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莽,娘走得早,家裏有個當屠夫的爹,頗有家資。


    送張家獨苗上山學武,好讓張家出個武舉人,當個官,別像自己一樣,當個沒前途的屠夫。


    可惜張莽還沒學出個什麽名堂,自己就被征召當兵去了。


    好像張家人確實有點剁砍的天賦,張莽剛練個鍛骨,他爹就當了個不大不小的百總,還有一身拚殺下來的煉血武夫修為。


    照這勢頭,說不得以後能當個外千總,混個九品官當當光耀門楣。


    可惜,戰場變化無常,張爹死在了一道法術之中。


    張莽下了山,一路跑到最近的官府。


    小吏說屍首別想了,隻有一身穿過的衣服,還有五靈石的撫恤金,畢竟是個煉血武夫,軍功快夠到外千總正九品了。


    想哭不知道到哪哭,隻好迴去立個衣冠塚,風風光光辦了葬禮,自己又迴山頭練武。


    差不多十五歲的時候,一身武夫修為到了鍛骨巔峰,甚至出師前一天自然而然入了圓滿。


    老師父為此還給了張莽十個靈石獎勵,畢竟自己隻是個一輩子突破不了的煉血九境。


    不知道去往何處的張莽記起老爹的遺願,考個武舉人當大官。


    於是揣著把常用的大刀,下山去找最近的城鎮。


    走的有些餓了,路邊尋個小攤點了份包子吃。


    看路另一邊樹蔭下髒兮兮的同齡人可憐,要了份包子送過去。


    那人嘶啞著嗓子說了聲謝謝。


    聽說外邊打仗打的厲害,自己如果考不上武舉人,那等上一年十六後,再去參軍,也能當官。


    吃的有些噎,宋為義不好意思地又向那個白淨的少年討了碗水喝。


    吃飽喝足,討出一枚靈石感謝少年,宋為義自己身上已經沒有銀兩了。


    張莽看見一顆靈石,噴出剛進嘴的水,火速看了四周,趕緊把靈石推迴宋為義懷裏。


    我的娘咧,這是碰見世外高人了?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地,互相道明了來曆。


    宋為義才知道自己已經進了桑靈國,到了溪來城外邊,離那顆神樹還有半月的路。


    找到了神樹幹什麽?宋為義迴答不上來張莽的問題。


    拍了拍宋為義的肩膀,等我張莽當了武舉人,你來我旁邊做個副官。


    到了京城,官府告知二位早就沒武舉人一說了。


    兩人雖然修為夠了,一個鍛骨武夫圓滿,一個雙鍛骨八境,但年齡差了一歲,宋為義甚至沒有戶籍。


    但是現在國家打仗用人之期,兩個好苗子不能就這麽放走了,先丟去衙門當個小捕頭,又給宋為義辦了桑靈國皇都的戶籍。


    張莽和宋為義分開去了不同片街,畢竟張莽是溪來城的戶籍,兩人不好分配到一起。


    一年後,張莽選擇了繼續查案,宋為義聽了片街老捕頭的建議,選擇去當殺妖的隨機修士。


    那個老捕頭給宋為義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不知道你留在這裏是對是錯,但張莽那小子比你適合留這裏。你腦子直,但不蠢,不會在戰場上白白丟了性命,不如讓張莽在這裏闖,你去隨軍殺妖,之後迴來在這皇都也是多份門路,更能看看張莽是如何做的。”


    一個皇都本地人,當了大半輩子最普通的捕頭,看著這個眼裏全是孤苦,卻不恨世道一點的慘淡孩子,分別的時候喝了很多酒,老淚縱橫。


    對世道沒有任何希望的人,又怎麽會恨這個世道呢,宋為義還能活著,可能僅僅是因為爹和姐姐用命救了自己吧。


    所以張莽離開桑靈國時,問宋為義能否做個他姐姐孩子的來曆身份。


    宋為義認識張莽三十年,沒問原因點了點頭。


    其實張捕頭沒想著有朝一日能用上,因為自己要迴來太難。


    隻是想讓宋為義有個活下去的念頭。


    在片街的老捕頭去世之後,在自己這個胡作非為到處惹禍的兄弟離開之後,在宋為義一眼望去盡是無趣的桑靈國皇都之後。


    在那個見了桑靈神樹抱頭痛哭一次,再未去過樹宮的宋為義之後。


    不知道給成運添了多少茶水,害的成運跑去茅廁很多趟。


    看著成運說了很多,宋為義第一次感覺自己就像片街那個帶自己的老捕頭,總是眯眼笑著,雖然很老,但腰杆永遠挺著。


    問過那麽累為什麽,老捕頭總是笑著說自己憑本事養活了一家人,又養活了你個小兔崽子。


    老捕頭愛喝酒,所以去世之後,宋為義愛喝酒。


    張捕頭愛風流,所以離開之後,宋為義愛風流。


    好像這樣會讓宋為義覺得可以在人間多待一會,不至於形在神寂。


    如今有了個成運,借著姐姐兒子的身份來曆,自己又像老捕頭,還有張莽的期望。


    那宋為義或許可以多待會。


    更何況這個成運說出來的話,讓宋為義很開心,更期待。


    拍了下桌子,成運說老宋啊你別倒了,又不是你喝酒,茅廁牆上的黑貓隻要我去就盯著我瞅,是不是你藏的貓妖啊。


    宋為義聽見老宋呆了一下。


    片街老捕頭,是宋為義本家,自己也喊他老宋。


    不倒了不倒了,夜深快去睡吧,一身修為也到了鍛骨巔峰,明日起來找我,送你件賀禮。


    成運頓時喜笑顏開,那敢情好,宋大人的東西不可能差了。


    等到成運離去,宋為義拿出壺酒,本來是留到張莽來了再一起喝的,老宋送的。


    仰頭喝完,再低頭晃晃酒壺,裏麵剩的幾滴酒滑來滑去。


    酒滴滑至壺口,宋為義渾身氣息瞬漲。


    酒滴迴到壺底,又是那個因為飛升地戰場留了隱疾的頹廢中年,遲遲不能破鏡的入身辟髓雙圓滿,更是個數十年的老捕頭。


    剩下的幾滴酒往嘴裏倒了倒,又舔幹淨壺口,砸吧砸吧嘴。


    很想張莽這個好兄弟啊,畢竟以前沒有打的過他的時候。


    近日沒什麽好案子落到三處手裏,成運穩固鍛骨巔峰後也開始琢磨著圓滿了。當然抄書不能不抄。


    弄明白兩國之間的煉丹和符陣不是共通,各有各的傳承,隻好向老宋求了間煉丹和畫符陣用的隱蔽屋子。


    至於需要的爐子和陣盤,白來師父倒是給了一套,算不上好,但也是市麵上的主流貨。


    白來師父說倒不是沒有好的,隻不過成運現在還不算真正的徒弟。


    宋為義奇怪成運還有這等天賦,讓出自己院子裏一間密室,觀看了一會後搖頭出門。


    雖然不會煉丹畫陣,但眼力還是有的,隻能說成運萬幸可以勤能補拙。


    可惜在半月後,成運沒耐心再煉丹刻陣了,除了巡街和一些簡單的案子慢慢累積功勞外,即使成運每日勤練功法,可境界一直頂在鍛骨巔峰不得寸進。


    劍一不是此處天地之人,對一大境有巔峰圓滿之分是聞所未聞,問了紫不才也是一樣的說法。


    內靈可能知道些什麽,但成運絲毫無法在戒指內感知到內靈的存在。思來想去隻能去問問宋大人了,畢竟宋大人好歹也是個蛻身修士尋身武夫。自己如果想雙鍛骨圓滿破鏡,前人經驗還是得問問的。


    聽了成運來意,宋為義道出自己疑惑,那日成運理清心中所想,念頭通達,本應直奔圓滿,為何在巔峰停下。另外他看成運渾身靈力氣血雄厚,不亞於一般的雙鍛骨圓滿,但氣息和靈力氣血運轉依舊是巔峰境。


    五行陰陽靈根?宋為義看成運費力使出不同屬性的靈力,自己雖然見過多屬性靈根,但沒有成運這般齊全的,另外哪怕很少見的五行靈根,屬性之間的轉化也沒有像成運這麽困難。


    成運嚐試幾遍,依舊不能加快轉化的速度。


    大唿奇怪,宋為義告訴成運倒不能說必然是因為轉化阻塞進不了圓滿,不過可以通過丹藥符陣一試,行不通了再換其他方法。


    符陣提供五行陰陽的靈力環境,丹藥則加快轉化速度促進靈力流轉。兩人商量一會覺得可行,成運問了價錢,兩手一攤。


    沒錢。


    宋為義笑道:“這點存餘我還是有的,下次記得還我就好。”


    苦著臉,又得欠錢了,還是不欠不行,不還不行的那種。俗話說債多不壓身,但真要背上了,壓不壓身不清楚,心裏天天惦記倒是真。


    得虧我成運人還行,討人喜歡,不然上哪兒借這些寶貝去?


    領了一件普通案子,宋為義估計照這種速度能名正言順拉到自己身邊作隨身巡捕得近一年,問成運急不急,成運說當然不急,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賺錢供弟弟上學了。畢竟弟弟的修煉也得要錢不是。


    想到一種方法,宋為義不懷好意笑道:“如果你有了蘊氣煉血的實力,倒是有個辦法,你先到圓滿再說。”


    安文郡主的靈寵百眸貂喜好捉弄人,但還未通人性,下手不知輕重,得煉血武夫的體魄才能抗住,近日百眸貂神態萎靡,禦醫說是心情不佳,倒是可以讓成運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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