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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白羽被打的消息很快傳迴客棧,族親們個個摸拳擦掌,都要去替蒙白羽出一口惡氣。


    “你們打得過那護城長老嗎?”白衣婦人冷冷的說道。


    “打不過。”蒙仲戚然道,“多謝俠女相救。”


    白衣婦人冷冷道:“若這小子不是楊楊的朋友,我才懶得管。”


    原來蒙白羽被打傷,是白衣婦人及時輸送了靈氣,才不致氣絕當場。看著床上昏迷的臉色蒼白的蒙白羽,白衣婦人搖了搖頭:“當下死不了了,我們走。”


    白衣婦人說著,拉了尤楊的手就往外走。


    “我…”尤楊一臉不情願。


    “走是不走?”白衣婦人怒道。


    尤楊隻得跟著白衣婦人離開了客棧。


    白衣婦人是誰?據她自己的介紹,是尤楊的姨娘,尤楊也沒有否認,所以誰都沒有去考據,眾人最關心的,就是蒙白羽何時能醒來。


    尤楊和白衣婦人走後,蒙仲對前來探視蒙白羽的族親道:“大家都迴房歇息吧,很晚了。”


    眾族親這才離開了蒙白羽的臥房,隻留下蒙老爺子、蒙老婦人、蕭黎、尤蓮和格羋氏不肯離去。


    “你們也都迴房吧,幺弟需要靜養。”蒙仲輕聲道,“我在便行。”


    其他人都表示同意,但蒙老夫人卻不肯走,淚流連連的:“我要守著我的羽兒。”


    “阿媽,你身體不好,又連日奔波勞累,就迴去歇著吧,我守著,沒事的,沒事的。”蒙仲勸道。


    “你這老婆子,別等羽兒醒了,你又垮了。”蒙老爺子怒道。


    蒙老爺子發話,蒙老夫人才讓尤蓮和格羋氏扶著離開。


    眾人都離開後,蒙仲才打了地鋪,輕輕躺下。從金鍾山到蒙都,不知有幾多裏,連日走了一個來月,他也疲倦勞累了。似乎正要睡著,蒙仲忽然覺得蒙白羽動了一下,不由警醒過來,湊近看時,蒙白羽還是靜靜的躺在床上並沒有醒。蒙仲於是又迴到地鋪上,不多久,竟睡著了。


    待一切歸於平靜,蒙白羽胸前的掛墜竟慢慢升了起來。那掛墜散著淡淡白光,升到高處,那白光越來越亮,最後一個透明的光圈把蒙白羽嚴嚴實實的罩在裏麵。


    而此時,蒙白羽全身已經濕透,身體不住的顫抖著,麵孔扭曲,似遭了電擊一般。昏睡中的他隻覺自己掉進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那火烤得周身痛楚連連,那光照得睜不開眼。良久,那火才慢慢小了下來,光也漸漸淡了,身上的痛楚也漸漸地消失,隻覺身睡於厚厚的海綿裏,舒適無比,漸漸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隻覺整個身軀充滿了力量。


    原來這一切,都是蒙白羽身上的墜子在作祟,這墜子可不是一般的墜子,它可是傳說中蒙都的鎮都之寶“聖靈魄”。此刻,蒙白羽的身體在吸取“聖靈魄”的靈力。與其說是吸取,還不如說是“聖靈魄”在輸送。


    “聖靈魄”既然是蒙都的鎮都之寶,何以會到了尤楊手上,以致最後落入蒙白羽之手?


    其實事情也並沒有那麽複雜,它僅僅是尤楊繈褓中的一個物件,因尤楊嫌其有礙瞻觀,又和蒙白羽交好,便送了他。在坡場上,蒙白羽能一石擊落竹王兄弟,不是沒有原因的,那便是“聖靈魄”的作用,他體內不知何時已匯聚了“聖靈魄”之靈。如非這樣,被穀突一擊那刻,怕他已命殞當場。


    穀突倒並不是要取蒙白羽的性命,他隻是受命於楊雄來試探蒙白羽的修為,而那少女搶奪蒙白羽的吊墜,也並不是真看上了他,無非是為穀突製造出手的機會罷了,至於楊雄,是不屑於出手的,這有損他的名頭。


    楊雄為什麽要派人試探蒙白羽?自然是受了金芃的委托。


    但試探的結果是相當的失望,楊雄也把這個結果告訴了金芃。金芃聽後,一臉的不信,但聽到蒙白羽已然重傷在身,才不由得不信。


    金芃的心裏有一些內疚,他覺得應該去探望一下這個小兄弟。金芃來到四方客棧的時候,眾人正圍著蒙白羽傷心,又瞧見了那白衣婦人,便不好意思去打攪,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悄悄的潛入蒙白羽的臥房。金芃潛入的時候,那“聖靈魄”已經消停,蒙白羽也歸於平靜。看著蒙白羽均勻的唿吸,金芃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過了三天,蒙白羽終於醒來。這時,頭人府上的人也來了。


    “見過蒙莊主,我叫羅旭,是頭人府上的人。”來人拱手作揖道。這人,竟是綁了梅老先生那人。


    “見過羅旭兄弟,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指教?”蒙仲迴禮道。


    “指教不敢,頭人聽聞從金鍾山來了一英雄少年,名蒙白羽,想見他一見。”羅旭收了手,側目環視四周。


    “呃,我幺弟。”蒙仲有些意外。


    “你們把先生如何了?”這時,蒙白羽從臥室走了出來。


    “幺弟,你怎麽出來了呢,你還傷著,該多歇息的。”見蒙白羽出來,蒙仲輕聲道。


    “好了。”蒙白羽抬了抬手,露出臂肌來。


    “你便是那蒙白羽?”羅旭輕唿。


    “是又怎樣?”蒙白羽有些發怒。


    “快隨我去見頭人。”羅旭急忙道。


    “不去,除非把梅老先生放了。”蒙白羽嘴唇微微一楊,心中卻想,那頭人為何想見於我?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我們走吧。”羅旭說著,上前引路。


    蒙白羽心想,要見也是見莊主哥哥,而那頭人放著莊主不見,卻要召見他,實在於禮不合,本不想理會,但聽羅旭說可以放了梅老先生,便答應前往。蒙白羽不知道的是,他昏睡了三天,他的事跡已然早傳到了頭人耳中。


    見蒙白羽答應,蒙仲提出要求:“我幺弟去可以,但你們要保證他的安危。”


    “這個一定,這個一定,都是同族,誰會為難於他?”羅旭連連保證。


    出了客棧,穿過長長的街道,進入了一條青石大道,道旁密樹成蔭,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身上,柔和如水。蒙白羽默默地跟在羅旭身後,並不說話。羅旭見蒙白羽不說話,自顧在前麵引路,也不迴頭。這樣行了半個時辰,到了一處開闊之地,前麵幾百米處是高高的黛色的城牆,城牆厚實的大門緊閉著,大門兩側,站著兩個手握鋼刀的高大威嚴的靈師,牆內深處的石堡,露出一個個黛色瓦頂,恰似一座座黛色的島嶼。當他們走到大門前,大門“嘎”的一聲打開,進去後才又重重的關上。進到牆內,呈現在眼前的是一些花木擁簇著的別苑,穿過別苑,來到了一座三層石堡前,又有兩個手握鋼刀的靈師護著石堡大門,另有一個盛裝打扮的姑娘已在門外迎候。


    “羅旭哥,頭人已經等候多時。”那姑娘道。


    “我們這就進去。”羅旭說著,示意蒙白羽跟上。


    進了石堡,穿過長廊,來到一個殿堂,殿堂兩側以中軸線對稱各擺著六張交椅,中央靠牆處,擺著蝶紋桌案,桌案兩側各放一把雕花圈椅,牆上是一副神像,那神像右手握住腰間劍柄,左手執弓,不慍而怒。堂內掌了燈,一眼望去,整個廳堂寬敞明亮,莊嚴肅穆。


    羅旭引蒙白羽到桌案右邊的圈椅坐下,那姑娘立即為他倒了盅茶水,倒完茶水之後,二人退了出去。


    蒙白羽正感到百無聊賴之時,一縷蘆笙曲嫋嫋飄出,縈繞殿堂。蒙白羽不由抬起了雙眼,他這才注意到,殿堂一側用幔簾隔著,蘆笙曲正是從那幔簾裏傳來。那蘆笙曲曲調哀婉自然,仿若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似那叮咚的山泉在林間流淌,又如那鬆間皓月,清幽明淨,雖輕緩無奇,卻令人平添一種落花流水的茫然。過了一會,那曲風一轉,氣勢變得恢弘起來,宛如排江倒海,又似那萬馬奔騰,令人熱血沸騰。漸漸地,那曲聲低了下來,如幽穀之聲,如泣如訴,令人心頭淒涼哀傷。最後,曲聲如鴻毛般輕輕落地,不再有一丁點聲響,勾起人無限惆悵。


    “少俠可識得此曲。”曲聲落地後,一老者從幔簾中走出。


    蒙白羽雙眸有些朦朧,良久才從哀傷中平複過來:“《遷徙曲》,常聽到梅老先生吹奏,隻是梅老先生吹奏的沒這般恢弘哀婉。”


    聽到蒙白羽說起了曲目,老者於是快步走上前來,哼道:


    為了留下部族之根


    英雄的先祖帶著兒女


    離開了沙灘沙壩、黃水涽水


    錨船係筏


    越過廣袤之地


    長途跋涉,刀耕火種


    遷往狹窄陡峭的窮山惡水


    先祖用雄雞來占卜地域


    為疆土命名


    各種動植物跟隨而來


    族人又像樹木一樣茂盛


    樹木如族人一樣稠密


    …


    老者哼完,才道:“我是羅西。”


    “原來是頭人。”蒙白羽將青瓷茶杯遞到唇邊抿了一口,並不抬頭。


    見蒙白羽未起身迎接,羅西看出麵前這個少年郎,正處於情緒之中,便自己坐到左側的圈椅上。這時,蒙白羽也才得以細細看那羅西頭人,他四方臉,滿頭銀發,雖沒有白須掛頷的風度,卻有一種鶴發童顏的風貌。


    “原來是他。”蒙白羽差點跳了起來,這人竟是在坡場見過。再往下看時,隻見羅西手中執一手杖,此杖正是梅老先生的蝶杖。


    看到羅西頭手中的蝶杖,蒙白羽忍不住怒道:“頭人派人綁了先生,先生他人呢?”


    “莊主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在下不敢,但事情總得弄個清楚明白。”


    “他很好,此刻正陪貞貞呢。我也聽他說了你們的一些事。”羅西歎氣道,“既然來了,便在蒙都住下。”


    “謝謝頭人。”蒙白羽心中的氣消了一些,“隻是我們這麽多人,能安頓嗎?”


    “那是自然。”羅西哈哈笑道,“改日賜予你們土地,你們便可以安居了。”


    蒙白羽有些喜出望外:“那真是太感謝了。”


    “我既然答應了賜予你們土地,有一件事,少俠須得如實告訴我。”


    “頭人請說。”


    “那天在坡場,你是如何打下竹王兄弟的?”


    蒙白羽想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頭人要是放了梅老先生,我便如實相告。”


    “你這個小鬼,我放便是,我放便是。”羅西向殿堂外喊了一聲,“去把梅祭司請來。”


    不多時,梅老先生來了。


    “先生…”蒙白羽含淚道。


    “羽兒莫擔心,先生好好的。”梅老先生安慰道。


    “這迴放心了吧,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打下竹王兄弟了嗎?”羅西用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蒙白羽。


    “頭人當日就在觀賽台上,頭人沒看見嗎?”蒙白羽被羅西盯得有些不自在。


    “看見了,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竟打下了。”羅西眯縫著眼睛道。


    “我天生神力。”蒙白羽道。


    “羽兒確實天生神力。”梅老先生插話道。


    “當真?你沒靈修?”羅西有些不信。


    “靈修?未曾靈修。”蒙白羽抬頭看梅老先生,“先生能介紹一二師傅嗎?”


    “那是自然。”梅老先生答道。


    聽到蒙白羽未曾靈修,羅西自是不會相信,他伸手捏了捏蒙白羽的手,捏完左手,又去捏右手,最後搖了搖頭:“奇怪,奇怪,竟沒一絲靈氣。”


    要說蒙白羽身上沒有一絲靈氣,那也不對,他體內就匯聚了“聖靈魄”之靈,隻要有靈力,便會在體外形成靈氣,靈力渾厚的還會形成靈相,如紫雲莊主的蛇靈。不過蒙白羽並不知道自己具有靈力,在羅西向他施加壓力的時候,沒有本能的去抵抗,所以靈氣並沒有顯露出來,以至於羅西並沒有探到他的靈氣。


    “真是怪了,真是怪了。”羅西一臉的疑惑。


    “頭人無須疑惑,羽兒確是不曾靈修。”梅老先生再次解釋道。


    “不管了,不管了。”羅西站了起來,“你既然過來了,我們就喝兩盅去。”


    羅西拉著梅老先生的手,出了殿堂,隻留下蒙白羽一個愣愣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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