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即為救生。


    韓沐霏念及此,手裏的箭矢果斷地射了出去,一個倒下了,兩個,三個……


    莫以為百發百中的狙擊手是徒有虛名的,條件所限,她的木弩射程最遠僅有一百米左右,但操作容易,一開始生怕不熟悉操作,準頭不夠,她還特意練過。


    她或許沒辦法像末世那般,做到千裏取人頭,可用這木弩,對付這群流民,足夠的。


    楚哥兒阻攔著殺過來的劫掠的流民,一杆銀槍使得虎虎生威,隻是畢竟年紀尚小,力不敵眾,很快被圍過來的流民甩倒在地,正以為命不久矣時,拎著他前襟提著扇了他一巴掌的流民肩頭中箭,哀嚎起來。


    而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如惡狼般圍在他身邊的流民紛紛逃開了,後麵想要撲過來的流民,才邁一步,膝頭中箭後,倒了下去。


    其餘流民看著十幾個受傷的同夥,再不敢跨雷池半步,轉而紛紛望向了叢林裏。


    “阿姐!”倒在地上的楚哥兒叫了一句。


    “我們林子裏頭埋伏了不少護衛,我們不想取你等性命,給我滾。”


    韓沐霏大聲怒吼,輿圖上,另一頭的一些流民想掉過頭襲擊他們,也被韓沐霏射出的冷箭擊傷。


    聽著密林裏同伴的哀嚎此起彼伏,還有湖邊想衝進林子的人繼續一一倒在箭矢下,剩下的流民終於膽怯害怕起來。


    林子裏射箭的人本事如何,他們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對方手下留情,怕受傷的人都被殺了。


    他們手無寸鐵,也隻是想求財,可沒想過會把小命給丟了,現在聽說,林子還埋伏著不少人?


    流民們雖然半信半疑,沒有散開,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韓沐霏一直開著輿圖,眼見著紅點們忌憚地靜了下來,再沒朝他們圍過來,心裏暗暗鬆了口氣,舔了舔發白顫抖的嘴唇,嚐到腥味,才知曉輿圖開太久,又流鼻血了。


    但這個時候,她是萬萬不敢關閉輿圖的。


    韓沐霏擦擦鼻血,在土坡上的石塊上抹了抹,才又朝外頭喊:“楚哥兒,你沒事嗎?”


    “阿姐!”


    楚哥兒頭破血流,聽到韓沐霏叫喊,抓著槍杆艱難地爬了起來:“我,我沒事。”


    “沒事給我滾進來,就你前麵的林子,快一點。”


    楚哥兒以槍杆為手杖,忍著疼痛,咬著牙朝前頭的林子裏一步步挪了過去。


    有不死心的流民想阻攔,才朝楚哥兒走了一步,林子裏接連幾枚箭鏃破空而出,將他們一氣擊倒在地。


    “我說了,滾。”


    韓沐霏舉著木弩,緊張地看著輿圖上的紅點代表的流民動向,一點兒不敢放鬆。


    大概是後麵這一梭子飛箭徹底震懾住了那些流民,上麵的紅點幾乎都處在了原地。


    “楚哥兒!”


    終於,楚哥兒帶傷挪進了林子裏,韓沐霏飛奔著朝他跑了過去。


    “阿姐!”


    楚哥兒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姐姐,使勁擦了擦濕濡的眼角,怎料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他下意識地咧開了嘴巴。


    “你這個臭兒郎。”


    韓沐霏一把抓著楚哥兒,使勁揉著他的腦殼兒,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楚哥兒靜了一晌,而後輕聲叫了起來,“阿姐,快,快放過我,我傷口疼著呢!”


    韓沐霏偏要再抱了一會兒,直到楚哥兒“疼疼疼!”地叫起來時,才鬆手。


    “快走!”


    怕呆久了,那些流民再次糾纏上來,韓沐霏當機立斷,帶著楚哥兒馬上進了叢林。


    至少,在叢林裏,有更多隱蔽的地方,就算流民追了進來,也有地可藏。


    聽劉管事說,沿著官道再有兩個時辰的車程,就可以到達下一個袞州城府,他們如今隻能夠照著官道的方向在密林裏慢慢走過去了。


    兩個人不知道匆匆走了多久,直到韓沐霏在輿圖上發現遠離了那些紅點,四周也沒有威脅物時,才在一條小河邊停下,給楚哥兒處理傷口。


    “哥哥們居然都逃了!”


    楚哥兒疼得齜牙,還不忘嘟囔。


    “沒錯,都逃了!”韓沐霏也憤然點頭。


    眼看著流民來襲,那韓和衡還有夏姨娘,竟然丟下他們直接跑了。


    都有那麽多護衛,還雇有鏢隊,若兩者聯手,估計可以斥退這群流民的,他們卻選擇見死不救,眼下怕是駕著馬車早跑遠了。


    還有那些護衛、劉管家,明明說好應該護著她跟楚哥兒的,竟都沒有迴頭幫忙攔截一下。


    這些貪生怕死的家夥!


    她漂亮的衣裳,她的銀子,還有她的鍋,都沒了!


    “可是,哪來那麽多流民?”


    韓沐霏不由納悶,車隊從常平鎮一直到袞州境內,都沒遇見過這麽大股流民,怎麽今日忽然出現這麽一大波呢?


    “幸虧如今天下亂了,才多了這些各地官府都不管的流民,區區一兩銀子,就能使動他們。”


    並非見死不救,反而是故意拋下韓沐霏姐弟伺身流民的韓和衡,帶著車隊從流民人潮中順利逃脫後,臨時修整隊伍時,韓和衡在韓沐霏姐弟的馬車裏搜索了一番,見到那捆破銅爛鐵,不耐地扔到了路邊,而後將幾個包袱撿起來,送到了夏姨娘的馬車裏。


    流民原本便是災民,年初遭遇雪災,又逢水災,無處可去,韓和衡在經過的城鎮裏發現了這群但求果腹,什麽都肯幹的流民。


    以往還有官府妥善安置,可如今厲王登基稱帝,許多官吏爛頭焦額,隨著承安侯表態,越來越多不願意向厲王臣服的刺史跟王爵紛紛響應,各地官府就顧不上安置這些流民了。


    一個人給幾十文錢,再慫恿某個時候某個地點有大把銀子跟食物的富家娘子車駕經過,那流民可不就心動了嗎?


    屆時他們隻要裝著不敢招惹流民落荒而逃,不得以才將車尾的韓沐霏與楚哥兒拋下的,就能置身事外了。


    夏姨娘滿心歡喜接過去,一下將包袱全都解開,迫不及待翻找起來,可是,翻了許久,不過翻出一張十兩的銀票,臉色漸漸陰沉起來。


    她不死心地重新又細細翻了一遍,依然隻有一張十兩的銀票,氣得夏姨娘一下將包袱連同衣裳全摔了。


    “銀子呢?首飾呢?”


    那小賤人一路大吃大喝花銷了大筆銀子,大夥兒都是有眼可見,知道她手頭不缺金銀。


    她早推測過,逃離京城時,小賤人肯定帶了不少珠釵銀票,不然也不會隨身帶這麽多包袱。


    可是……


    “她馬車上的包袱隻有這些?”夏姨娘不甘地問兒子。


    “就隻有這些!”


    “怎麽可能?”


    銀子呢?


    珠釵首飾呢?


    小賤人將值錢的東西都藏哪兒去了?


    “阿娘,別急!”韓和衡知道母親沒找到韓沐霏帶的金銀細軟,也臉色一暗。


    總不可能,韓三將銀子都帶身上了?


    她就孤身一人,能將金銀藏哪兒去?


    “如今迴豫州的路程已過泰半,餘下的錢銀也足夠路資,接下來我們快馬加鞭迴到豫州,還怕沒銀子花嗎?”韓和衡安慰,“阿娘,稍安勿躁。”


    如今最重要的是順利處理掉了韓三娘跟楚哥兒,再沒有人跟他們搶在豫州的長房產業了。


    “該死的小賤人!”夏姨娘撕扯著從包袱裏找出來的衣裳,惡狠狠地問兒子,“你說,如今他們是不是應該死了?”


    “放心,我特意給了二兩銀子給其中一個人,讓他趁亂把三娘跟楚哥兒……”韓和衡用手在脖子上一橫。


    夏姨娘會意,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冷哼。


    便是沒死,一個小娘子跟一個稚童,麵對那麽多流民,指不定會被怎麽作踐糟蹋。


    保住了性命,估計也生不如死。


    勢單力薄,身無分文,又是在荒郊野外,他們還能有什麽法子迴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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