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九刑司的人卻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直接往她嘴裏塞了個東西。


    過了片刻,那種噬髓痛感竟完全消失了!


    她滿臉錯愕的看著為首的那個男子。


    “有個小和尚讓我告訴你,一個人隻要活著,就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死亡與痛苦,是要懲罰犯錯之人的,對於你,今後的人生,完全自由!”


    祁止冷淡的言語,卻刺透寧瑤的耳膜,她就那樣仰望著自己前方的男人,看著他,猶如神明一樣,跟她講,她可以重新開始。


    寧瑤低下頭,迴想那個小禿子,小禿子給她毒藥的時候,就知道她想自殺嗎?


    小禿子當時給她偏癱的解藥,讓她給那個惡心的男人服藥,她當時很抗拒,想要拒絕,卻又怕被小禿子發現自己的異常,便接過了解藥。


    可是小禿子還是從那一瞬的情緒中,察覺了什麽,“你不想救他?”


    小禿子就那麽直白的問出來,弄的寧瑤不知所措,最後攥了攥拳,似是很堅定,“我自己做這城主,豈不快哉!”


    當時小禿子聽到她這掩飾的話語,隻是輕挑眉梢,打量著她,“可是明明昨天,你還擔心他的身體?你此刻的改變,就好像身體有兩具靈魂似的。”


    沈絨溪當時想說的是雙重人格,但是又怕她聽不懂,隻好這樣通俗易懂。


    可是當時寧瑤聽到這話,卻攥緊了拳,手都在抖。


    “那昨天的我,應該很惡心吧,滿臉癡迷對待別人的樣子,一定惡心透了!”寧瑤那般說著,就有些反胃,想要吐,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沈絨溪當時便攥住她手腕,替她診脈。


    那脈象是蠱!


    牽情蠱!


    無需母蠱,隻需每日給體內含有牽情蠱的人喂藥,隻要那人在吃藥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會是那一日內,此人心心念念之人,但是若有一日斷藥,吃藥人便會痛斷腸,若是能熬過去,便會清醒,熬不過去,便是死!


    怎麽會有人給一個女孩子下這種蠱!


    惡心,下作!


    “我日日都會腹痛,腹痛難耐,痛不欲生,每次都是他來到我身邊,給我喂藥,在所有人眼裏,他是愛極了我,一城之主,那種身份的人,竟會為我日日不辭辛苦的喂湯藥。


    可是那些人沒有腦子,我日日腹痛,為何不找醫師治我,為什麽隻有他的藥能讓我好,為什麽每次喝藥隻能管一天的效果!


    我每次都在折磨中清醒,清醒地知道我不該喝藥,那藥是害人的,可是每次都煎熬之中,他都會端著藥過來,在我意誌力最薄弱,身體最脆弱的時候,他來送藥,若是沒有藥,或許我能忍耐,熬過去就好了,可是藥就在嘴邊。


    我如溺水的魚,總會迷失,渾渾噩噩的喝了藥,喝完藥不痛了,可是再次變成眼裏隻有他的傀儡。


    我被他所控製,卻在所有人眼裏,我愛他愛的不能自拔,我為他忤逆父母,殺了我的親哥哥,我像個殺人機器,殺了無數人,可是此刻,我醒了!”


    她說完,看向沈絨溪,那個小小禿子,不知道能不能懂她心中洶湧的恨意,但是此刻的她,隻有無盡恨意了。


    沈絨溪這才明白,為什麽剛剛過來看這城主夫人臉色如此蒼白,她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劫,她好不容易熬過去了!


    這是上蒼給她的新的開始吧!


    沈絨溪不知如何安慰她,但是覺得,她或許沒有什麽留戀的人或事了,唯一支撐她熬過這一劫的,是她對寧遙無盡的恨意。


    因為她不想再無緣無故癡迷這個男人,所以才想掙脫,她掙脫的方式不是死亡,是因為她不願意自己到死都讓大家覺得,她愛那個男人!


    這件事對她來說太惡心了。


    她此刻恨不得活剝了那個男人,又怎麽會想要救他。


    “可是你傷不到他分毫,他的命格特殊,因為他偷了別人的命格,隻能讓他自己把偷來的命格一寸寸打散,才能徹底撚滅他!”


    沈絨溪也沒有隱瞞,對寧瑤說道。


    寧遙很詫異,這小禿子的話,豈不是並不想救那男人?


    若是如此的話……


    她眼中有期許,有緊張,怕是自己想多了。


    沈絨溪卻再次把解藥遞給他,“你不需要做太多,喂他解藥時,說你想說的話便可,之後的就交給我們吧!”


    寧瑤也不知道為何,她竟是相信那小禿子的話,真的把這一切,交給了她!


    明明是自己報仇的大好時機,她還是主動喂了解藥。


    可是她卻在沈絨溪那小禿子離開之前,又要了一枚的毒藥,她說她會在喂癱瘓解藥的時候,將毒藥一並喂下,以防他們沒能成功製服寧遙!


    沈絨溪看了看她,還是給了寧瑤。


    “這顆藥需要一刻鍾才能開始發作,那時候我們應該已經解決他了,而且這顆藥,有穿腸破腹蝕骨之痛,也算是讓他嚐嚐你的痛苦!”


    當時寧瑤拿著那藥,微微怔神,她的痛苦……


    可是這種身體上的痛苦,完全不及她每次在痛苦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惡人,是弑父殺兄的敗類時的精神刺激痛!


    身體的痛,不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萬分之一!


    但是她沒有把這顆藥喂給寧遙,而是喂給了自己。


    她看著寧遙真的被俘,知道一切都結束了,就讓她這樣痛著離開,不然她就算是死,都贖不了罪!


    可是麵前這個男人,卻告訴她,那個小禿子從一開始就看穿,她不想活了。


    可是他們還是先處理寧遙,應該是想讓她的毒藥發作,疼痛過後再救她。


    讓她新生吧!


    “做了錯事,可以彌補,哪些錯事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你可以補救,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


    祁止再次開口。


    寧瑤眼睫輕顫,淚水滴落在地上,真的不晚嗎?


    她真的能彌補嗎……


    可是真的好難,她連自己都無法原諒,又何談彌補。


    祁止似乎看出了她的躊躇,微微斂眉,“還有很多證詞需要你來擬寫,還要安撫城中百姓,你先跟我們走吧,要是這些事情處理完,你還沒想開,那就按你想法來做。”


    這也是師叔祖說的,她若是一直繞不過去,那便帶她迴九刑司重新來過,在九刑司重新開始。


    師叔祖真的是特別好的人,給所有人一條後路,也不會忽視任何一個人的感受。


    這般想著,祁止眉眼染上幾分溫柔。


    -


    “小溪,我們為什麽就走了?不是要找答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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