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熠隨?”


    男人指間夾著根沒點燃的煙,靠在角落裏,觸到他的視線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不自在和尷尬。


    “繁繁,我……”


    空氣裏再次安靜下來。


    聞繁掛斷撥出去的電話,頓了會,輕聲道:“你站在那幹什麽?我以為你沒迴來。”


    紹熠隨走出來:“剛迴來,太悶了,想著抽根煙再進去。”


    聞繁看出他的不對勁,但沒有仔細問。


    隻說:“晚飯吃了嗎?”


    “吃了。”


    其實沒吃。


    紹熠隨今天一整天狀態都不對,開會時走了好幾次神,連秦秘書都忍不住開口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


    不就是在夢裏把自己最好的朋友當成了意.淫對象。


    ……


    紹熠隨簡直要崩潰。


    辦公室裏的椅子被他踹翻好幾張,思緒混亂的過了一天,好容易迴了家,結果在家門口時又退縮了。


    他聽到琴房裏傳來輕快的琴音,知道聞繁在給蘇芩阮上課。


    於是更加心煩意亂,有一件事在他腦海裏來迴反複的強調,那就是聞繁喜歡女生。


    聞繁喜歡女生,從來都是。


    他不是最清楚的嗎?他怎麽能做那麽肮髒惡心的夢。


    他這樣和那些人有什麽區別?


    “廚房裏有粥,還沒吃吧?先喝點墊墊肚子,我去下點麵條。”


    聞繁的聲音又把紹熠隨拉迴現實,他站在樓梯口,看著青年溫柔的眉眼,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巴掌。


    “怎麽了?一直怪怪的。”聞繁笑了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先坐一會,很快的。”


    聞繁的確很快,紹熠隨又一個走神的功夫,他已經端著碗出來了。


    “劉姨今天擀的麵條沒煮完,剩了一些。”


    麵條擀得纖細勁道,上麵附著一層清淡的湯水,還撒了把翠綠的小蔥花,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


    “你吃吧,我去看看小寶。”


    說完聞繁就轉身上樓了。


    客廳裏隻剩下紹熠隨,他端著那碗麵,覺得自己實在是該死,他看得出來聞繁在給他留空間。


    可明明聞繁什麽都沒做錯,卻要承擔他這些莫須有的情緒。


    紹熠隨,別那麽自私。


    他狠狠搓了把臉,端起碗把麵條吃了,湯都沒剩下。


    這天晚上聞繁沒來找他,紹熠隨也沒去找聞繁,他靠在陽台上抽煙抽到半夜,終於想通了這件事。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聞繁是他最重要的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他做了那樣的夢,那是他的錯,和聞繁沒有關係,他不該把情緒帶到他們兩人之間。


    一個夢而已,根本不能說明什麽,也許他隻是被那個視頻影響了,所以才會做那樣的夢。


    對,一定是因為那個視頻。


    紹熠隨打開手機,翻出那個視頻刪的幹幹淨淨,好像也一同刪掉了關於那個夢境的記憶。


    這一晚紹熠隨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聞繁沒有睡懶覺的習慣,跑完步從閣樓的健身房出來時,和紹熠隨打了個照麵,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紹熠隨就走過來攬住了他的肩膀。


    像往常一樣膩著他,在他臉上掐了掐。


    聞繁躲開:“剛跑完步一身汗,我去衝個澡。”


    “我不嫌棄,再讓我抱一下。”


    聞繁無奈:“趕緊吃早飯去吧你。”


    紹熠隨悶笑一聲。


    “樓下等你。”


    聞繁:“好。”


    想通了這件事後,紹熠隨就再也沒做過亂七八糟的夢,可能真的是被那個視頻影響到了。


    之後一連幾天,紹熠隨心情都很好,有事沒事就黏著聞繁,恍然比以前還要親近。


    雖然他們之間依然有小寶在從中作梗,但紹熠隨不介意,反正小寶不能上床,他能。


    白天小寶占用了聞繁的時間,晚上紹熠隨就拎著枕頭去聞繁房間,趕都趕不走。


    青年總是口是心非,被他煩得狠了會打他幾下,但轉頭他要聽故事,聞繁還是會端著書給他念兩個。


    他的繁繁,實在太可愛了。


    每次他這樣誇聞繁,聞繁就說他太閑了,讓他找點事做,而沒過多久,紹熠隨真的開始忙了。


    距離中港和白棠灣的項目被叫停過去了整整四十天,終於,北城的團隊鬆了口,怎麽來的,又怎麽走了,臨走前開了個新聞發布會,施施然扔了個報告,說經過嚴格的取證和研究證明,白棠灣沒有瀕危物種。


    報告一出,上麵當即鬆了手。


    中港的遷徙項目負責人大換血,進行的飛快,沒多久就收了工。


    白棠灣填海項目啟動在即,紹旌在紹氏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


    走或者留,都是問題。


    現在董事會的一幫老東西都揪著他不放,他在紹氏早就沒了存在下去的資本。


    紹旌查了聞繁的資料,猶猶豫豫的打算去求人。


    這個時候的紹旌腦子轉過了彎,知道要打感情牌,正打算拿著自己四叔的身份去聲淚俱下,突然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北城團隊的明紀揚教授並沒有離開雲城,一番打探才了解到他似乎有意留在雲城發展。


    而又一步打探下來發現,明紀揚本來就是雲城人。


    紹旌再蠢的腦子都嗅出了不對勁,把這段時間的事情一合計,派人查的資料一點一點送到手裏,對方似乎沒有遮掩的意思了,他也終於反應過來。


    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套。


    紹旌氣的渾身顫抖,嘴裏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紹熠隨。”


    狗急了,真的會跳牆。


    -


    白棠灣的填海項目啟動那天,萊斯頓舉辦了一場酒宴。


    對紹熠隨來說,隻是一場不值一提的內鬥落下了帷幕,而對上流社會的其他人來說,這是紹氏集團乘風而上的裏程碑,是值得他們特意跑來敬一杯酒道一聲恭喜的。


    紹熠隨並不是很想來,在這種應酬上浪費時間,還不如迴家和那貓爭寵來得有趣。


    那貓越來越漂亮,紹熠隨已經在想著什麽時候把它帶去割了鈴鐺,省的天天晃來晃去的招人。


    當然,這想法不能被聞繁知道,知道了又要說他和貓計較。


    聞繁一向偏心那隻貓。


    “紹總,在這躲什麽閑?不進去?”


    紹熠隨靠在走廊角落裏,慢悠悠的拿著手機垂眸看時間。


    說話的是人明紀揚,還是那副欠揍的笑。


    他今天是代表北城的專家團隊過來的,之前的新聞發布會上就公開表達了歉意,雖說虛偽的讓紹熠隨發笑,但也不少人信了。


    所以他今天來這倒也沒人質疑他的身份。


    他端著一杯酒,環著胸口輕笑:“不是吧,又想夫人呢,嘖嘖嘖,要不是我知道內幕,還真以為你們夫夫感情好的如膠似漆。”


    紹熠隨很討厭聽他閑扯,慢條斯理的整了整打著溫莎結的領帶。


    “我們本來就好的如膠似漆,你嫉妒?”


    “我當然嫉妒,你這個人自私的很,不喜歡聞繁還非要占著他,搞得我們這些追求者下不了手。”


    “紹總,項目都啟動了,該大赦天下了吧,要不你們離婚,你也談談戀愛,我也追追心上人,怎麽樣?”


    紹熠隨抬眼睨他,片刻後扔了句:“滾進去吧,看著你煩。”


    明紀揚搖頭嗤笑:“你他媽的。”


    他溜達著朝宴會廳走去,不忘說道:“都找你呢,好歹進來應付一下。”


    紹熠隨當聽不見。


    其實按理說今晚這場宴會他是應該帶著聞繁來的,但是聞繁不喜歡這種場合,也疲於應付那些人的目光,和他商量過。


    紹熠隨自然是同意,畢竟他也不喜歡有太多窺探的視線放在聞繁身上。


    手機上最後一條消息是聞繁的,讓他別喝太多,早點迴家。


    紹熠隨指尖輕輕掠過那幾個字,而後關了手機,朝宴會廳走去。


    他一進去,果然不少視線都落了過來。


    紹家這位年輕的掌權人,四年前就風頭大震,現如今也隻增不減,人人都想搭條線,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誰都懂。


    男人遊刃有餘的接了幾杯酒,但看得出來他麵下隱著厭煩和不耐,對他來說,敬酒也是事不過三的,多了就要擰眉。


    都知道他脾氣不好,所以交談便也不帶酒了。


    紹熠隨拎著空杯和人碰一下,走個流程。


    宴會過半的時候,紹熠隨打算離開,但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緣故,熱意有些上臉。


    他不想沾著一身亂七八糟的味道迴去,低頭嗅了下自己的領口,幸好,酒氣不是很重。


    從宴會廳出去後秦秘書去開車,他進了衛生間,想著洗把臉能更清醒。


    然而就這短短幾步的距離,那陣熱意便更加洶湧,肆無忌憚的在身體裏橫衝直撞。


    好像是醉得更厲害了,他腳步有些晃。


    鎏金色的牆壁上映出虛虛的影子,泛著沉雅奢靡的色澤。


    沁涼的水流過指尖的那一瞬間,伴隨而來的是某處狹小空間傳來的沉悶曖昧,細碎的聲音斷斷續續。


    衛生間裏有人,兩個男人。


    就像是一根浸了燃油的導火索,“轟”的一聲,那些滾燙的瘋狂的熱意再也難以控製,暴風般席卷了紹熠隨整個大腦。


    他不想讓聞繁擔心,更不想讓聞繁大半夜爬起來給他煮醒酒湯,所以隻喝了一杯香檳。


    一杯香檳,又怎麽可能喝醉。


    紹熠隨走了出去,迎麵碰上秦秘書。


    “紹總。”


    男人的麵色沉得仿佛罩了層冰霧。


    “通知萊斯頓負責人,徹查今晚所有參會的賓客。”


    秦秘書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事情的端倪。


    男人額上沁出了汗,眉眼間充斥著狂暴的情.欲。


    秦秘書謹慎道:“那您……”


    “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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