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方雙眸中浸染著的欲望色彩,楚傾嬈覺得自己這次沒準真要栽這人手裏去了。可誰特麽能想得到,這個看起來高冷禁欲,且對她各種排斥的師兄,會吃了媚藥似的,說發情就發情啊?


    感覺到對方麵上那冰涼如霜的麵具,開始在自己的側臉到脖頸一帶流連輾轉,而那火熱的唇,也似有若無地落下一個個時輕時重的親吻,楚傾嬈知道硬碰硬是不行了。


    但她可不想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人上了!


    仿佛是見她不再蓄意抵抗,那個變態的葉驚塵就沒再繼續虐待她的傷口。於是楚傾嬈也得了機會,漸漸地找迴了自己的頭腦和意識,一雙水眸銳利地在周遭掃視著,終於最後定格在了床榻邊的矮幾上。


    一個計劃迅速,卻並不倉促地在腦中成了形。


    深吸一口氣,她忽然伸出纖長的手臂,勾住身上人的脖頸輕輕下拉。與此同時,自己則格外主動地抬起上半身,用自己水潤的紅唇卻探求對方的吻。


    口中嬌聲道:“師兄,其實這麽多年來,我真正朝思暮想的並不是太子,而是……你……”


    人們常說的“床上好辦事”確實不假,人在精蟲上腦的時候,智商和警惕性往往會雙雙下降,此刻葉驚塵的反應顯然也證明了這一點。


    對於楚傾嬈突然的反客為主,他顯然是有些意外。甚至在一刹那間,都沒意識到自己這個師妹,是根本沒有過去記憶的。


    而這個短暫的時間,對於楚傾嬈來說已然足夠。


    閃電一般地,她雙手撐在床板上,借助這力道略一騰身,便一腳踢翻了不遠處的矮幾。


    矮幾上原本擺著一套青瓷的茶具,此刻那套茶具連杯帶水地,被她踢出老遠。掉落在地之後,發出陣陣十分刺耳的聲響。


    楚傾嬈暗舒了一口氣,這麽吵,門外那人再怎麽遲鈍也該有所覺察了吧?


    雖然以那人半點功夫不會的情況來看,進來也未必能有什麽用……但不管怎麽說,先打斷葉驚塵的“性致”再說吧……


    果然,就在這一陣亂響之後,門外很快地響起腳步聲和說話聲。


    不多時,門被一把推開。一身月白色衣袍的上官策出現在視線中,因為目不能視,又走得格外倉皇,進門時甚至差點被門檻絆倒,多虧後麵的路子遙跟的及時,才算把他給扶住了。


    上官策剛一站穩,就探尋著朝有聲響地方“看”過來,口中道:“姑娘,葉公子,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而他身後的路子遙一見二人衣衫不整,一上一下的情形,原本就有些泛紅的臉越發紅成了番茄。


    他張了張嘴,猶豫了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麽作為開場白。就在他遲疑的短暫空當裏,原本被壓在榻下的女子,驟然一躍而起,對著葉驚塵當胸就是一腳。


    她的身法有如閃電,一瞬間爆發出的速度,就連葉驚塵也不曾反應過來,驟然中招,身子朝後飛出,背脊重重地撞在床榻內側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實則更重要的,並非葉驚塵大意,而是他被突然闖入門中的二人攪得略略分了神。而楚傾嬈之所以將二人引進來,也並非是指望他們能成為怎樣的幫手。她真正要等的,就是葉驚塵那一瞬間的分神。


    高手之間的過招,任何一個瞬間都足以左右成敗。而在她自知實力不如對方,又處於劣勢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尋找時機,智取,從而扭轉事態。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楚傾嬈甚至不顧自己大開的衣衫,隻是驟一翻身來到葉驚塵麵前,伸手一把卡住他的喉頭,眼底殺機畢露。


    她是經過專門訓練的特工,深知拗斷哪一根喉骨足以最快結束對方的生命,同樣也知道扣住拿個部位,足以讓對方陷入窒息,備受折磨,卻無法很快地死去。


    覺察到氣氛不對,上官策皺皺眉,小心探問道:“姑娘,究竟怎麽了?”


    “沒事,不過是我一時技癢,和師兄比試比試武藝罷了!你說是不是啊,師兄?”楚傾嬈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的人,眸子如若浸在了冰水中一般,冷得攝人,但開了口,聲音卻依舊帶著慵懶而調笑的意味。仿佛當真什麽也沒有發生,仿佛她此刻一招製勝,把葉驚塵逼到了生死邊緣,也不過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上官策看不見,聞言似是鬆了口氣。然而路子遙眼看著二人劍拔弩張的狀態,臉色越來越難看,當著上官策的麵卻又不好點破,便隻能十分尷尬地道:“那個……師姐你身上還帶著傷呢,點到為止就夠了!等傷好了,也算我一個,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好嗎?”


    楚傾嬈凝視著身下的人,沉吟半晌,終於俯身在他的耳畔,用氣聲緩緩地重複了對方之前的話,輕嘲道:“‘不掙紮,就少些痛’,看來師兄果然深諳這個道理,知道為人魚肉的時候,就該乖些。”


    葉驚塵驟然挨了楚傾嬈幾乎用盡全力的一下,原本水色的薄唇邊,很快滲出了一絲殷紅,顯出一點淒美的意味來。可他掩藏在麵具下的一雙眼,目光卻沉穩依舊,淡漠依舊,涼薄依舊。


    他和楚傾嬈四目相對著,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而楚傾嬈卻再一次地開了口,“如今的我,和你們已經沒有關係。我去哪裏,去找誰,也用不著旁人來指手畫腳。”


    葉驚塵隻依舊是沉默。


    而楚傾嬈說完這話,看著他的雙眼,卻忽然很好奇,對方此時此刻,會是怎樣都一副表情。


    於是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探向對方的麵具的邊緣。


    可就當她快要觸到的時候,麵前的男子卻忽然抬起眼,向來清淡的目光刹那間鋒利如刀!


    他驟然握住楚傾嬈的手腕,將她拉開幾分,自己則一躍而起,眨眼間,身形已經輕如鴻雁般穩穩落地,再一個眨眼間,又到了門邊。


    “走。”對著還愣在門邊的路子遙留下這一個字後,他便徹底沒了影子。


    路子遙隻好撓撓頭,因為自家師姐的衣衫還亂著,他不敢直視,隻好含含糊糊地衝門內道:“師姐,我和師兄有點事,就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聚!”說完也消失在門邊。


    屋內驟然沉默下來,一點人聲也沒有……


    三秒鍾之後,楚傾嬈“啪”地一掌拍在床板上:靠,葉驚塵之前是在裝輸耍她玩嗎?!特麽的,下次再讓她遇著他,非得把這妖孽的小兄弟給廢了!


    然而不幸的是,她剛才那一掌拍得太用力,不慎拉到了傷口,登時“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上官策聽力靈敏,當即道:“是傷口不慎拉開了嗎?在下……在下再去把大夫請來!”


    說完不待楚傾嬈應聲,倒是自行匆匆忙忙地推門出去了。


    外麵傳來他喚店小二去尋大夫的聲音。


    楚傾嬈稍稍地鬆了口氣,仰麵靠在牆壁上,心想這上官策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是自己遇著的人中,心思最簡單最純淨的一個。


    *****


    車水馬龍的街頭,葉驚塵負著手,步履不疾不徐地同湧動的人潮擦肩而過。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用麵具遮住麵容的男子,自然是極為引人注目的。加上他身形頎長挺拔,氣度陰柔而疏離,縱然看不清模樣也足以引得人遐想萬千,故而一路上招來的迴頭率自是不少。


    而他卻渾不在意,隻是抬手隨意地將嘴角殘餘的腥膻輕輕擦去。


    路子遙跟在他旁邊走了一段,最後終於忍不住,道:“師兄,我實在不明白,你剛才……剛才為什麽要對師姐做那種事?你分明不是那樣的人!”


    葉驚塵沒有看他,隻淡淡地反問道:“那你說,我又是怎樣的人?”


    路子遙被他問得一愣,聯想起許多前因後果,前塵舊事,雙眸忽然瞠大起來。


    毫無疑問,他的師兄,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這麽說或許也有些不太準確,因為他隻會為了那一件事,而不擇手段,不計代價,不問方式。


    因為那一件事,幾乎是他們兄弟二人,不,是兄妹三人存在的全部意義。


    而如今,師姐卻出了這樣的變故。


    “師兄,”他盯著葉驚塵,不可置信地道,“難道……難道你是故意這樣的!讓她對你產生敵意,從而……迴到宮裏去?”


    此番他之所以會將楚傾嬈帶出宮來,便是因了二人聽聞她恢複神智,想一探虛實。而如今探得的結果卻並不理想,因為楚傾嬈雖然不複癡傻,卻失去記憶,同他們,也不再是一條心了。


    今後她的歸宿,無非是兩個:宮裏的祈晟,和宮外的他們。


    而葉驚塵之所以做出這樣不符合他性子的舉動,唯一的解釋,隻能是……他要徹底斷了楚傾嬈留在宮外,和他們在一起的可能!這樣一來,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最可能選擇的地方,隻有她所熟悉的——皇宮。尤其當對方還是楚傾嬈這樣,性子明快而決絕的人。


    一個同自己不是一條心的人,若要讓依舊她同自己一條心,最好的方式,便是兩個字——利用。


    聽到這裏,葉驚塵的腳步才稍稍地頓了頓,然而聲音卻沒有明顯的波瀾。


    “事已至此,她唯一的歸宿隻能是宮裏,這也是她唯一的價值。”他緩緩地道,“再說了,聽她話中之意,原本也是打算迴去……找祈晟的。畢竟,她曾經險些為了他,而背叛我們。”


    隻不過最後的那句話,在方才同失憶的楚傾嬈講述過往時,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出於怎樣的緣由,竟生生隱了過去,沒有道明。


    但或許有些事便是如此吧,縱然失了憶,有些東西終究還是有所感應,不可能忘卻得幹幹淨淨。


    雖然早已知道這個事實,但路子遙聞言,還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們當真要這樣利用師姐嗎?”許久後,他抬眼看向自己的師兄,低低道,“其實我知道,師兄你對師姐……你真的就這麽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往火坑裏推?而且為什麽……為什麽你沒有把四年前的真實情況告訴她?她那時候沒有隨我們一起離開,明明是因為……”


    “夠了!”素來沉穩從容的葉驚塵聽到這裏,竟是霍然打斷了他的話。他緩緩地停下步子,仰頭看向湛藍的天幕,許久許久,才低聲道,“你該知道,劍已出鞘……就已經無法迴頭了。”


    那話仿佛是在警告路子遙,更多的,卻好像是在喃喃自語。


    *****


    客棧的房間內,鐵血女壯士楚傾嬈十分鎮定地接受了大夫的第二次包紮。


    那大夫顯然很疑惑,這位女客人究竟做了什麽,能夠在短短的半柱香時間內,就把傷口折騰得更厲害了。但眼見著對方自始至終神情平靜淡定,頗有關公刮骨療傷的架勢,知道多半是個不好惹的,便生生地把話憋了迴去。


    隻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這傷雖不嚴重,但還請姑娘小心休養為上。”


    楚傾嬈衝他一點頭,倒也十分客氣地道:“有勞大夫了,多謝多謝。”


    大夫懷著“不會再來第三次吧”的疑惑,推門離去。這時候,一直安靜地坐在桌邊的上官策,才出了聲,問:“姑娘若覺得乏了想歇息,在下這便去外間便是。”


    他待自己自始至終都是格外小心翼翼,卻難得十分可靠,不會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來——當然,就憑他的狀況,也折騰不出什麽。


    楚傾嬈想到這裏,忽然道:“也算是熟人了,就別成天‘姑娘’‘姑娘’地叫了。加個姓吧,叫我‘楚姑娘’就好。”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上官策衝她溫潤一笑,便拂了拂衣袍,站起身來往門外走,看樣子仍是要留給她一點私人空間。


    楚傾嬈盯著他的背影看著,就在對方即將推門而出的時候,她忽然道:“實則憑借你的聽力,之前這門內發生了什麽,你應該……是一清二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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