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侯府。


    湯昊正一門心思地把時間和精力都花費在陪伴張靜姝身上。


    這位侯府女主人,現在成了湯昊的賢內助,不但將侯府搭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還一直致力於修繕湯昊與英國公張懋之間的尷尬關係。


    先前勳貴為了搭上出海這艘大船,多次找到湯昊施壓,而湯昊與其做了利益交換之後,卻要求張懋廢掉了他那個紈絝兒子張忠,親手打斷了張忠的一條腿!


    經過此事,湯昊與張懋之間,頓時變得尷尬無比,甚至還隱隱有幾分仇恨的意味。


    而張靜姝作為張懋最寵愛的寶貝孫女,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時不時地去往英國公府,探望自己這位祖父大人,然後為湯昊說說好話。


    今日張靜姝本想邀請湯昊一起前去,奈何湯昊又不傻,哪裏會去熱臉貼冷屁股,所以果斷拒絕了。


    恰巧在這個時候,一件頗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


    便宜二伯湯俌匆匆趕來,低聲道:“那寧王朱宸濠派人送來了一箱金銀財寶,打著向你賠罪的名義,並且還稱已經府上準備好了宴會,特意為你一人準備!”


    “昊哥兒,這是怎麽迴事?你何時又得罪了這個朱宸濠?”


    “另外閑著也是閑著,告訴那寧王府來人,晚宴本侯一定準時到。”


    湯昊嗤笑了一聲,然後吩咐道:“二伯,將這箱金銀珠寶收下,然後差錦衣衛送入宮中。”


    湯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嗤笑了一聲。


    時光飛逝,很快到了赴宴的時間。


    “有沒有可能是鴻門宴?”


    朱宸濠這家夥吧,因為皇室天家與寧藩一係的恩怨,尤其是太宗文皇帝那句“事成之後平分天下”的承諾,更是使得朱宸濠對朝廷早存異心,隻是時機不成熟,不敢貿然行事。


    朱宸濠留在朝中出任光祿寺卿,有利於他拉攏朝臣培植黨羽,為日後造反提供便利。


    “在這大明京師,沒有人能取本侯的性命!”


    劉養正的諂媚蠱惑使得寧王朱宸濠心花怒放,歎為奇才,稱之為“劉先生”,待之若“軍師”,繼而寧王府在劉養正的規劃下大肆斂財搜刮民脂民膏,利用這些錢糧招兵買馬,鑄造軍械,加快了謀反步伐。


    劉養正充當了臨時管家的角色,恭恭敬敬地將湯昊給引進了大堂。


    湯昊撇了這個劉養正一眼,記憶裏麵這好像是個人物,但不怎麽光彩。


    但與此同時,他也會身陷京師之中,一言一行都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行事隻能更加小心謹慎,並且還不得不想辦法謀劃著拉攏執掌京軍戰兵的實權勳貴!


    而縱觀整個大明勳貴,唯一手握實權之人,那就是他中山侯湯昊了!


    “這個家夥,小心思還真是不少!”


    “本侯倒是想看看,這朱宸濠還有些什麽手段!”


    聽到這話,湯俌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正德十四年秋,劉養正奉命起草《討正德檄》,同時被授予“右丞相”一職,隨朱宸濠六萬水師浩浩蕩蕩沿江東下,劍指南京,成了名副其實的軍師祭酒,達到了人生巔峰。


    不同於其他藩王隻是暫時入京參加宗室大會,在他們還沒有入京之前,湯昊和朱厚照就敲定了宗室藩王留京的兩個人選,寧王朱宸濠和興王朱祐杬,因此命工部騰出了兩座府邸,送給了這二王。


    就在他覺得如芒在背的時候,好在終於抵達了王府大堂。


    “這不應該呀!”


    湯昊大笑不止,隨後霸氣迴答道。


    之所以忍氣吞聲,之所以送來金銀珠寶,之所以設宴宴請致歉……全都是因為——兵權!


    朱宸濠受封光祿寺卿,那此後大部分的時間裏麵都會留在京師為官,這對一個心懷不軌的反王而言,可不是一件什麽好事,或者說有利有弊吧!


    畢竟京師乃是大明帝都,天子所在之地,不是朱宸濠的南昌大本營!


    這京師,乃是皇帝陛下的大本營!


    “傳聞這寧王朱宸濠可不是什麽善茬,在封地內大肆斂財鏟除異己,他突然間平白無故地被你給揍了一頓,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而且還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不但送你金銀財寶,還專門設宴向你致歉……”


    朱宸濠若當真是一門心思地想要造反,那他就決計不會設下什麽鴻門宴,而是盡可能地拉攏討好中山侯湯昊。


    此人原係舉人出身,讀書知兵,頗有淩雲之誌,號稱江西名士,與另外一個所謂名士李士實因此受到寧王朱宸濠的青睞,邀請為為寧王府中的幕僚。


    真以為京軍戰兵是擺設不成?


    寧王朱宸濠這座府邸占地極大,也符合其天潢貴胄的身份。


    當時贛南一帶匪盜猖獗,寧王朱宸濠偏好結交雞鳴狗盜之徒,常與各方匪首往來,並招納府中充當護衛,成了當時名副其實的“黑老大”。


    劉養正自然也察覺到了中山侯的異樣眼神,思索了良久也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意思。


    這個好高騖遠的投機分子,最終還是沒能實現他的富貴夢,甚至因為為朱宸濠撰寫了一篇《討正德檄》而遺臭萬年,受萬世唾沫!


    一想到這兒,湯昊看著劉養正的目光就愈發古怪了。


    “昊哥兒,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老夫估摸著這宴無好宴!”


    劉養正是江西廬陵人,扮演了一個極不光彩的角色———寧王朱宸濠之亂的主謀之一。


    然而最終結果卻是,他和朱宸濠這場苦心孤詣地造反大業,恰巧撞見了一位在世聖人,不到三十日這位聖人就將這場叛亂給平定了,劉養正也與朱宸濠以及一眾心腹黨羽被押送京師斬首示眾。


    湯俌頗為緊張地看向湯昊,忍不住開口追問道。


    湯昊一身便衣,乘坐著馬車抵達了朱宸濠的府邸,現在叫做寧王府。


    “不是我要得罪他,而是陛下授意如此。”


    劉養正看出了朱宸濠的狼子野心,所以巧言獻媚,稱寧王為“撥亂真人”,又常以宋太祖陳橋兵變“說事”,蠱惑朱宸濠密謀造反。


    湯俌也被自己這個可笑的想法笑到了。


    湯俌聞言眉頭一皺,然後試探性地提了一嘴。


    “我奉陛下旨意將這廝堵在宮門口暴打了一頓,他連個屁都不敢放,甚至都還在說一身傷勢都是自己摔的!”


    “哈哈哈……他朱宸濠失心瘋了,才會在京師設下鴻門宴,取本侯的性命!”


    這才是一個反王該做的事情!


    湯昊摸著下巴點了點頭,大致猜到了那寧王朱宸濠的小心思。


    朱宸濠早早地在此等候,一見到湯昊,立刻就熱情無比地上前相迎。


    “中山侯,你終於來了!”


    “那日小王有眼無珠,未成想無意間衝撞了中山侯,因此特設此宴向中山侯賠禮道歉!”


    湯昊聽到這話,似笑非笑地看向朱宸濠。


    這廝臉上的淤青還沒有消去,卻能忍氣吞聲地顛倒黑白向自己道歉,確實也算是個狠人了。


    “寧王殿下客氣了。”


    “那日本侯心情不好,所以才會貿然動手,還請寧王爺見諒!”


    湯昊略顯隨意地拱了拱手,這看得一旁的劉養正眉頭緊蹙。


    這位大明中山侯,還真是如同傳聞中的那般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啊!


    自家王爺在南昌的時候,何曾被他人這般輕視怠慢過!


    堂堂親王之尊,忍氣吞聲地向你致歉,伱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真以為錯的人是我們王爺不成?


    真是個混賬東西啊!


    朱宸濠眸光發冷,不過他也沒有忘記今日的目的,所以強忍著心中的火氣,拉著湯昊坐了下去。


    劉養正自然是沒資格坐的,他充當起了主持人的角色,拍了拍手,很快一隊鶯鶯燕燕就走進了大堂。


    這些俏麗佳人個個身著寸縷,讓人一眼望去難免心氣浮躁熱血沸騰。


    在劉養正的指揮下,她們隨即翩翩起舞,跳的舞蹈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子妖豔媚骨的味道。


    她們每一個動作似乎都以撩動賓客的原始欲望為目的,舞動時的眼神更是令人手腳酥軟,口幹舌燥。


    隻是單單掃了一眼,湯昊的眼睛就不敢再往這群妖精身上看了,他此刻的全副精力都在用來壓製蠢蠢欲動的小湯子身上。


    為了自己以後的性福生活,湯昊一直潔身自好,從不會將精力發射到其他女人身上。


    似乎是覺得火候還不夠,朱宸濠給了劉養正一個眼神,後者當即拍了拍手,下一刻一道靚麗身影出現在正中央。


    這是一個胡姬,模樣與漢人頗有區別,卻是充滿了異域風情。


    絕色胡姬輕衫蔽體,玲瓏身段若隱若現,眉宇間流淌的風情,金釵穿過梳攏起的青絲,陣陣清香襲來,腳步輕盈曼妙,宛若仙子下凡,在拂過畫船的秦淮風中翩躚起舞,一顰一笑間盡是萬種風情。


    那雙纖細的美腿和半遮半掩的紗裙,讓人感覺朦朧中仿佛有一股香風撲麵而來。


    但凡是個正常男人,見到這一幕,都很難再挪開目光。


    湯昊原本想著,不該如此放蕩不羈,然而轉念又想到自己可是在朱宸濠等人麵前,那也沒必要裝什麽正人君子了。


    後麵還有大把時間,跟這個家夥慢慢玩。


    所以湯昊略顯猖狂地大笑一聲,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個女子當真是……風情萬種啊!”


    話音一落,湯昊就不由分說地上前,在眾人的驚唿聲中一把將絕色胡姬扯入懷中,開始肆意撫摸了起來。


    朱宸濠先是一驚,隨即臉上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總算找到了這個畜生的弱點!


    貪財好色,囂張跋扈,這才是朱宸濠真正想看到的!


    隻要抓住了這些弱點,朱宸濠就可以慢慢侵蝕掉這位大明中山侯,直至讓他變成自己的人!


    要知道,這家夥手裏麵可是握著京軍戰兵啊!


    一想到這兒,朱宸濠內心就是一片火熱。


    他對眼前湯昊褻玩絕色胡姬的旖旎場景視而不見,趁機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湯侯,那安化王朱寘鐇突然叛亂,陛下因此而震怒,還將慶王朱台浤給關押了起來……”


    “此事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宗室與陛下的交易?萬一陛下因此對宗室藩王再起了忌憚猜疑之心,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朱宸濠問得很是直白,這其實也是一次試探,他想要看看湯昊的誠意。


    湯昊聞言眸光閃動,一邊把玩著絕色胡姬那曼妙軀體,一邊似笑非笑地看向朱宸濠。


    “寧王爺,擅自揣摩聖意,這可不是臣子所為啊!”


    朱宸濠被這一句話給嗆了個半死!


    他很想直接掀桌子,奈何還是隻能忍氣吞聲。


    你他娘地金銀財寶收了,絕色胡姬收了,現在反倒是跟本王表演起了忠心?


    真是惡心至極!


    正當朱宸濠臉色難看的時候,湯昊卻是話鋒一轉。


    “不過本侯倒是沒聽說宮中有異動,更沒有旨意下達內閣。”


    “也就是說,寧王爺還是光祿寺卿,興王爺同樣還是禮部左侍郎,這難道還不夠嗎?”


    夠了!


    當然夠了!


    得知這個隱秘,朱宸濠頓時大喜過望,先前因為朱寘鐇叛亂而憂心如焚,此刻也終於安心了。


    既然陛下沒有動他們二王官職的意思,那就證明陛下還是要堅持引宗室入朝對抗文臣縉紳,不會因為此事而改變,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寧王爺,說句不好聽的,宗室藩王畢竟是皇室天家的血脈宗族,就算皇帝陛下再怎麽提防忌憚,那也是心中有數的。”


    “但是文臣縉紳卻不同,這群外姓臣子一直把持朝政,試圖徹底架空皇權,這是皇帝陛下絕不能容忍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陛下哪裏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背負變亂祖宗成法的罵名,也非要引宗室入朝不可!”


    朱宸濠眼中一亮。


    他再次捕捉到了一個信息!


    那就是正德皇帝已經和文臣縉紳勢同水火了!


    二者之間的矛盾再也無法調和,所以正德皇帝才會被逼得引宗室入朝!


    這對他朱宸濠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啊!


    朱厚照與文臣縉紳之間的激烈對抗,恰巧可以成為他拉攏朝臣的最佳機會。


    這些士紳縉紳無比貪婪,隻要用金銀財寶開路,再加上眼下的朝堂局勢,朱宸濠很有信心在短時間就拉攏到一批黨羽,在朝堂之上培植出屬於自己的勢力!


    今夜這場晚宴,目的全部達成。


    其一與中山侯湯昊交好,湯昊方才主動示好,無疑顯示目的達成。


    其二則是確定朱寘鐇造反一事對宗室藩王的影響,皇帝陛下並沒有動他和朱祐杬官職的打算,那也就意味著先前那筆利益交換並沒有暫停。


    甚至還有第三個意外驚喜,那就是獲悉了朱厚照與正德皇帝的激烈矛盾。


    所以朱宸濠高興到了極點,也真正意識到了中山侯湯昊的價值。


    此人無疑是正德皇帝朱厚照的絕對心腹,偏偏又是個囂張跋扈、貪財好色的無腦莽夫!


    若是朱宸濠可以將這湯昊收為己用,那麽大事必成!


    “湯侯,來滿飲此杯!”


    “你我相交莫逆,今日難得聚在此處,當飲酒作樂,以全情義!”


    情義?


    本侯跟你有個屁的情義!


    要是真有那麽點所謂的“情義”,可能就是湯昊暴打了這家夥一頓。


    湯昊深深一口吻在了絕色胡姬嘴唇上麵,顯示出一副急不可耐的好色模樣。


    朱宸濠和劉養正對視了一眼,宴會就此結束。


    湯昊攔腰將絕色胡姬抱著走出了寧王府,然後坐上馬車直奔自家侯府而去。


    目送著湯昊離去,朱宸濠這才收迴了目光,誌得意滿地坐在主位上麵。


    “劉先生,這個湯昊就是個貪財好色之徒,我們的大業又進了一步啊!”


    劉養正捋了捋胡須,道:“說起來,武夫好色這是常態,不過貪財更是權貴本性,所以中山侯貪財好色倒也可以理解。”


    “傳聞這湯昊本是個粗鄙武夫,也隻是個勳衛而已,就是憑借那南苑猛虎中的救駕之功,這才得以一飛衝天青雲直上,成為大明王朝炙手可熱的朝堂新貴!”


    “有勇無謀,又貪財好色,這種人才更加容易被王爺控製!”


    朱宸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不過突然神情變得狠厲。


    “真是便宜這個莽夫了!”


    “那絕色胡姬本王都沒有享用過,沒想到竟然便宜了此獠!”


    劉養正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立刻出言安撫道:“王爺,隻要能拉攏這湯昊,別說一個區區胡姬了,就算是十個百個也完全值得!”


    “隻要我們霸業成了,王爺難道還缺什麽絕色女人享用嗎?”


    道理自然是這個道理,但是朱宸濠還是心中不爽。


    劉養正立刻反應了過來,命人喚來了兩個俏麗婢女,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下一刻房間裏麵就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


    馬車裏麵,湯昊恢複了常態,冷冷地瞪了胡姬一眼,後者立刻嚇得瑟縮在一旁。


    “似你這等絕色女子,在這個時代,隻能淪為男人的玩物啊!”


    湯昊情不自禁地伸手捏著這胡姬下巴,緊盯著她那張絕世容顏。


    “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要麽做本侯的女人,一心一意伺候本侯;要麽本侯差人將你送出京師,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方才隻是本侯與那朱宸濠虛與委蛇,所以你我逢場作戲罷了,現在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


    絕色胡姬怔怔地看著湯昊。


    她何嚐不明白,這絕色容貌,就注定她這輩子會過得十分淒慘。


    除非……能遇到一個良人。


    胡姬隻是考慮了片刻,然後就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迴答。


    馬車裏麵,很快傳出了銷魂掌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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