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小囡囡的哭喊聲響起。


    可緊接著,她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心中安寧了下來。


    “囡囡別怕,閉上眼睛,聽話!”


    小囡囡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湯昊輕飄飄地握著那匕首,然後在這潑皮驚恐的注釋之下,隨手一擰就將匕首給擰成了麻花。


    “你究竟是什麽怪物?!”


    見到這一幕,潑皮終於被嚇破了膽,魂飛魄散地轉身就想逃。


    但湯昊怎麽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閉上眼睛,聽話。”


    察覺到了妻子的異樣,劉大山頓時反應了過來,低聲追問道:“日天兄弟,究竟怎麽迴事?你這是……”


    湯昊柔聲安撫道,隨後接過了小囡囡,三人繼續向家裏走去。


    一聽到這話,劉大山頓時就急了。


    婦人急忙攔住了他,又急又氣地低聲罵道:“人都死了,你還幹嘛去?”


    看到妻女安然無恙地迴來了,劉大山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急忙上前從妻子手中接過了鹽罐。


    “迴來了?”


    劉大山早就提著油燈在前麵來接了,他身子骨弱受不得風吹,可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女兒,他還是強撐著從窩棚裏麵走了出來。


    “剛剛有人想對嫂嫂和小囡囡不軌,被我給宰了!”


    不過他也沒忘撕下他們衣服擦幹淨了身上的血跡和白漿,順勢在海邊清洗了一番,這才走向了婦女二人。


    解決完了兩條雜魚,湯昊又一手一個,拖著二人的屍體來到海邊,直接扔了進去。


    “他兄弟,你手上這傷……”


    湯昊輕描淡寫地主動開口承認,他也想看看,劉大山會作何選擇。


    話還沒有說完,劉大山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妻子正在一旁瘋狂扯著他的袖子。


    隻是經過了這麽一檔子事情,婦人對湯昊也是充滿了畏懼。


    自家那個老實巴交的丈夫,什麽時候多出來了這麽個殺人不眨眼的表弟?


    一時間,婦人內心慌到了極點。


    “嫂嫂別怕,我送你們迴家。”


    看著劉大山,湯昊苦笑著開口道。


    湯昊抓著這人的衣襟,將他舉到了半空,然後狠狠砸在了地上。


    所以,不如送他去死!


    斬草不除根,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湯昊也將熟睡中的小囡囡,遞給了婦人。


    婦人注意到了湯昊對女兒的溫柔,這才壯著膽子點了點頭。


    湯昊一向有助人為樂的高尚品德,所以重重一腳跺了下去,腦漿崩裂而出,送他去見自己的好兄弟了。


    “劉大哥,我可能幹不了了。”


    他雖然隻是個卑賤灶戶,而且現在還是個病秧子,但妻女就是他最後的底線。


    終於,就這麽沉默著走迴了家裏。


    所以這一路上,二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走得異常沉默煎熬。


    “什麽?是不是張家那兩個畜生?”


    小囡囡好奇地睜開了眼睛,卻被一雙無情大手給捂住了。


    當然,不一定會是自己,但說不準這些雜碎會不會報複小囡囡娘倆。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小囡囡嘟囔了一聲,還是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劉大山一聽到這話瞬間就怒了,掉頭就衝進了窩棚裏麵,然後拿出了一把菜刀,就要去找這兩個畜生拚命。


    她有心開口,想要詢問湯昊的真正來曆,可是又害怕惹怒了他,平白丟了母女倆的性命。


    “擦破了點皮,不打緊的,先送你們迴家。”


    怎麽可能不畏懼?


    他剛剛可是在自己麵前殺了兩個人啊!


    而且還是完全單方麵的虐殺,那兩個潑皮連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最關鍵的是,這個所謂的丈夫表弟,殺完人後隻是輕飄飄地擦了擦手,然後熟練地毀屍滅跡!


    好像在他眼裏,殺了兩個人,就跟殺了兩隻雞一樣,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想要我的命,可以!


    但是你絕不能動我的家人,不然老子跟伱拚命。


    “我這都已經找差老爺登記好了,還花了五文錢,你怎麽能突然反悔呢……”


    “日天兄弟,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啊!”


    僅僅隻是這一下,潑皮登時就七竅流血,雖然還沒有立刻死去,雖然身體還在不斷抽搐,但是離死也不遠了。


    婦人嚇得連連後退,她實在是被湯昊剛剛殺人的恐怖樣子給嚇到了。


    劉大山聽到這話愣住了,隨即滿臉駭然地看著湯昊。


    “真死了?確定不能喘氣了?”


    湯昊聞言也笑了,點了點頭。


    “死得不能再死了,腦袋打碎了,白漿都出來了!”


    劉大山這才暢快地笑了笑,然後收起了手裏的菜刀。


    不過他卻是狠狠地瞪了婦人一眼。


    “狼心狗肺的東西,人家救了你們娘倆,你還想幹什麽?”


    “要不是我這兄弟,你們娘倆會怎麽樣?”


    婦人聽到這話頓時怔住了,然後滿臉歉意地看向湯昊。


    如果今晚上不是這湯日天出手,她們娘倆的下場,隻會一個比一個慘,甚至都不敢想象。


    湯昊擺了擺手,笑得很是開心。


    “有劉大哥這句話就夠了。”


    “你們放心,我不是什麽壞人。”


    “來這鹽場也是為了辦案,所以待幾天時間就行了。”


    “咱們的交易依舊作數,這幾天白天我會幫著嫂嫂煮鹽,劉大哥你放心吧!”


    辦案?


    還要隱藏身份?


    劉大山一聽到這話,眼睛立刻就瞪得滾圓,失聲道:“您是錦衣衛的大人?”


    湯昊:“???”


    臥槽?


    錦衣衛?


    牟斌知道我這麽個錦衣衛嗎?


    湯昊也納悶了,滿臉狐疑地看著劉大山,他是怎麽知道錦衣衛的?


    “小的去過京師服役,聽那些匠人吹牛聊天,所以才多了些見識,大人贖罪!”


    劉大山急忙解釋道,拉著妻子就想跪地給湯昊叩頭,結果卻被湯昊給穩穩扶住,怎麽也跪不下去。


    “劉大哥,別這樣,傷感情!”


    “咱們可是表兄弟,你這樣我很為難。”


    聽見湯昊這話,劉大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日天兄弟,真的多謝你了,你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你的……”


    “不用,大哥嫂嫂帶囡囡進去休息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明天我直接去鹽場煮鹽。”


    說完這些話後,湯昊就徑直轉身離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劉大山夫婦麵麵相覷,而後關上房門,開始說起了悄悄話。


    “當家的,錦衣衛是什麽大人物嗎?”


    “大人物!”劉大山臉上滿是暢快笑容,“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咱大明的主人你知道是誰嗎?”


    “那肯定啊!”婦人怒道,“咱大明是皇帝老爺的大明,皇帝老爺就是大明的主人!”


    “對!錦衣衛就是皇帝老爺的人!”


    劉大山興奮得手舞足蹈。


    “日天兄弟這次來查案,肯定是奔著咱們鹽場這些天殺狗官來的!”


    聽到這話,婦人眼睛也亮了起來,原本疲憊的身子,似乎也輕鬆了很多。


    “真的嗎?日天兄弟真能殺了這些狗官嗎?”


    “那我們以後的日子,是不是可以輕鬆些了啊?至少囡囡可以不用天天藏在家裏了……”


    劉大山堅定地點了點頭。


    “一定會的!”


    “錦衣衛就是殺狗官的!”


    “太祖爺當年就是用錦衣衛殺的那些狗官!”


    “日天兄弟二人是錦衣衛,他肯定能殺掉這些狗官的!”


    提及太祖爺,劉大山也是滿臉憧憬。


    “要是,太祖爺還在,那該多好啊!”


    “至少沒這麽多的狗官欺負我們!”


    婦人早已沉沉睡去,她實在是太累了,甚至還響起了鼾聲。


    劉大山見狀苦笑著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給妻子蓋上了被子,然後又把囡囡也放進了被窩裏麵。


    他這身子骨已經垮了,睡不睡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劉大山隻是想活著的時候,能夠多看看娘倆,多照顧一下她們。


    “要是,可以的話。”


    “你們能跟著日天兄弟,一起離開這鬼地方,那該多好……”


    與此同時,湯昊走進了一片密林。


    此刻三十二將正圍坐在一起,大快朵頤地啃著肉。


    湯昊見狀頓時就氣笑了,一腳將湯木踹翻在地。


    “不是,你們他娘地哪裏來的肉?”


    “侯爺來了?”湯木急忙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後獻寶似的將烤好的肉遞給了湯昊。


    “侯爺可別冤枉人嗷,這是左一刀命人送過來的。”


    “這死人臉可不地道,侯爺您讓我們偽裝成流民進入鹽場刺探虛實,這死人臉倒好,他娘地跑去控製住了一個鹽場官員,現在還在人家家裏享福呢!”


    聽到這話,湯昊也是有些傻眼。


    左一刀這人吧,心腸不壞,就是喜歡裝逼,而且還有潔癖。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喜歡裝逼的精致豬豬男孩。


    你讓他偽裝成流民,跟灶戶們一起煮鹽,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所以左一刀另辟蹊徑,直接帶人控製住了一個鹽場官員,然後也沒忘了這些兄弟,差人送來了吃食。


    湯昊同婦人攪了一天棒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到肉也不客氣,拿著就狂啃了起來。


    一邊啃,還不忘一邊詢問情況。


    “怎麽樣?”


    “哥幾個有什麽感觸?”


    聽到湯昊這話,原本有說有笑的眾人,頓時全都沉默了。


    最終還是湯木率先開口,神情很是苦澀。


    “這些灶戶,日子過得也太難了。”


    “我去的那家,就一個孤寡老頭,結果我一問,老宋頭才四十來歲,看起來跟六七十歲一樣。”


    “他就住在一個窩棚裏麵,也沒有其他家人,據他說原本通過換親娶了個媳婦兒,還給他生了個女兒,一家人也是其樂融融。”


    所謂“換親”,就是互相交換女兒成親,這是窮人家庭的結親方式。


    灶戶出身的男丁,無論人才如何,娶媳婦兒都是一個難題。


    畢竟誰都知道灶戶就是個火坑,是出了名的窮困潦倒,沒有哪家的父母願意把自家閨女往火坑裏推。


    隻有那些有姐妹的小夥子,同樣是灶戶家庭,才可以通過“換親”,兩家灶戶裏互相交換女兒,結成親家,如此才可以給自家兒子娶一門媳婦兒。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傳承接代是第一要務,至於女兒不過是附屬品罷了。


    至於那些家中沒有姐妹的小夥子,就隻能打光棍了。


    “可是後來,他被官府征召去服徭役,在京師那邊,一去就是兩年多的時間,等他迴來後,妻女都不見了蹤影。”


    “結果他多方打聽後,這才知道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潑皮無賴找上門來,淩辱了他妻子不說,還把他女兒賣到了窯子裏麵……”


    “等他千辛萬苦地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他妻子早已經瘋了,看到他才恢複了神智,哭著質問他為什麽不早點迴來,為什麽不早點迴來,然後就投井了……人沒了。”


    “老宋頭強忍著痛苦,想要找迴女兒,可是直到現在,他也沒能找到什麽消息,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話說到這兒,湯木眼睛都已經紅了。


    “這些畜生,真是該死啊!”


    湯昊點了點頭。


    “我已經殺了兩個了,腦漿子打出來的那種!”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啊!”


    湯昊冷聲開口道。


    還是那句話,有需求就會有渠道。


    這些潑皮無賴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妄為,他們背後肯定有人撐腰!


    眾將一聽到這話,頓時麵麵相覷。


    不是你這麽玩啊?


    大家都是進去刺探鹽場虛實的,咋滴你一言不合就殺人呢?


    湯昊卻是不在意眾將的眼神,努了努嘴看向常闊海。


    “不要停!”


    “挨個說說你們的感受!”


    常闊海餓了一天,驟然間被點名,隻能囫圇不清地嘟囔道:“沒人要我!”


    “他們看我塊頭太大,又問了我的飯量,直接就把我給趕走了。”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哄笑不止,連湯昊都是忍不住笑了,氣氛也頓時變得快活了起來。


    隻是隨著一人接一人的開口,全都是親眼目睹的人間慘劇,這份輕快也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直到最後一人講完,湯昊肚子也填得差不多了。


    “我之所以讓你們偽裝成流民,同這些灶戶生活幾天,不是說什麽折騰你們,而是希望你們親自去體驗一下,什麽才叫做“民間疾苦”!”


    “你們跟著我建功立業,將來少說都會是個參將起步,還有的可能會是鎮守一方的總兵官,甚至有的可能會是統帥三軍的大元帥。”


    “但是不管日後成就如何,我都希望你們能夠記住這群灶戶,記住你們自己親自經曆的這段時光,不求大家都去做什麽清正廉潔的聖人完人,隻求你們可以盡可能地幫助百姓,讓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


    湯木等人聽後,全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侯爺,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該上工上工,該煮鹽煮鹽,要是有人欺負到你們頭上,直接打殺了便是,然後找左一刀洗地。”


    湯昊吃飽喝足,懶洋洋地躺在地上。


    隻是他這個安排,更加讓眾人感到不理解了。


    “那我們要……待多久?”


    湯木滿臉茫然地追問道。


    “等!”湯昊吐出了一個字。


    等?


    等什麽?


    “我已經讓左一刀傳訊迴京了。”


    “接下來隻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在這之前隨便你們怎麽折騰,隻要別把自己玩死就行了。”


    以這些家夥的身手,尋常官差衙役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怕就是怕被多人圍攻,那要是栽了樂子可就大了。


    “讓左一刀給大家發錦衣衛腰牌,要是真遇到圍攻,拿這腰牌也可以唬住人了。”


    “左一刀?他上哪兒搞錦衣衛腰牌去……”


    “他就是錦衣衛的人,不然你以為小皇帝為什麽派他跟著我?”


    眾人:“!!!”


    湯昊徑直閉上了眼睛,不作過多解釋。


    等!


    等什麽?


    等戶部來人!


    等朝廷來人!


    等一個解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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