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麽到現在還沒有迴來?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吳群看看牆上掛著的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也不知為什麽,他對小賓的感覺就像對自己的孩子是一樣的,總少不了幾分關心,他是個懂事的孩子,為了上大學靠自己的雙手起爭取,現在這樣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也許是社會的發展,讓許多家長的觀念都改變了,從而導致了大多數的孩子從小就養成了嬌生慣養的習慣,一點吃苦的精神都沒有培養出來。

    在吳群的心裏,是用一顆長輩般的心來同情著,關懷著這個從大山裏走出來的孩子,未來國家的棟梁之才,他可以100%的去相信小賓,他敢大膽的對每一個人說,有一個他認識的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那個孩子的名字叫“葛小賓”是一個為了掙學費,上大學,省吃儉用,流浪在火車站裏過夜的孩子。十一點鍾的時候,小賓才迴到吳群那裏,迴來的時候把自己折騰的幾乎精疲力竭,在迴來的路上,小賓又特意給吳群買了一些吃的東西,當小賓出現在吳群的麵前以後,大概已經記不得他笑了有多長的時間了,從早上杜文娟告訴他幫他找到了工作為止,他的嘴就像裂了一條大口子一樣永遠不會愈合了。在他的腦袋裏一直都是這樣,那樣的想,等他掙夠了學費,能夠成功的走進大學的校門,他們家的苦日子就要走到頭了,小賓曾經發過誓,等他大學畢業的那一天,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掙好多好多的錢,讓他勞累了一輩子的父母都能過上安心,舒適的幸福生活,小賓再也不想看到父母為了他踏著夕陽的餘輝,脫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肩扛著鋤頭從滿是泥濘的田地裏走出來的樣子了,為了能改變困難的環境,自從小賓開始懂事的時候起,這個想法就一直潛伏在他的心裏,悄然的滋生著,直到他有了能力考上大學的一刻,他這個多年來的願望就變得更加的堅定了。

    “吳叔叔,您吃過了嗎?這是我特地給您買迴來的。”

    小賓把吃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滿臉堆笑的看著吳群。吳群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因為這小子還記得迴來,並且還不忘了要給他帶點宵夜迴來吃,來到小賓身前,習慣性的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一種揮灑不完的親請在推動著他,不知為什麽,就想盡自己所能的去關心著小賓這個孩子,可憐他的一切。一個對他來說還是一個並不是很了解的山村孩子,吳群也說不明白,這樣的關心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隻覺得像是從內心深處翻湧上來的一股力量,促使他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的對待眼前這個從山村裏走出來的叫小賓的孩子,他從心裏一直都在默默的告訴自己,這樣做值得,哪怕是無私的奉獻上一輩子也值得,小賓在他心裏真的是一個即懂事又能吃苦的好孩子,也許這就是所謂人與人之間一種緣分吧!

    “你小子去哪了,我還以為你不迴來了呢,買這些做什麽,不要白給我亂花錢了,你可能會隨時都有用得到的地方。”

    吳群對小賓緊皺了一下眉頭,這種親情般的關懷不知不覺間就在吳群的一言一行中表露出來,小賓感覺自己一直都在吳群給他的感動中生存著。

    “吳叔叔,我現在有工作了,終於有工作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一想到上班,小賓血管裏的血液就開始變得沸騰起來,像海嘯一樣不斷的向上湧,從杜文娟和他說完之後大概已經過了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了,一向都很安穩,平靜的他卻怎麽也無法使自己完全的安靜下來。

    “是嗎?那可要先恭喜了,簡直太好了,你要開始努力的工作了。”

    吳群知道小賓找到工作以後,表現的似乎比小賓還要興奮上100倍,兩人的嘴都快樂開了花,怎麽合也合不上了,笑了大半天,吳群才漸漸的從活躍中安靜下來,問小賓是誰幫忙找的工作,小賓嘿嘿一笑不說話。

    “我猜啊,一定是早上的那個女孩子幫你找的吧?”

    吳群用手托著下巴做凝思狀。

    “恩,是的,就是她,嗬嗬,她叫”杜文娟“是我中學的同學,人真的很不錯。。。。。。”

    “是呀,對你又好,將來呀!娶個媳婦就娶她那樣的,大方賢惠,你小子算是有福氣了。”

    吳群的一句話讓小賓的臉泛出一陣緋紅,隨即又是按按他的肩膀,認真而嚴肅起來。

    “這也許就是你們山裏孩子的本性吧!善良,溫和,心靈純淨的像天空一樣,對每個人都願意無私的奉獻,似乎永遠沒有私利可言。”

    吳群把目光望向窗外,看向在那個叫醒小賓的地方,候車室的大理石牆邊,如今,這個可憐的孩子就站在他的身邊,然而,在那裏又橫七豎八的多了許多陌生的麵孔,躺倒著,看上去像屍體一樣。

    “吳叔叔。。。吳叔叔。。。你怎麽了?”

    “哦,哦,沒事,小賓,你可以和我說說你的家鄉嗎?說說這些年以來都有什麽樣的變化,我很想了解了解,在你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貧窮,在城市裏生活了快幾十年了,一點也記不得以前舊山村時的樣子了,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從那裏隨著父母走出來的,那時的我年紀很小,記不得許多的事了,不知道現在的山村變化到底有多大。”

    小賓看吳群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似乎對以前的一段歲月很是懷念。

    “叔叔,您真的要聽山村裏的事情嗎?那好,隻要叔叔不嫌棄我的話平淡無趣,那我可就說了。”

    吳群看著做沉思狀的小賓,點點頭,安靜的等待著,像是在等待舊時的歲月重新迴到自己的眼前一樣。

    “要從哪裏開始說起呢?”

    “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好了,如今,我想山村應該和以前相比改善了好多才對。”

    吳群充滿了自信,設想著在他心裏那個美麗山村的樣子,其實完全不然。想了好久,小賓還是想不到該從哪裏開始說起,隻是一個人深深的陷入了一片寧靜的沉思中,讓他揮之不去的,始終都是山村裏祖輩流傳下來的舊思想,一個仿佛永遠隔世的片段。很多個讓他不願意記起上午迴憶,如今一點點的在眼前複活,生長,變得堅固,不可動搖。

    “現。。。現在的山村其實還遠沒有吳叔叔想的那麽好的,要說起發展,其實若按照長理來講,農村的生活水平應該是可以更上一個台階的,隻是,要想實事求是的求發展,首先必須要從村裏人的思想素質和觀念上入手,打掉一些古靈精怪的陳舊思想,以開拓創新為思想路線,才能很好的帶動起廣大農民群眾的熱情,使得大眾都能全身心的積極的參與發展自己家鄉的勞動中來。他們不明白,發展家鄉就是在發展自己,很多時候,占據著主導因素的還是一些廢舊的壞思想一直左右著,老一輩子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守舊意識在他們的大腦中早就根深蒂固,想徹底的鏟除八成是這輩子不可能的事,時間一久似乎就形成一種慣例,也就很多人口中所說的風俗,後人永遠都無法去扭轉。”

    小賓的情緒幾乎低落到了穀低,先前在身體裏飽滿的情緒早就隨煙消,隨雲散了。

    “什麽是風俗?很多人都這樣執迷於他們心中所謂的那個什麽狗屁風俗,說來有些叫人想笑。更想哭。”

    也許是吳叔叔當年離開山村時年紀還小的原固,並不真實的了解山村當時的狀況,現在也是一樣,甚至比以前更糟糕也說不定。

    “叔叔,您難道一點都不了解了嗎?現在的山村跟您以前呆過的山村,從實際意義上講,無論在哪裏,我想,應該還是不會有多大的變化的,雖然和叔叔在那裏生活的時間相差上了十幾年,現在的山村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貧窮,落後,苦還是以往的苦,甚至根本就談不上任何發展可言,有些思想上開通的人家,他們都把孩子送去讀書了,一般可以像我這樣成功的念完高中考大學的,簡直就是少之又少,在我們這裏尤其是男孩居多,女孩一般隻念到三四年級就都退學迴家去幹農活了,父母們都還死守著一個陳舊的不成文的規矩過活,養兒能防老。深受這樣的思想驅使,生為女兒身的她們就真的是實在命太苦了,老一輩的人常說,女兒家就是在怎麽養活,將來也是人家的人,出了嫁就像潑出去的水,是收不迴來的。所以,很多人都隻看中男孩,隻要聽說村裏有誰家的孕婦生了小孩,而且還是個男孩,就算那戶人家在怎麽窮,嘴也是要樂開了花的,有的人家更是這樣,就拿我家來說吧,絕對是個典型的農村的老三樣觀念之一的一種,我家裏一共五口人,在我的身下還有兩個弟弟,日子雖然過的艱苦,常常可以聽到父母在嘴邊抱怨著說三個大小夥子將來可真要了我們的命,話是這麽說,其實呢!我知道,在他們的心裏頭還是高興的樂開了花一樣,在這些人眼裏,男孩就是希望,是一切,不論現在,或是將來,在或者就算要他們從此過上一輩子的苦日子他們同樣認為值得,因為在他們心裏所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就是等他們都老了的那一天,不至於跑去大街上流浪討飯,這種重男輕女的現象不但沒有太大的改觀,似乎還有越演越烈的苗頭。”

    小賓連連歎氣,總覺得這樣的思想包袱重的像大山,隻憑借他一個人的力量是怎樣也搬不倒的,像這樣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也許幾輩子,甚至幾十輩子也無發將其動搖,鏟除。吳叔叔聽的很專注,很仔細,半天一句話也都不說,認真的聽小賓說著他眼裏那個新社會主義下的新山村的樣子,還有山村裏的人,叫吳群感到驚訝的是,怎麽也沒想到,在他麵前還是一個孩子的小賓在思想上已經遠遠超出他年齡範圍以外的成熟,思想穩重,還有包括對理想,對未來的渴望,相互之間參雜著,讓他聽後腦中的思緒倍感交加,泛出許多的感慨,還有許多無法輕易磨滅的痛楚。山村,作為社會主義發展下所遺留下來的小群體,小部落,無論從哪方麵來說,要想得到一個很光明,美好的前景,從實際意義上靜,真的就如同愚公當年移山一樣,還需要經曆更久遠的世代變遷。

    “叔叔,其實我說的這些還隻是一個片麵而已,隻是作為人本身思想上的一種連接,其內部要複雜得多,捆饒山村有效發展的除了這些,環境,地理位置,可發展性都有直接的關係。比如拿山村的道路來說,像我所居住的這個山村裏,本來是沒有什麽平坦的道路可走的,更談不上什麽正規不正規了,隻是,村裏人總是長年累月的在一個地方走,時間長了,也就漸漸形成了所謂路的樣子,真的跟當年魯迅先生說的一樣真實,“世上本來沒有路,隻是走的人多了,也就變成了路”還有的一個原因就是,山村的供電設施也是極為的不完善,總是會沒來由的就停電了,白天到好,家家幾乎不怎麽用電,山村裏的黑暗真的是那種恐怖的鋪天蓋地的黑,毫不誇張的說,伸手不見五指,有時一個人在外麵迴家的路上,就算是輕車熟路的也會摔上很多的跟頭。”

    小賓越說聲音越小,情緒越發的激動,有誰能了解山村究竟是個怎樣的貧窮,落後,在山村裏,一輩子也不會看到城市裏那樣等火通明的夜晚和光怪陸離的街道。

    1017次列車已經到站,乘坐本次列車的旅客請帶好隨身攜帶的物品請到剪票口檢票。。。。。。

    此時,稍稍變得平伏的候車室裏刹那間就爆發起來,旅客們都紛紛挎起行李,在檢票處排起了長龍,人很多,一個擁擠著一個,壞揣著各自不同的夢想,踏上了開往遠方的征程。每到這個時候,吳叔叔都要出去忙上很大一陣子,小賓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著這個在瞬間沸騰的世界,又在瞬間歸於平靜,看著每個人的麵孔不同程度的帶走在這個城市裏所遺留下來的喜怒和憂傷。

    “張主任您好。”

    “好。。。好。。。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個人帶來了嗎?”

    “帶來了,他就站在門外呢!”

    “喲,快帶他進來。。。。。。”

    一早杜文娟就在火車站附近等小賓了,她們昨天說好了,早上7:30在站前碰麵的,小賓騎著王老師借給他的自行車,心裏頭別提有多麽的美了,遠遠的就看見杜文娟一個人站在一根水泥柱子下東張西望的。

    小賓在站前的鐵欄杆前騎車繞了很大一圈,繞到了杜文娟的身旁,兩個人相視一笑,一起騎著車去見張主任去了。昨天夜裏小賓一夜都沒有睡,滿腦子都是關於工作的事情,心裏實在緊張的厲害,畢竟,能夠擁有一份工作可幹,對於他真的是太難得了。吳群早就看出他有心事,一直都在他的身旁安慰著,叫他要在壓力麵前學會如何調解自己,不要被壓力所壓倒,不然人就真的會像一個充滿了氣的氣球一樣,膨脹,直到最後的爆裂。小賓不住的點頭說理解,用盡最大的努力,希望心可以稍稍平靜一些,可是最終還是無法辦到,他明明知道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可就是怎麽也按奈不下浮躁的心。

    讓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張主任對小賓的第一印象已經好到超出了杜文娟所設想的一個範圍,平時一向很少能看到張主任會主動的對著別人豎起大拇指稱讚一番,今兒算是開了一迴葷,惟獨對小賓熱情有佳,話已經在張主任的口裏蹦出來一籮筐似乎還嫌不夠。某種程度上給了小賓很大的信心,杜文娟一直注意著小賓臉上的變化,發現他從一開始走進辦公室,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紅,在心裏可讓她大笑了那麽一迴。

    一切的事情都變得像流水一樣順暢,從在火車站被吳群叫起以後,在到王老師家裏做客,來到張主任的辦公室,成功的找到了一份難得的工作,之前種種的不愉快隨之都煙消雲散,一切想來讓小賓的心裏還有多少感到欣慰的。在還沒來找工作之前,他曾一夜沒有合過眼,幾乎都是在心裏一點一點的想有可能遇到的困難,算來算去和錢脫不了實際的關係也和城裏人弱不了任何的關係。在他還在念高中的時候,雖然也是生活在這個城市裏,但是,他從好多同學的嘴裏聽到,說城裏人的壞話,說城裏人壞心眼多的數都數不過來,他們最瞧不起的都是像他這樣的山裏人。當時一聽,小賓在心裏就泛了愁,對陌生人也不同程度的拉開了距離,直到他被吳群叫起的時候,所有的想發隨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叫小賓明白了一個道理,好人哪裏都有,其實在大山裏生活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憨厚樸實的。

    山村裏,這個在城裏來說應該剛剛算是清晨的時間,生活在山村裏的人早已經在天還不是很亮的時候就爬起來到地裏幹活了。

    剛剛忙活了一陣子,葛父,葛母兩人一起坐在地頭上休息,喝著從自家帶來的涼水,抽著他隨身攜帶的老旱煙,葛母坐在葛父的身旁依然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葛母每天都想著小賓,想他現在什麽樣子,做什麽呢?到底過的好不好,白天的時候葛母就總是小賓小賓的掛在嘴邊,有時葛父聽的厭煩了就大聲的嗬斥葛母閉嘴,兩人大吵上幾聲,我想自己兒子都不行嗎?要你來管。。。。。。盡管兩人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每次都能很快的就過去。到了夜裏,葛母想小賓會想的厲害,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有時一個人背過身去偷偷的抹上幾把眼淚。有幾次,葛母在夜裏起來幫小天去蓋被子時,偶然間聽到小天隱隱約約的夢囈著,口中喃喃自語的喊著哥哥,聽得葛母的心都像碎了一樣的疼,小賓這孩子怎麽就這樣命苦呢!

    “老葛,小賓現在咋樣了?聽說都去城裏好幾天了,找到工作沒有?小賓打小就是能吃苦,真是個好孩子,可比我家虎子強太多了,我家虎子打小就落得一身的懶毛病,活幹的也不多,到是一頓飯吃的比誰都多,我常跟他嘮叨,我說你看看你葛大爺家的小賓,人家就大你一歲,樣樣都比你強,你猜他小子怎麽跟我說的?他迴我的話真是一口歪理,他說,因為小賓姓葛,我姓李。你說這孩子大了,氣不氣人,這和姓什麽有什麽關係?努力不還得靠自己,你說對不對,這年頭啊!能有個懂事的孩子比啥都強。”

    李大山一直在葛父麵前說他兒子到底有多玩劣,事實上,人人都知道,他李大山是這個村裏疼愛兒子出了名的,像他說的那些什麽平時活幹的少,飯吃的最多之類的話,都是閑來無趣說來打哈哈的,活其實是他不讓他兒子李申幹的,飯是他規定的每頓必須最少三碗,要不怎麽就能把他兒子養的肥頭大耳的,平時沒事,總是能看到李申一個人挺著個孕婦一樣的肚子跟個大地主似的在村裏四處遊蕩。村裏人沒事看見了李申總會和他笑容滿麵的開開玩笑,老年人看到李申就會對李申豎起大拇指說,這孩子一看命就好,大福大貴的皇帝命,李申的父親要是聽到別人一這麽誇獎他兒子,嘴都能立刻就笑歪了,不過,要是聽到村裏小孩子的話,不把眼珠子氣綠了都見鬼了。不懂事的小孩子見了李申,始終不敢與他正麵對敵,李申的個頭高,力氣大,一下子就能提起五個小孩子,小孩子個個聰明,明知打不過他,就跑著氣他,躲著老遠就向李申扔土塊,伸著脖子罵李申是個大胖豬,小孩子的聲音一向顯得尖銳,又大,村裏人聽到,笑聲也就自然從四麵八方湧落過來,常常能看到李申拖著他200多斤的身子滿村子的追罵拿他調侃的小孩們。

    葛父聽到李大山能在他麵前這樣讚揚他的兒子來作為批評自己兒子的對象,心裏頭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其實,李大山的話就算是傻子都能聽的明白,明著是聽他在說自己兒子的不是,暗地裏卻一直在炫耀著跟別人說,看誰家的孩子有他李大山家的孩子幸福,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老葛的兒子現在正在外麵打工吃苦呢,他兒子李申這時候估計還躺在家裏睡大頭覺呢!

    “哈哈哈。。。老李呀,老李,你呀你。。。。。。”

    “老葛,你一個人在那裏傻笑個什麽勁,我的意思是想跟你說啊!那個。。。。。。”

    葛父從一開始就明白了李大山話中的含義,隻是不喜歡說出口,隻好一邊大笑,一邊搖頭強烈表示理解,同時又有些無可奈何,還不等李大山把話全部說完,葛父就把李大山那隻欲抬起的手按了下去,笑著跟李大山說好了好了,你老李是什麽意思我還不清楚嗎?好嘍,歇也歇的差不多了,該開工了,葛父直起身子,手上的煙杆子在自己的大腿上嗑了幾下,然後拿起鋤頭和葛母一起鏟起了地裏的荒草,李大山覺得葛父這人實在沒趣,也扛起了鋤頭到自家的地裏幹活去了。

    背包裏還剩下今天的最後一份報紙,兩個小時的時間過的可真快,小賓不慌不忙的騎著車心裏頭一直想著杜文娟這個時候送完沒有,騎到馬路的邊上小賓站了下來,從包裏拿出了杜文娟特地為他抄寫的一份詳細的地址,最後一個地方居然是他的學校,委實讓他吃驚了一把,小賓想一定是學校裏那個收發室的老伯訂閱的,暑假期間,一個人閑來無趣的看看報紙,打發打發時間。

    如今高中畢業的他再次走在通往教學樓的湧路上,一切都不一樣了,感覺有一點點的微妙,一點點的喜悅,還有一點點的傷感,許多的迴憶,編織著,似乎這一路走來不過百米的距離,竟經受過四季寒暑,風霜雪月。有時,在他的頭腦中會突然的浮出真實的錯覺,目光凝望著樓上曾經呆過的教室,一個個身影在眼前晃動著。。。。。。

    來到收發室,透過玻璃窗,小賓看見老伯正一個人帶著他那副陪了他多年的黑框老花鏡聚精會神的端著報紙仔細的閱讀著,小賓有禮貌的敲響了收發室的門。

    “當。。。當。。。當。。。。。。”

    “請進。”

    “這是今天的報紙。”

    “哦,謝謝,放在那邊的桌子上就可以了。”

    老伯依然沒有把頭抬起來,似乎被報紙上的一些什麽內容深深的吸引著,隻顧自顧自的深埋其中。小賓 很納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內容深深的吸引了老伯的眼球,當他走近老伯的身邊打算一看究竟的時候,老伯突然放下了手上的報紙,抬起頭來,用手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小賓一張笑嗬嗬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剛剛那張還很平靜的麵孔突然之間就充滿了開心的表情。

    “葛小賓。。。”

    “恩,老伯您好。”

    “怎麽會是你在送報紙呢?哈哈哈哈哈哈。。。。。。”

    小賓對著老伯嘿嘿一笑,老伯實在搞不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昨天,他還和別人提起過小賓的名字呢!說在這一屆的學生中,高三。二班的葛小賓是他見到的最難得的好學生,樣樣都很出色,隻是這一畢業恐怕以後在想見到就很難了。

    “送報紙現在是我的工作拉。。。以後您的報紙就由我天天來給您送,早早的就能讓你看到新內容,包準是第一份。”

    讓小賓也想不到的是,想不到分隔了一小段的時間之後,老伯還能依然的記得他,叫他非常的高興。小賓與老伯的相識是在一次早自習下課的時候,小賓從外麵正往教室趕,偶然間看見一個人提著一桶水正非常吃力的走著,這個時候,上課的鈴聲也打響了,很多同學都蜂擁著繞過老伯的身邊向教室衝去,隻有小賓走到老伯的身邊停下了衝忙的腳步,走過去幫老伯把滿滿的一桶水提到了收發室,為此,老伯在心裏一直都很感激小賓,每次和別的老師說話的時候,嘴邊上也總要提到小賓的名字,從此以後,小賓一有時間,總會主動的去老伯那裏陪他聊天,兩個人都聊的非常投機,一來一去的時間久了也就變成了忘年交。

    “不用你早早的就給我先送過來,最後一個到我這裏好了,然後,在我這裏多呆會,陪我說說話,這樣總行吧!”

    “行,當然可以,就照您說的好了,我以後每天都來陪您呆一會兒,說實話,現在的我真的好懷念當初在學校的日子,校園裏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氣息,叫我不願意離開。”

    小賓一直都把目光看向水池邊上的那幾棵大樹上,其中有一棵樹的上麵刻下了他和他的同學之間的承諾,相約十年後的重逢,美麗的童話時光。。。。。。

    “葛小賓,你怎麽在這送起報紙來了,不是考上大學了嗎?”

    “是呀,終於考上大學拉,感覺真的很不容易,一切走來都好象是一場漫長的夢一樣,過的好艱苦。”

    拿起桌上老伯剛剛看的報紙,第一眼小賓在報紙上就看到這樣一條標題,是有關貧困大學生曆年以來的統計調查,還有國家做出的一些相關政策。貧困大學生就像氣象學家每年都去北冰洋考察冰川一樣,溫室效應使得冰川不同程度的融化,海平麵每年都在緩緩上升,貧困大學生也就像氣象學家眼裏的冰川一樣在不斷的增多,似乎永遠都沒有極限的蔓延。

    “小賓,你看到這個標題了吧!這條新聞就足以表明了一個問題,說明中國在教育行業的發展上的一個失敗之處,無論是什麽樣的高校,在金錢方麵都是一個無法彌補的空缺,高額的學費當成了把守學校的兩扇厚重的鐵門,以這樣的方式,我國大約每年都有上千名的貧困學生失學,寒窗苦讀了十幾年,如今金榜提名時卻落得含淚放棄的下場,就這樣白白的在無聲中荒廢了十幾年的夢想,所有的努力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在這些人當中有多少人不甘心,有多少人為此痛恨一生。”

    小賓沒想到老伯會對僅僅一條標題引發出如此震撼的感慨,為了社會上不平等的利益關係,為了一個對貧困的孩子來說遙遠不可觸摸的大學夢。小賓和老伯簡短的聊了一會兒,因為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匆忙的離開了學校,現在大概已經接近中午的時間了,杜文娟絕對可以把她的所有報紙都送的一幹二淨了,也許說不定要比他先送完也差不多,畢竟,對於送報紙來說,杜文娟應該可以說是手到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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