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明媚的晨光落在臉上,布鼓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與此同時下意識地抬手往一旁摸索而去,卻發現空空如也,並無那散發著香氣的女子身軀。tqr1


    他這才睜開眼來,坐起身朝屋子的那頭看去,隔著滿桌的杯盤酒盞,果然便看見碧瀟湘正坐在妝鏡台前。


    她顯然也是剛起不久,肩頭隻披著一件水色暗花繡金薄紗,不僅沒有起到蔽體的作用,反而將那玲瓏窈窕的身體線條,勾勒得越發誘人。


    嘴角浮現出一絲邪邪的笑,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無聲走到女子背後,雙臂一抬,就把對方完完全全地攏入懷中。


    碧瀟湘原本正低著頭,專心致誌地擺弄著前幾日剛到手的那支累絲嵌藍白琉璃珠的簪子。這幾日,便是多虧了這支簪子,才讓她在那夏依依麵前狠狠地出了幾次風頭。對方扶著自己那破簪子,麵色慘白,雙唇緊咬的模樣,她現在想起來還依舊覺得暢快。


    故而冷不丁地被布鼓來了個突然襲擊,她微微驚詫之餘,很快又恢複了巧笑倩兮的模樣。


    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收入首飾盒中,她反手勾住布鼓的手臂,嬌嗔道:“公子這麽早便醒了?莫不是奴家動靜太大,驚擾了公子吧?”


    布鼓把臉湊到對方的脖頸處,貪婪地瞬息著女子的體香,口中低低笑道:“不是怪你動靜大,是怪你起的太早……我這被子都涼了!”


    聽出對方話語中不懷好意的暗示,碧瀟湘假作生氣地啐了一口,道:“公子怎就這般每個正型兒,這才剛早晨呢……”


    話雖這麽說,人卻已經站起身來,半牽半引的隨著對方朝床榻走去。


    正此時,門外卻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道:“碧姑娘,步公子,在下銀保。”


    ——布鼓來此,自然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甚至連汝南王府也不敢提及半個字,隻道自己姓“步”。而在醉仙樓這樣的煙花場所,向來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客。故而見著這位“步公子”雖然其貌不揚,且氣質略顯猥瑣,但出手十分大方闊綽,倒也樂樂意意地接納了,不問他是什麽來頭。


    而這名喚銀保的之人,正是這醉仙樓的掌事之一。而這掌事平日裏不怎麽出現,一旦出現了,也隻會為了一件事——算賬收錢。


    布鼓來這裏混跡也有大半月了,對行情自然是了解的,便在碧瀟湘的伺候下披上了外袍,衝門外道:“銀掌事進來吧。”


    很快門便被推開,一個身形佝僂,且眉眼小得不屬於布鼓的年輕男子,便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將手中的一張清單遞給布鼓,他搓著雙手道:“步公子,這是您昨兒在這裏的花銷,一共五十八兩二錢銀子。”


    布鼓一聽這費用還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便看也未看,隻滿不在乎地笑道:“昨日瀟湘說這兒五十年的女兒紅極好,便隨意要了幾瓶,原以為花銷會多上許多,看來倒也不過如此。”


    銀保小小的眼睛緊緊跟隨著對方探手入衣袋掏錢的動作,口中依舊笑著拍馬道:“步公子是貴客,出手向來闊綽,這區區五六十兩銀子,怎會入得了您的眼?咱們這樓裏的生意,以後還請您多關照著呢。”


    “那是自然,”布鼓被他拍得十分受用,邪笑著撩了一眼依偎在自己身後的碧瀟湘,“畢竟別的地兒,哪裏還找得到這麽個小妖精?”


    “公子又取笑奴家!”碧瀟湘嬌哼著,不輕不重地在對方的肩頭推了一把。


    布鼓嘿嘿而笑,但那笑卻已經顯得有些僵硬。


    他探入衣袋中的手一直在摸索,卻也一直……什麽都沒找到。


    銀保是何等伶俐人物,當即看出了端倪,便探問道:“公子……這是怎麽了?”


    “沒事沒事,不過是錢袋一時放在了別處。”布鼓幹笑著,索性把外袍脫了下來,低頭仔細地查探一番,最後隻得道,“咦,莫不是當真落在了什麽地方?”


    說著,他站起身來,低頭在屋內四處尋找。


    銀保同碧瀟湘對視了一眼,麵色已然沒有方才那麽和善了。


    而那廂布鼓到處都找遍了,卻已然全無所獲,心內也格外疑惑,便抬頭看向碧瀟湘,道:“瀟湘,你起得早,可曾在這屋內看見我的錢袋?”


    他本意不過是詢問一番,並無什麽別的含義。誰料那碧瀟湘聞言,麵色卻大變,尖聲道:“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說奴家趁著你睡覺時偷了你的錢袋?公子,咱們醉仙樓的規矩向來是最嚴的,若是偷了恩客的財物,是要拖出去亂棍打死的!你、你可不能如此冤枉奴家啊!嗚嗚嗚!”說著竟抬起衣袖哭了起來。


    布鼓也慌了神,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別誤會!”


    碧瀟湘,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淚雨梨花地道:“公子你可知道,你今天這話若是傳了出去,我以後在醉仙樓可就沒法兒抬起頭了!”說著轉頭看向銀保,哭道,“銀掌事,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銀保是見過各種場麵的,依舊十分鎮定。他沒有迴答碧瀟湘的話,隻轉頭看向布鼓,道:“步公子,銀袋找著了麽?”


    布鼓原本就已然六神無主,被她這麽一哭鬧越發是無所適從。站直了身子,他忙亂地抖著自己的衣袖,也不敢再提碧瀟湘,隻得苦著臉道:“在下今日……怕是錢袋忘在了家中。”


    銀保的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他看著對方,一字一句地道:“步公子,您來我們這裏也有些時候了,應當是知道規矩的。管你是誰,這銀子不付,就出不了咱們醉仙樓這門。”


    布鼓趕忙上前,道:“銀掌事,我當真是忘記了,絕無故意拖欠的意思!”想了想又道,“你讓我迴府一趟,群我取了銀子立刻就迴來。”


    銀保抱手站在原地,睨視著他神色稍緩。


    他道:“公子也算是闊氣之人,這法子也未嚐不可。那就讓我同公子去府中走一趟,拿了銀子自行迴來,也不勞煩公子來迴地跑了。”


    布鼓哪裏敢讓他跟著自己迴汝南王府,不僅小廝的身份要暴露,以後再沒臉迴來混了,更重要的是,小廝狎妓,銀子從哪裏來的?他這一切的秘密可都要露陷了。


    打死他也不能這麽幹。


    於是此番換了他滿臉堆笑,道:“銀掌事,我來這裏的事……家中並不知曉,還請您高抬貴手,讓我自己迴去一趟,一炷香……不!半柱香的時間,我就迴來把錢給您補足!”


    說著,他滿懷希望地看向布鼓身後的碧瀟湘,指望對方能看在二人交情的份上,至少看在自己剛送給她的那支累絲嵌藍白琉璃珠金簪的份上,替他說說話。


    如果有碧瀟湘替自己擔保,他或許還有機會走出這門,迴去取錢。


    隻可惜他終究還是天真了。碧瀟湘根本不願同布鼓對視,四目相觸不過一瞬,她已然把一張俏麗的臉扭到了一旁,全然置身事外的模樣。


    前一刻還情深似海般你儂我儂,下一刻就能完全翻臉形同陌路。


    布鼓這明白了那句古話是多麽的正確: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銀保在醉仙樓掌事這麽多年,見過太多原本家境富庶,最後卻為了妓子傾家蕩產,敗光錢財的所謂“公子”,故而對於布鼓這種情況根本不足為奇,也沒有絲毫同情。


    他的麵色便徹底地黑下來。


    “們這醉仙樓雖是煙花之地,卻也是你情我願多的正經營生,既然公子拿不出錢,又不願讓我隨行迴去取錢,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他冷著一雙細長眉眼,忽然揚聲道,“來人,請這位步公子到衙門走一遭!”


    話音剛落,幾個大漢就出現在了門內,個個生得人高馬大,氣勢洶洶


    “別、別!”布鼓哪裏見過這種場麵,當即嚇得屁滾尿流,直接爬到銀保身邊抱住了他的大腿,哀嚎道,“銀掌櫃,求、求你網開一麵讓我迴去取銀子吧!我一定足額給你們,絕不拖欠!”


    銀保麵無表情看著他,道:“要麽讓我隨公子一道迴去取銀子,要麽請公子府上的人去衙門交銀子,二選其一……公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布鼓抱著對方大腿的手狠狠抖了抖,哭著一張臉,卻沒有再說話。


    他無法決定,因為這兩個選擇,對他而言結果都一樣——他要完了!


    而就在他百般遲疑的時候,銀保已經失去了耐心,抬腿一腳把人踹出老遠,他衝那些大漢道:“還等著幹什麽,拖人啊!”


    “不、不要啊!”布鼓一個勁兒地往屋裏躲,但他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拳腳,如何能逃得過這些職業打手的掌心?很快就被捉小雞似的按在了地上。


    然而他並沒有被馬上拖起來,扭送帶走,而是被一塊方巾死死地塞住了口。


    緊接著,就是如暴風驟雨般落在身體上的密集拳腳。


    *****


    楚傾嬈懶懶地靠在美人榻上,隱隱聽到窗外不小的動靜,也沒朝外看,而是直接轉向正給自己捶著腿的沙鷹道:“你還挺有效率的嘛!”


    沙鷹身為一個職業殺手,不僅本職工作做得好,捶腿方麵也很有技巧,下手輕重得宜,力道均勻,捶地她通腿舒暢。


    聽了楚傾嬈的問話,沙鷹咧嘴一笑,依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甜美表情,道:“主子交代的事情,奴婢自然會好好完成。”


    楚傾嬈這才轉過頭去,舉目朝外麵看了看。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那喧嘩和嘈雜,已經足夠說明太多事情。


    這時候,便聽沙鷹在旁邊道:“不出意外,這時候布鼓哥哥應該已經被管家從衙門裏領迴來了。”


    當然在這之前,他已經被醉仙樓的人暴打了一頓,又扭送去了官衙,事情還被汝南王知道了。


    而這件事情的直接策劃人,此刻卻還在甜絲絲地叫著他“布鼓哥哥”。


    楚傾嬈滿意之餘,也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黑,太黑了……


    而很快,沙鷹的話又展現出了她更黑的一麵。


    “為了防止他以後找世子的麻煩,我買通了醉仙樓的打手,把他的腿打瘸了一條。”她笑眯眯地道。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


    布鼓之前之所以肆無忌憚地冒犯雲卿策,一來是不服對方空降淩駕在自己頭上,二來,也是仗著自己肢體健全,五官康健,肆意欺辱身有殘缺之人。


    如今他瘸了也好,既沒資格再笑雲卿策瞎,也有機會感同身受地嚐嚐殘疾是怎樣的感覺。


    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最好不過的還報了。


    “你還挺有主張……”楚傾嬈不是個霸道的主子,隻要事情幹得讓她滿意,她會留有足夠的空間讓下屬自由發揮,故而聽聞此言,她反倒是讚許揚了揚眉,笑問道,“不過那打手怎麽就聽你的話了?給銀子還是怎麽地?”


    “我可沒有銀子,”沙鷹嘟嘟嘴,道,“我就告訴他,這人得罪了鎮南王祈晟,這是鎮南王的意思。所以他們就乖乖地聽命了,而且絕對不敢對外說一個字。”


    楚傾嬈驚奇之餘也忍不住失笑,“你一個小丫頭代表鎮南王去傳話,他們怎麽就信了?”


    沙鷹麵上露出得意的笑,道:“我拿鎮南王的印給他們看了呀。”


    楚傾嬈嘴角抽搐,“那印不會是……”


    “當然是趁他生病的時候偷的啦!”沙鷹腦袋一歪,笑道,“不過我剛才又悄悄放迴去了!”


    楚傾嬈:“……”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二人正在房中說這話,冷不丁外麵傳來輕輕地叩門聲。緊接著初一的聲音響起,道:“姑奶奶,在不?”


    前幾日因為祈晟的病情,他又當醫生又當保姆的,也著實被折騰得不輕。今天說話的語氣竟然如此輕鬆和歡快,楚傾嬈一聽,不禁微揚了眉,道:“進來。”


    初一很快推門而入,那模樣看起來和聲音一樣,也是一副喜大普奔的模樣。


    楚傾嬈道:“今天這是有什麽好事?”


    “是啊,我就是特地來告訴姑奶奶您的!”初一承認得大方,因為心情好,那聲“姑奶奶”叫得格外甜美順暢,“王爺方才決定了,五日後,就出發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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