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了這大明江山!


    張家人敢嗎?


    他們拿頭篡啊!


    攏共就這麽兩兄弟!


    算上那些張家一族遠親偏房什麽的,加起來還不到二三十人。


    得益於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規矩,皇後妃嬪基本上全都來自於民間,沒有什麽外戚勢力,這是預防外戚幹政,比如那大漢王朝,外戚可是出盡了風頭。


    張太後的爹張巒屢試不第,隻是個落榜書生,有什麽權勢可言?


    別說篡位了,他們張家人現在手裏麵都沒有什麽實權,連朝堂都進不了!


    是以當小皇帝說出這句話後,張太後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原來,自己這個兒子,是感覺到了威脅啊!


    什麽威脅?


    來自於皇位的威脅!


    她再也不敢為張家兄弟謀什麽利益了,而是淚眼婆娑地開口道:“皇兒,哀家知錯了,你就饒了這兩個舅舅一命,好不好?”


    朱厚照冷眼看著自己的母後,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幕幕往事。


    湯昊見狀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道:“陳大璫,近些日子可有什麽人,入宮求見了皇後娘娘?”


    皇後也是天下間之唯一,皇後的寢宮取自道德經中的,“坤得一以寧”這一句,故名坤寧宮。


    隻是現在突然來了這麽一遭,朱厚照心中頓時就有些不滿了。


    所以朱厚照小時候可沒少挨板子,而每次被打之後,他都是哭哭啼啼地跑來找自己母後訴苦告狀。


    “若是你們還敢搞什麽小動作,還敢在河間興濟為非作歹,朕絕不會再顧念舊情,哪怕背上不孝的罵名,朕也一定會宰了你們!”


    他這位母後,確實是良母,可並非賢妻,更談不上什麽“母儀天下”!


    一輩子清名,全都毀在了這兩個畜生舅舅身上,連帶著他父皇也因此受人詬病!


    “太後娘娘,這是最後一次!”


    而夏儒的長女就是夏皇後,次女嫁了魏國公徐鵬舉,三女則嫁給了嫁壽寧侯張鶴齡之子、錦衣衛都指揮使張宗說!


    大明這些勳戚,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小時候他因為太過聰慧,所以難免調皮搗蛋,更加不喜歡那些酸丁腐儒授課講學,逃學被抓那更是家常便飯。


    最終還是威望最高的司禮監大太監陳寬,硬著頭皮開了口。


    很快君臣二人走出了仁壽宮,就在這宮門口處,小皇帝停下了腳步。


    朱厚照冷冷地看著他們,隻問了一個問題。


    坤寧宮?


    皇後?


    因為辦這大婚的時候經費緊張一切從簡,所以朱厚照一直對夏皇後心懷愧疚,加上夏皇後是個嫻靜淡然的性子,平日裏就安靜得很,不爭不搶地,平白惹人憐愛,因此帝後感情還是十分和睦的。


    但是他父皇對他寄予厚望,逃學怎麽能行呢,必須要打板子警示。


    “湯侯提醒的是,昨日慶陽伯三女入宮,與皇後娘娘伴談良久!”


    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的寢宮名乾清宮,皆出自《道德經》。


    何以至此啊?


    朱厚照看著痛哭的母後,有心想要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此話一出,眾太監們麵麵相覷。


    不一會兒,陳寬、張永、劉瑾、張忠、穀大用、馬永成等太監閹人全都趕了過來,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上。


    “三日時間,變賣一切家財,遣散所有奴仆下人!”


    這番話,小皇帝說得咬牙切齒,甚至是斬釘截鐵!


    以致於張家兄弟聽了後,哪怕心中再如何不情願,也隻能匆忙叩頭謝恩!


    “滾!”朱厚照怒罵道。


    比如開國勳貴圈子,靖難勳貴圈子,還有外戚圈子,基本上不會互相來往。


    他隻是長歎了一聲,隨即徑直背著手離去。


    “再有下次,他們二人必死無疑!”


    所以,問題根源,不在於他母後,而在於這兩個畜生舅舅!


    這位夏皇後性子端莊雅靜,怎麽會突然管起這些閑事來了?


    夏皇後是夏儒之女,而夏儒這一脈其實是功勳之後,其高祖父夏彥廣是當年土木之變中拚死保護英宗皇帝的那批人,也算是不折不扣的英烈之後了。


    可是真正做了這皇帝之後,朱厚照才終於明白。


    湯昊再次落後了一步,旁若無人的開了口。


    皇帝是天,皇後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後就是坤。


    朱棣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


    “陛下,這是……坤寧宮的命令!”


    而張太後看著自家弟弟的背影,忍不住淚流滿麵。


    說完這兩句話,湯昊也抬腳跟了上去,徒留張太後一人獨自哀傷。


    “三日之後,朕會派人去接收,並且護送你們返迴河間興濟老家,為你二人置辦莊園府邸,做個吃喝不愁的富家翁!”


    “誰放張家兄弟入宮的?”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張鶴齡和張延齡身前,淡淡開了口。


    那個時候,母子連心,關係和諧無比。


    聽到這話,朱厚照神色稍霽,一切都明白了。


    慶陽伯就是夏儒,外戚都會封爵,這是慣例。


    張家兄弟急忙起身,都不敢讓宮人上手,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離開了仁壽宮。


    而慶陽伯夏儒和壽寧侯張鶴齡都是處於外戚圈子,互相聯姻加強來往,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這門婚事,其實還是他母後一手操辦的,想到這兒小皇帝更是冷笑連連。


    也就是說,這一切其實還是張家人的手筆,而夏皇後不過隻是被他們利用罷了!


    更別提,這背後還有一個張太後呢!


    誰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張太後的手筆?


    弄明白了這些,朱厚照心情就更加煩躁了。


    他直接看向了禦馬監大太監張忠,怒斥道:“將值守宮門甲士,杖二十!”


    “以後誰再敢放這兩兄弟入宮,朕砍了他的腦袋!”


    話音一落,小皇帝就轉身離去。


    陳寬急忙給湯昊使眼色,示意湯昊跟上去勸一勸。


    這一次,內廷可是出了大錯。


    但事實上,並不能算是他們的錯。


    畢竟皇後娘娘下令,那就是懿旨,跟聖旨一個地位,他們難道敢違背嗎?


    更何況這皇後懿旨不需要經過司禮監,也不需要經過內閣,直接就發下去了!


    等陳寬得知消息後,那張家兄弟都已經入宮了,他們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再加上小皇帝又一直在和湯侯議事,陳寬好幾次想開口都硬生生地憋了迴去,最終就惹出了這場鬧劇!


    現在小皇帝心情很不好,連帶著他們這些內廷太監也會倒黴遭殃,所以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備受寵信的湯侯,能夠開導一下小皇帝了!


    湯昊沒好氣地瞪了陳寬一眼,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無言,直接進了寢宮。


    小皇帝命人備上了一桌好酒好菜,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野人,來陪朕喝酒!”


    “說起來,這還是你我君臣二人,第一次把酒言歡啊!”


    湯昊見狀紋絲不動,而是戲謔打量著小皇帝。


    “怎麽?”


    “傷心了?想要借酒澆愁?”


    朱厚照心思被看破,頓時麵紅耳赤地惱怒道:“這事兒擱你身上你不覺得糟心嗎?”


    “換位思考一下,伱娘不分青紅皂白地偏幫你那兩個舅舅,結果你那兩個舅舅愈發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你還得遵守禮法不能收拾那兩個混賬舅舅,反而還要給他們擦屁股,你覺得這糟心不?”


    “糟心!”湯昊給出了肯定迴答。


    豈止是糟心啊!


    他要是朱厚照,早他媽剁了這兩個畜生了!


    掀開酒壇子,湯昊直接端起大口痛飲了起來。


    小皇帝見狀頓時驚為天人,然後默默放下了自己的小碗。


    他還想碰一下杯以示親近,結果看這野人的架勢,那還是算了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小皇帝也不拘著了,跟湯昊大吐苦水。


    “野人,你說說,朕現在還可以相信誰啊?”


    連他母後都是一肚子的私心,而且還不站在他這個親兒子身邊,他朱厚照現在還能相信誰呢?


    “第一個,我!”


    湯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我君臣現在你一體,而且我們還有一致目標,那就是中興大明,所以你可以絕對信任我!”


    小皇帝聽後嗤笑道:“盡說些屁話,朕要是連你都不能信了,那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湯昊聞言欣慰地笑了笑。


    “第二個,皇後娘娘!”


    緊接著他慢條斯理地給出了第二個人。


    “這件事情裏麵,皇後娘娘隻是被人利用了,她的性子陛下應該最清楚,所以不能因此而遷怒於皇後娘娘!”


    “嗯,那就是個傻女人!”朱厚照點了點頭。


    “事實上,陛下還要抓緊時間開枝散葉,最好夜夜留宿坤寧宮,誕下個太子,這才是最合適的安排。”


    此話一出,小皇帝頓時不高興了。


    “野人你管得有些寬了嗷!”


    “連朕睡哪個宮你都要管,你又不是我爹……”


    話音未落,朱厚照急忙捂住了嘴巴,滿臉驚恐之色。


    湯昊輕咳了一聲,全然當做沒有聽見。


    你可真是敢喊啊!


    老子還不樂意呢!


    我可不想做那董卓!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閑的沒事幹,管你晚上睡哪宮?”


    “小皇帝,你要明白,有子嗣的帝王,和沒子嗣的帝王,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你還記得景泰皇帝嗎?那你知道當年為何奪門之變能夠成功嗎?難道堂堂大明皇帝身邊連一個忠臣都沒有嗎?”


    朱厚照聞言一怔,直接愣在了原地。


    湯昊此刻說的,其實是大明宮廷內部的一場醜聞。


    主人公,就是景泰皇帝朱祁鈺,與正統皇帝朱祁鎮,這相愛相殺的兩兄弟。


    當年朱祁鎮聽信權閹王振讒言,禦駕親征北伐瓦剌,結果釀出了土木堡之禍,連他自己都被瓦剌生擒活捉。


    而後就是於謙等人擁立在京的郕王朱祁鈺為帝,打贏了北京保衛戰,擊潰了瓦剌大軍,一年後又贖迴了正統皇帝朱祁鎮。


    朱祁鈺自然不退位讓賢,直接將朱祁鎮尊為太上皇,軟禁在南宮裏麵,一鎖就是七年。


    皇位穩固後,景泰皇帝也就開始搞事情了,因為太子朱見深不是他兒子,而是朱祁鎮的兒子,這是當年他被擁立為帝的先決條件,說白了就是想讓朱祁鈺時刻警醒,他隻是代長房嫡脈行使皇權,最後還是要把帝位還給嫡脈的。


    景泰皇帝自然不滿意啊,他也想讓自己兒子做皇帝,所以開始搞事情,先是廢後,又賄賂朝臣,最終得以更易太子,改立他唯一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然而僅僅過去了一年時間,太子見濟就夭折了,景泰皇帝也再無子嗣!


    直至景泰八年,朱祁鈺重病不能視朝,其委以重任的心腹大臣石亨勾結徐有貞、孫太後等人殺入南宮救出了朱祁鎮,順勢擁立朱祁鎮複辟,改元天順,史稱“奪門之變”!


    最終,皇位還是迴到了朱祁鎮手中,而朱祁鈺代為做了八年的皇帝,最後被廢為郕王,軟禁在西內永安宮,一月不到便離奇去世,享年三十歲,景泰時代就此告終!


    那麽,湯昊此刻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野人,你想說什麽?”


    “景泰皇帝陛下,是非功過暫且不提,說多了就是罵你太爺爺,你肯定要急眼!”


    湯昊輕笑道:“但是你想過沒有,帝王妃嬪眾多,為何景泰爺就那麽一個兒子?為何這個兒子偏偏在成了太子後就離奇夭折了?”


    “據聞懷獻世子是……落水?!”朱厚照試探性地迴答道。


    “落水?”湯昊突然笑了,笑得很是詭異,“落水好啊!”


    因為大明皇帝易溶於水!


    你這個正德皇帝,不就是落水後病死的嗎?


    還有那個天啟皇帝,同樣是如此!


    再加上這些離奇死亡病故的大明太子龍種們,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小皇帝被湯昊這滲人笑聲嚇到了,下意識地身體後仰,遠離這個瘋子。


    “野人,你到底想說什麽?”


    “景泰皇帝,其實早就與群臣離心離德了,因為他背棄了當初的誓言,不惜廢後也要改立太子,落到群臣眼裏,這就是個不顧禮法宗製、貪戀權勢帝位的亂臣賊子啊!”


    湯昊收斂起了笑容,沉聲道:“而且,景泰皇帝就那麽一個兒子,緊接著他這個兒子就死了,帝無子嗣,人心就會思動,然後就醞釀出了奪門之變!”


    “小皇帝,你我君臣二人要做的事情,其實跟景泰陛下沒有區別,甚至比他還要嚴重!走到最後都會是不尊禮法祖製,都會是文臣縉紳的眼中釘肉中刺,那萬一你這位小皇帝突然沒了呢?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


    此話一出,大殿內平白增添了幾分寒意。


    朱厚照猛然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齒地低喝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敢對朕動手?”


    “為什麽不敢呢?”湯昊幽幽開口,“南苑猛虎案你真查清楚了嗎?又或者說會不會再有一次“南苑猛虎案”呢?”


    “再說得直白一點,隻要你這位小皇帝沒了,那我湯昊就是無根浮萍,瞬間就會被剁成肉泥,而除了你之外,先帝爺確實沒有其他子嗣,但是先帝爺卻有著不少兄弟,而你這些叔叔們的子嗣可不少!”


    “文臣縉紳想要什麽?朝堂話語權!他們想要皇帝天子垂拱而治,他們想要執掌一切軍政大權,他們想要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不是你這樣一個不斷打壓他們、收迴他們手中權力的桀驁天子!”


    “你剛剛提到的落水,就是很不錯的法子,等哪天你意外落水崩了,再亂刀砍死我這個中山侯,隨後從憲宗陛下的旁脈皇孫裏麵挑一個老實聽話的幸運兒即位稱帝,大明王朝照樣可以正常運轉,你明白了嗎?”


    曆史上,那些個文臣縉紳,不正是這樣做的嗎?


    武宗朱厚照落水清江浦,此後身體每況愈下,半年後不治而亡!


    而那個“幸運兒”,卻是個擅長偽裝的大牛人,即位稱帝後直接將文臣縉紳吊起來打。


    他的年號,叫做“嘉靖”!


    “大明皇帝,落水而亡,真有意思啊!”


    湯昊再次詭異地大笑了起來。


    而朱厚照此刻卻是被嚇得身子發顫。


    這可是弑君啊?


    他們真敢做到這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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