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的護衛聞風而動,五六個人立刻追來。


    “走!”


    陸玄衡低喝一聲,讓蘇明修和薑幼安先往外跑,他在後麵斷後。


    身後冷箭一道接著一道,陸玄衡提劍擋去。


    薑幼安和蘇明修一個弱女子,一個病秧子,互相牽著拚盡全力地往外衝。


    就要跑出山洞時,就見一人提著刀衝了進來,是方才那個被打暈的小廝!


    長刀泛著冷芒直接朝薑幼安劈來,蘇明修猛推她一把,讓她躲了過去,陸玄衡一個轉身就和那小廝交戰起來。


    薑幼安與死神擦肩而過,剛緩過神來,又見後頭幾個大漢追了上來,一隻羽箭射出,直指蘇明修的後心。


    她來不及多想,忙拉了蘇明修一把,“小心!”


    “嗖”的一聲,箭矢飛過,蘇明修堪堪躲過,陸玄衡卻不妨,等他迴神躲避時,已經為時過晚,他迅速地閃身,還是被那支利箭擦到了右手臂,立刻就是一道血口子。


    薑幼安一愣,堂皇地看向陸玄衡。


    他麵色難看地掃了她一眼,隻對她說了句:“先跑!”


    薑幼安沒工夫發呆,趕緊拉著蘇明修先往外跑。


    陸玄衡身手利索地解決了那個小廝,也快步出去。


    到了山洞外,蘇明修牽來忠遠伯的那輛馬車,薑幼安上了車,打開車廂後門,見陸玄衡出來,對他伸出手。


    陸玄衡拉著她的手,縱身一躍,上了車,蘇明修狠狠一抽馬鞭,馬車飛一樣地竄了出去。


    忠遠伯帶著人追出來,見人已經駕車而逃,馬上下令繼續追襲。


    “你們幾個,馬上去追,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黑衣女子看著那馬車遠去的方向,突然開口說:“不必追了。”


    忠遠伯提出異議:“他們已經發現了這裏,不管是什麽人,一定會誤了我們的大事!不過才三個人,不難抓。”


    “聽我的安排行事。”


    忠遠伯麵色不悅:“姑娘的用意,我怎麽不明白?”


    “天色漆黑,興山這麽大,藏三個人容易得很,我們要去找卻太耗時了,若是等他們再叫了幫手,咱們才是甕中之鱉。”


    女子的麵孔被掩在黑色兜帽下,神色晦暗不明,“照我說的做就是,現在先讓人盡快轉移,把這裏的一切痕跡都銷毀。主人那裏我去交代。”


    忠遠伯聽她這樣說了,也就不在堅持,趕緊安排人去辦。


    與此同時,薑幼安三人正在興山裏打轉。


    這裏的路太錯綜複雜,偏偏今夜無月,走了一會兒便分辨不出方向了,而馬車動靜太大,山洞裏的人容易循著聲音追過來,三人就下了車,將馬車放走。


    屋漏偏逢連夜雨,三人正走著,突然下起了雨,山間的路本就崎嶇坎坷,全是泥土,這會兒濕滑難行,他們隻好先找個地方歇腳。


    所幸發現了一處荒廢的木屋,三人進去,生起一個火堆,先歇息片刻。


    此地也不宜久留,蘇明修說:“我去找找出山的方向,幼安,你幫陸公子處理傷口吧。”


    薑幼安點頭,囑咐他小心些。


    等蘇明修走後,薑幼安遲疑地看向陸玄衡。


    從山洞裏逃出來的這一路,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火光映在他那張俊朗的臉上,可以看出他臉色很難看。


    他將衣袖卷起來,露出受傷的右臂,約莫兩寸長的口子,雖然不深,但看著也挺嚇人的。


    陸玄衡自己從袖子上撕下一根布條,給自己流血的傷口做包紮。


    薑幼安走到他身邊蹲下,伸手想要幫他,卻被他躲過去。


    薑幼安知道他不高興了,耐心地說:“你自己不方便,我幫你吧。”


    陸玄衡卻冷笑一聲:“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薑幼安攥了攥手心,他們遭圍攻時,隻有陸玄衡一個人會武,一直是他在保護她和蘇明修,他因此受了傷,委屈也能理解。


    薑幼安輕聲解釋道:“方才我是為了救蘇明修,拉了他一把,讓他躲過那支箭,沒有想那麽多,不知道那支箭會射到你。”


    “知道你也不會在乎。”


    薑幼安麵露苦惱,小聲嘟囔:“又不是我故意要讓你受傷的,你幹嘛給我擺臉色?”


    “我受了傷,連抱怨幾句的資格就沒有嗎?在你眼裏,隻有蘇明修的命金貴,我的命就是不值錢。”


    薑幼安忙說:“我沒有這個意思。”


    陸玄衡卻突然看向她,火光映亮他的雙眸,眼底目光灼灼,“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麽做?你會試著救我一救,還是會再次毫不猶豫地舍棄我?如果那一箭會致命呢?如果讓你在我和蘇明修之間選一個人,你會救誰的命?”


    薑幼安皺眉,沒有迴答他一連串假設的問題,隻說了句:“幼稚。”


    陸玄衡沉默片刻,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我忘了,你恨我,一定盼著我死吧。”


    薑幼安還真沒有想過,今日陸玄衡受傷,她還是很自責的。


    “你別說氣話了。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我還是先給你包紮吧。”


    她低頭去看陸玄衡的傷口,陸玄衡推開她,冷冷道:“不用你管。”


    薑幼安咬咬唇,默默地起身坐到木屋的另一個角落去了。


    陸玄衡自己扯著布條包紮傷口,左手捏著一端,用牙齒咬著另一端,艱難地包好了。


    他掃了眼角落裏的薑幼安,她正抱膝蹲在地上,拿石子在地上亂畫。


    他也沒有說話,靠在牆邊坐著,靜默地望著她。


    半晌後,蘇明修迴來了。


    他脫下濕淋淋的披風,麵如冠玉的臉上還掛著雨珠。


    “似乎沒有人追來,我已經找到出山的方向了,不過這會兒雨下得太大了,路不好走,咱們得等一會兒。”


    薑幼安說好,見他滿臉都是水,拿出手帕為他擦拭,又拉著他在火堆旁坐下。


    “你快烤烤火,別著涼了。”說著,她又將自己的披風披在他的身上。


    陸玄衡看著薑幼安如此關懷備至地照顧蘇明修,眼底盡是落寞。


    蘇明修不過是淋了一點雨,她就這麽擔憂,他受傷中箭,也沒見她多關心幾句。


    果然,他的命就是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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