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尼?!


    開什麽國際玩笑?!


    楚傾嬈聞言,霎時間隻覺得一萬頭草泥馬自腦中策蹄狂奔,唿嘯而過……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人,定了定神,道:“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見對方眼中閃爍著並不掩飾的震驚之色,祈晟那一刻也終於確信了,楚傾嬈的之前的瘋傻或許當真不是裝的。而她的記憶,也當真是因此受到了損傷,至今殘缺不全。


    實則這一點,他心內早便有所感知,隻是固執地不肯相信而已。那時候,他剛從已故的皇兄手中接過這沉甸甸的大胤江山,近乎偏執和瘋狂地,急於剪除一切的不安定因素。


    在內朝之中,消滅異黨,穩固朝綱。這一點,擁兵在手的他,並沒有費太大的工夫,就做到了。


    於是,剩下的,便隻剩來自外界的不安定因素——那個生死未卜,不知蹤跡的梓國太子蕭譽了。


    即便對方並沒有任何風聲流出,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祈晟卻越發堅信他還尚在人世。


    他曾經和對方交過手,知道這人有著怎樣不可一世的驚才絕豔。縱然已經落到國破家亡的地步,也定有能力,東山再起。


    不親眼見到對方完整的,麵容清晰的屍首,他懸著的心,便無法落下。


    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祈晟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以求尋到蕭譽的蛛絲馬跡。而楚傾嬈也正是那個時候,再度出現的。


    這個曾經被自己利用,從而套取到進入梓國都城捷徑的女子,是迴來尋仇的。或許是因愛生恨,又或許是對那蕭譽心存愧疚,總之,她手握著一把錚亮的匕首,就那樣倉皇地衝到了自己的前麵。


    祈晟原以為,她既然是蕭譽的影衛,實力或許不該隻是如此。但實際上,自己隻用了一招,便將她輕易放倒。


    於是,他便終於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突破口。


    祈晟並未第一時間將女子帶迴宮中,而是徑自返迴了二人曾經互許終身的桃花穀。然而等待著她的,已然不是海誓山盟,甜言蜜語。


    是無數個日夜的囚禁,生不如死的折磨。


    祈晟親自出馬,用盡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法子,辱她虐她,甚至將她壓在身下,無數次地狠狠淩虐。


    然而女子哭過喊過,昏過又醒來過,卻始終緊咬牙關,不曾透露過一個字。tqr1


    從始至終,她隻做過一件事,來反抗自己。


    祈晟仍舊記得,那日自己匆匆趕迴小黑屋時,所看到的景象:


    散發著陰濕氣息的地麵上,女子衣衫破碎,烏發淩亂地跪坐著,仰頭看著他。


    然而,那雙黝黑的水眸裏,卻並無以往那樣痛惜和絕望的神情。相反,竟然是帶著笑的。


    她傻傻地笑著,望向他。腳邊是一個玉色的瓷瓶,卻空空如也,顯然裏麵的藥已然被她服下。


    她便就此瘋了。


    那一刻,祈晟覺得自己也快要瘋了。他費盡心思才得到的突破口,莫非……便就要這般生生地功虧一簣?


    他不甘心。也不相信,她當真會瘋。


    她隻不過是裝瘋而已,一定是的。


    故而祈晟不僅沒有放過楚傾嬈,反而將她代入宮中,封為貴妃,至於小皇帝那虛有其表的三千妃嬪最高峰。


    於是,無需他出手。後宮裏那些習慣了你爭我奪,你拉我扯的女人,自然會替他繼續,狠狠地折磨她。


    他不信她當真能一直忍下去,裝下去。


    直到那一天,嬈貴妃的死訊,傳入了他的耳中……


    將有些遊離的思緒收迴,祈晟看向了麵前的女子,目光恢複了淡如止水的模樣。


    “或許你已然不再記得,但實則……你雖為梓國太子影衛,但最擅長的卻是……製毒。”他緩緩道,“你製成了這種無名的毒藥,自行服下,便從此瘋傻。隻不過,這毒的功效,卻並不止於如此。”


    還會在每月十五化身媚藥,引人發情麽……楚傾嬈在心裏吐槽,不知道這身子的原主是哪根筋沒搭對,居然弄出這麽個副作用來。


    但突然,她一怔,又覺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大抵是因為和原主共用這一個身體的緣故,真正的楚傾嬈心內的想法,便也更容易為她所感知。


    故而她抬眼看向祈晟,一雙眸子燦若明星。


    她道:“你知道,這毒為何會有那樣……奇怪的功效麽?”


    祈晟看著她微微揚眉,“你想起來了?”


    “不。”楚傾嬈搖搖頭,道,“我隻是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祈晟便沒有再說話,隻是定定地將目光投來,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楚傾嬈便稍稍低垂了眉眼,道:“那時的我,分明可以死,卻沒有死。毒瘋了自己,卻又弄得跟半個媚毒似的,”想到這裏,她霍然抬起眼眸,眼中含了光華四射的笑意,“分明就是對你這烏龜王八蛋還有留戀,心死了,卻還想著在身體上和你維持最後的牽連!”


    以祈晟的性子,縱然隻是為了蕭譽的消息,在得知楚傾嬈每月望日會毒發如同中了媚藥後,也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而從二人過去的關係來看,祈晟就算是在小黑屋裏虐楚傾嬈時,也經常用自己的下半身給她逼供。所以進宮之後,顯而易見不會介意每個月再依葫蘆畫瓢一次。


    這便是這身體的原主,最後的所求。


    簡直卑微。


    楚傾嬈暗想,雖然也稱得上情深似海,但為一個渣男做到如此地步,也當真是卑微到了塵泥之中。


    不記得是誰說過的話了,男人本質裏都是賤骨頭。越是待他好,便越是忘乎所以,不懂珍惜。


    這話果然不假。


    想到這裏,她不禁斜睨了旁邊的“賤骨頭”一眼。祈晟卻正低垂著眼,微蹙著眉,顯然是為她的話所小小地震撼了,以至於根本沒有在意放在自己之前的,那個不太文雅的形容詞。


    而在這沉默間,楚傾嬈迴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說的話,卻忽然又覺得有點窘迫。


    雖然在她看來,自己是在努力揣摩和分析這身體原主的心思。但在旁人,尤其是祈晟這種變態自戀狂看來……會不會覺得自己大概也許仿佛好像是在變相向他二次表白?


    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趕在他自戀之前,先發製人說點什麽。


    清了清嗓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已然被對麵的男子搶了先。


    祈晟抬起一雙冷峻的眉目,看著她,眼中並無明顯的情緒流動。


    可他卻低聲道:“對不起。”


    楚傾嬈幾乎瞬間石化。


    她從沒想過,祈晟這樣的人,也有會主動向人道歉的一天。


    但很快,她笑了起來,十分豪邁地一拍對方的肩膀,道:“往事不必再提,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悔過了,那麽就再給你一次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好了!”


    祈晟卻依舊定定地看她,玄黑的雙眸中拂動著淡淡的柔波,卻道:“我騙過你,你又憑何相信,我不會再次騙你?”


    感覺得到對方仿佛是在給予得到自己的一種保證似的,楚傾嬈心中微有所感,也的確沒想到,這個旁人口中冷酷無情,鐵血殘暴的鎮南王兼攝政王,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麵。


    他這輩子,大概當真不曾真正地對什麽人動過心吧。


    想到這裏,她不禁一笑,看向對方道:“改過自新的機會隻有一次,你若再騙我,我就……”她想了想,決定拿出個最有震懾力的威脅來,“我就把你這大胤國給滅了!怎麽樣?”


    再說了,當年吃虧受騙的又不是她。若換了她這個專業的金牌特工上陣,指不定是誰折騰誰呢!


    祈晟聞言笑了出來,他沒有說話,隻是徑自抬手,將麵前的女子攬入懷中,輕輕擁住。


    楚傾嬈前額抵在對方的肩頭,聲音悶悶地道:“那我這毒,除非我自己想起來,否則……就當真就解不了了?”


    祈晟道:“這毒我曾尋了許多神醫看過,隻因藥已被你服近,並無殘餘,無法得知是用何等草藥配出,加之發作的方式又格外奇特,故而群衣也是束手無策。”


    楚傾嬈聞言,隻能翻了個白眼,歎了口氣。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就叫!雖然嚴格來說,她隻是被這身體的原主坑了,躺著也中槍有木有。


    卻又聽頭頂的聲音又徐徐響起,這一次,帶了笑,“嬈兒不必憂心,迴宮後我定當繼續尋求解毒之法。”


    楚傾嬈勾唇一笑,心想這還算句人話嘛!


    然而下一刻就聽對方道:“反正……本往心懷廣大,並不介意每月替你解解毒。多幾次,亦無妨。”


    楚傾嬈:“……”尼瑪,果然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要收迴剛才的想法!


    而正此時,卻感到原本正鬆鬆環住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然開始不太老實地在背後肆意遊走。而一股帶著男性氣息的,已然貼著自己耳後脖頸最為敏感的地帶,徐徐噴灑而下。


    楚傾嬈半跪坐在對方的推上,此刻的身子還很敏感,被這麽一撩撥,不禁重重地打了個寒戰,道:“靠,又發情?不至於吧!這才過了多久?!”


    然而對方手中的動作不僅分毫不為所動,口中的話還越發無恥起來。


    “本王是擔心,你體內的媚毒不曾完全消解。”緩慢而低沉的聲音裏,帶了點初露痕跡的欲望,低啞纏綿,誘人犯罪。


    楚傾嬈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也當真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要毒發了……


    “但這裏是馬車!”她掙紮著道。


    “沒事,本王不介意。”迴答的聲音帶了點急促。


    “尼瑪,我介意好不好……唔……”


    *****


    大隊人馬圍繞著三輛馬車,不疾不徐地朝著地平線的方向駛去。


    周遭青山碧野,芳草怡人。一抹赤日高懸在頭頂,金燦燦的光芒普照而下,灑遍了一整片廣袤的土地。


    這時的大胤王朝,山河平靜,八方寧靖,正是一派無可比擬的祥和安定。


    然而此刻卻無人能料想得到,距離它大廈將傾,亡國覆滅之日,所剩……也不過三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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