卻道:“我的意思是……這後宮之地,水太深,又處處有牽絆,實則並不適合你這樣的女子。”頓了頓,抬起手將楚傾嬈拉入懷中,輕輕擁住,道,“我已開始著手,尋個機會讓你假死,之後再以王妃的身份,入我鎮南王府。到時候你做什麽,便也無需顧忌。”


    他這番話說得極為認真,楚傾嬈卻隱約聽得出另一層潛在的含義:入了鎮南王府之後,便無需顧忌。那麽便說明在此之前,當她還身處後宮之時,便需得有所顧忌。


    為了他尚還不太穩固的江山,做一定的退讓。


    “我明白了。”沉默半晌,她低垂了眉眼,道,“我會適當地留些餘地,隻不過,如若她們太過火了,我也照樣不會輕饒。”


    祈晟笑了笑,道:“你的性子,又如何會當真吃虧?”


    楚傾嬈沒有再答。


    祈晟鎮南王的身份,自然不會在這昭陽宮裏逗留到天亮,故而趁著夜色,便重新翻窗而去。


    楚傾嬈仰麵躺在床上,迴想起二人不久前對話,心中卻是一陣空空落落。


    她忽然意識到,也許對方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什麽“偷腥”,而是在得知白日裏發生的事之後,決定要穩住自己,從而穩住這名不副實的後宮,穩住大胤那仍有隱患的江山社稷。


    楚傾嬈忽然有些猜不透,他做的每一件事,是不是都是這般,包含著最深沉的算計和最明確的目的?


    而在這重重的算計和目的之下,又究竟有多少事,多少話,是出自他的真心,最原原本本的真實的意圖?


    她忽然覺得,自己仍未將對方看透。甚至連了解,都談不上。


    *****


    陰森的囚牢內,祈晟眉眼深沉地坐於一側,低著頭輕輕地嗅著手中的一碗茶。


    而就在幾步之遙的囚牢中央,一人赤裸著上身,被架在疊成十字的架子上,正是不久前伏擊時被擒的北戎大漢。


    燒得火紅的烙鐵散發著刺目的光,毫不留情地印上了他的胸膛。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一抹焦糊的氣息伴著嫋嫋而起的黑煙,彌漫在了真個房間中。


    周遭幾個侍衛都麵露懼色,連初一的麵色也有些不太自然,唯有祈晟麵不改色,端著茶碗飲茶的動作自如順暢,並未因此而停頓分毫。


    將茶碗中的茶水輕輕地啜飲了一口,末了,他頭也不抬地道:“再問問。”


    身後立著的一人霍然一驚,迴過神來似的道:“是!”然後匆匆上前,衝那北戎大漢說了幾句異國話。


    那大漢滿頭大汗地抬起頭來,虛弱地衝他答了幾句,又再度垂下頭來。


    那翻譯便迴到祈晟麵前,報告道:“迴王爺,那人說,他能說的都已經交代完了,絕無半點隱瞞。縱是王爺將他打死,也再無可奉告了。”


    祈晟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將一切目光盡數收斂盡其中,教人看不出情感如何。


    喃喃地,他道:“沙摩多費盡心機,為了置本王於死地,不惜聯合了一批漢人死士,甚至購置了無數火藥……”說到這裏,低醇如酒的聲音忽然一頓,抬眉之際,眼底已然寒光乍現,“可你倒是讓他說說,單憑這些人,又是如何對本王一點一滴的情況,都了如指掌的!”


    祈晟雖然殘暴之名在外,但向來舉止沉穩,不怒自威,極少真正地動氣。此番霍然爆發出的怒意,如同滔天巨浪,如滾滾流雲,鋪天蓋地,勢不可擋,竟讓那翻譯腿一軟,生生地坐在了地上。


    他巴巴地爬起來,又屁滾尿流地去將原話傳達給那北戎大漢了。


    而一旁的初一卻從祈晟的話中聽出了端倪,忍不住壓低聲音道:“王爺方才這話,卻是何意?他們莫非……竟知道王爺在汝南王府的動向?”


    祈晟稍稍收斂了怒意,隻是凝視著那北戎大漢的眼底之中,仍有深沉的波濤在翻滾。


    他緩緩道:“他們之所以選在那時下手,便是因為得知本王……染了病。”


    那時候他雖然受了傷,血流不止,但卻終究殘存了幾分意識。馬車上,當他和楚傾嬈被人一次次追趕而上的時候,祈晟清楚地記得,自己分明是聽到了一句這樣話。


    “快,祈晟就在裏麵!他帶著病,不足為懼!萬萬不能讓人跑了!”


    他雖然隻是染了風寒,不是什麽大病。然而此時卻究竟已被他嚴密地封鎖住了風聲,除了最親近之人,旁人根本無從知曉。


    而那伏擊者,卻竟已然知曉。


    雖然最後導致自己失去戰鬥力並非是那小小的風寒,而是肩頭的傷,讓對方有些歪打著正。


    可那依舊不能掩蓋住這樣的事實:在自己的周圍,有人走漏了風聲。或者那人……根本就是內奸。


    祈晟根本不關心北戎人是如何費盡心機要置自己於死地,畢竟北戎犯邊已久,滅之,早已在他的計劃之中,隻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而相比之下,自己身邊的這個不安定因素,才是讓他真正在意並且掛心的。


    想到這裏,他波瀾湧動的眸子越發陰鷙了幾分。


    初一聽了他這番話,也懂了幾分,不由得皺了眉。


    而祈晟也不再多說,不待那翻譯迴來稟報犬戎大漢的話,他已然站起身來,對初一道:“不論用什麽法子,撬開他的口。”


    說罷一拂衣袖,大步離去。


    *****


    普會寺地處京畿偏遠之地,故而一年四季香客都十分稀疏,算得上是真正的佛門淨地。


    寺院內,綠樹蔭濃,鳥語陣陣。


    一陣風吹散了枝頭的紫薇花,花瓣翩然而落,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有女子纖白如玉蔥的指尖,輕輕撚起那碎花,捧於手中輕嗅。正此時,卻霍然聽聞身後有足音靠近,那聲音一步一步,沉穩如磐石,顯然出自訓練有素的習武之人。


    女子唇邊便霍然綻放出一個笑容,驀然迴過身去,一句“赫連大哥”已然繞在了唇舌邊,卻又生生地卡在喉頭。


    因為站在她麵前的,並非同她在這寺廟中相會多次的殿前都點檢赫連烽,而是另一張截然不同的俊美麵容。


    男子一身玄青蹙金雲鶴紋織金錦長袍,器宇軒昂,風姿淩人。雖神情中帶著點戲謔的笑,但那眼中的冷漠和淡然,卻雲山霧罩一般,遮擋住了他眼底最真切的神情,教人看不穿,猜不透。


    而看著麵前戴著頭紗,將自己麵容盡數掩去的女子,祈晟緩緩啟口道:“不曾等到你的赫連大哥,錢小姐可是失望了?”


    可即便暫時看不清女子的麵容,他也知道,她不是別人,正是那戶部尚書錢與興的庶女,錢思妍。


    不久之前,當祈晟還在汝南王府的時候,便已然聽初一提過此事,疑心那錢與興要拿自己這個女兒做賭注,去勾連自己手中的得力幹將赫連烽。


    他今日,正是有備而來。


    而事實證明,自己的疑心並沒有錯。不論赫連烽的出發點是為何,但如今,這二人的確是勾搭上了。並且發展的比自己所以為的,要快得多。


    因為就在祈晟話音落下後沒多久,他身後已經響起了另一個腳步的聲音。


    那人顯然未曾料到此地所發生的事情,原本急促的腳步急匆匆地在原地頓了下來。


    祈晟不緊不慢地迴過頭去,便看見赫連烽一身蒼藍色勁裝,驀然見了自己,他向來沉靜無喜怒的一張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些許訝異的神色。


    但他終究很快迴過神來,衝著祈晟低低一拜,語聲鏗鏘道:“微臣參見王爺!”


    “起來吧。”祈晟淡淡地“嗯”了一聲,迴頭又看了一眼麵容被淡紫色薄紗遮掩住的女子,似笑非笑道,“看來今日……是本王攪了你二人的好事了?”


    “奴家不敢,是奴家自己前來,同赫連大哥無關!”赫連烽還來不及開口,那女子已然如夢初醒般,急匆匆地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然而,她因為動作太過急促,跪下時,遮住麵容的頭紗竟被風生生地掀開一角,露出大半張麵容來。


    餘光瞥見了女子麵紗之下的模樣,祈晟神情霍然一凜,原本沉定如水的眼底,瞬間便激蕩起巨大的波瀾!


    那是一張和楚傾嬈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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