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滿是走到包廂中央才看到裏麵還有另一個人。


    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皮衣,像個黑漆漆的影子一樣歪倒在沙發上,在陰影裏簡直能和整個包廂都融為一體,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裏還有一個人。


    “駱丁。”


    彭多多有些尷尬地看著在沙發上睡得東歪西倒的人,惱羞成怒地大喊一聲,“駱丁!”


    四仰八叉的人立馬支楞一下坐起來,雙腿交疊,一手撐著下巴,露出自己深邃的側臉輪廓,用性感的氣泡音說:“男人,玩火嗎。”


    “……”


    “……”


    彭多多的臉都快被他丟盡了。


    陸一滿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起來確實像彭多多會交的朋友,很有趣。


    而擺好了姿勢實則還在打盹的人聽到陸一滿的笑聲才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地抹了抹嘴,左顧右盼地扭了下頭,才看到彭多多一副快要把他暗殺的臉色。


    “操,你他媽說讓老子八點來,結果等了你們兩個小時。”


    彭多多咬牙切齒道,“是20點,不是18點。”


    “18點不就是八點嗎。”


    “那是六點!”


    “媽的,誰又他媽調了老子的表!”


    看著氣的跳腳的人,彭多多已經失去了任何希望。


    最開始陸一滿還不太明白,但當那個男人站起來,將臉露在光下的時候,他大概明白了彭多多的意思。


    無他,對方和餘恣明有些像。


    不是長得像,而是從外表上來看,對方和餘恣明都同屬於白皙清秀的少年掛。


    這和年齡沒太多關係,哪怕二十來歲,他們身上也總帶有一些單純的少年氣,看起來就一直處在十七八的青春期。


    不過這個叫於駱的人可比餘恣明狂野多了。


    他的目光從對方的皮衣皮褲移到了對方帶鉚釘的皮靴,又禮貌地別開目光。


    “不是讓你穿得斯文點,你怎麽又打扮成這樣。”


    彭多多簡直恨鐵不成鋼,他身邊的gay朋友不多,好不容易逮到這麽一個,結果對方他不爭氣啊!


    “怎麽了,多酷啊。”唧唧歪歪的煩死了。


    最後一句話駱丁沒說出來,怕彭多多真的扭頭就把他暗殺了。


    而且為了這場“相親”,他沒有畫煙熏妝已經很給麵子了。


    “你……”彭多多深吸了一口氣,怕自己撅過去,迴頭看到清清爽爽又俊美性感的陸一滿,眼睛頓時得到了洗禮。


    “一滿,這是我朋友,駱丁。”


    看彭多多那不好意思的模樣,估計小少爺也是第一次做“拉皮條”……啊不……撮合姻緣的事。


    陸一滿心知肚明,維持著得體的微笑,點了點頭,笑道,“你好,駱先生。”


    一句駱先生讓駱丁抬頭看向了他。


    駱丁是在國外認識的彭多多,他比彭多多略大些,隻是一張娃娃臉顯小,看著總像高中剛畢業。


    “你好,陸一滿。”


    他得承認,對方好看的非常惹人眼,不單單是那張臉,更是對方身上那種一眼望過去就無比吸睛的氣質。


    陸一滿笑了一下,並不介意對方第一次見麵就直唿他的名字。


    他垂眸掃了眼腕上的手表,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既然你帶了朋友,那麽今天的賬單就算我的吧。”


    最後一句話是對彭多多說的,說完他就帶著微笑走出了包廂,整個人極為幹脆利落。


    彭多多愣了一下,“誒……不是……”


    陸一滿卻已經走了出去,包廂的門打開又重新關了起來。


    他覺得陸一滿好像有些不太高興,雖然對方嘴上什麽都沒說,還一直都很客氣。


    是的,客氣!


    “都怪你,你怎麽這麽沒禮貌!”彭多多不滿的用手肘懟了下他。


    駱丁快煩死了,卻還是耐著性子迴答,“那要怎麽說,‘親愛的陸先生,很高興和你見麵,我覺得你長得不錯,請問你願意和我睡一覺嗎’。”


    說完他就翻了個白眼。


    假不假,再說了,對方明顯看不上他。


    “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客氣一點嗎。”


    彭多多咬牙切齒,氣的頭發都豎了起來。


    “怎麽委婉,談戀愛不知道,但他看起來確實很想讓人和他睡覺。”


    眼見著彭多多就要被他氣死了,他大手一揮,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十分瀟灑地說:“你別想這麽多了,他沒看上我,也就人家脾氣好,你下次要再做這種事,說不定人家就要翻臉了。”


    駱丁幸災樂禍地看了眼彭多多的臉色,果然,彭多多看著門口的方向,臉上明顯有些為難。


    生氣了嗎,可他這不也是想盡一份力嘛……


    ……


    陸一滿從廁所的方向走出來,經過一間包廂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在一樓如此嘈雜的音樂聲中,包廂內的碎裂聲依舊無比清晰,一聲接著一聲,帶著極為壓抑的怒氣。


    他眼眸微動,側頭看過去,守在門外的保鏢向他看了過來,同時將門口守的密不透風。


    他抬手摸了下耳朵,隨即雙手插兜,悠悠然地走了過去。


    而看到他沒有什麽舉動的保鏢放鬆了身體,同時看了眼緊閉的包廂門,聽著裏麵的碎裂聲,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又低下了頭。


    站在包廂裏的於愴隻穿著一件黑襯衫,領帶已經被他單手扯亂,鬆鬆垮垮地掛在領口上。


    他不停地喘著氣,袖口淩亂地挽起,打理齊整的發絲落在額前,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陰鬱而又混亂地盯著地麵的碎玻璃渣。


    這是他今天砸碎的第十六瓶酒了。


    不過區區幾十萬,他還不太放在心上。


    腳步向後一個踉蹌,他跌坐在沙發上,抬手擋住自己的眼睛,仰著頭,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卻沒能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知道因為於家沒有幾個能擔事的人,所以才有了他和於舛。


    隻不過年紀越大,他和於舛漸漸顯得不那麽受控了。


    這不是於老爺子能接受的,所以無論是特意分出一個項目給於此去浪費,還是現在想讓他結婚,都是在給他們警告。


    他們姓於,他們還是於家人,他們仍舊掌控在於老爺子的手裏,他給他們的一切隨時隨地都可以收取迴去。


    結婚。


    讓他這樣的人去結婚。


    也不知道是想害誰。


    於愴無法在家裏讓於舛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所以來了這裏。


    他緩緩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感覺不到紋身的觸感,卻能摸到正對著喉管的疤,十分醜陋和猙獰。


    但現在卻在藤蔓上開出了花。


    八歲的時候在傷疤上如此大麵積的紋身是非常疼的,疼的快要死掉了。


    但他疼的時候從不會說疼。


    他直直地看著頭頂,在昏暗的包廂中,天花板黑的好像一個張大的嘴巴,一口就能將他吞掉。


    貼著胸口的鑰匙由冰冷的金屬染上了他的體溫,他慢吞吞地勾著繩索將鑰匙拿了出來,靜靜地看了很久。


    最後他用力一拉,脖子被勒出了血痕,鑰匙安靜地躺在他的手心。


    隻這麽片刻的功夫,鑰匙已經散去了所有溫度,重新變得冰冷。


    他手一鬆,麵無表情地看著它掉進杯裏的酒,準瞬即逝的氣泡成為一切散盡的空氣。


    ……


    包廂門打開的時候,於愴又是那個衣冠楚楚又高貴冷漠的於愴,渾身上下都看不出之前在包廂裏的失控。


    他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走出包廂的時候比平時多了五分鍾。


    但他依舊是準時的。


    哪怕隻多出那麽一點時間,也是五分鍾剛剛好。


    他走出包廂門,鞋底卻踩上了什麽東西,低下頭,一抹紅在地毯中極為顯眼。


    麵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他彎下腰將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枚非常精巧的玫瑰耳環。


    很漂亮。


    “吱呀”一聲,側對門的彭多多從包廂裏走了出來,看到於愴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隨即在對方彎腰期間,他看到了對方身後的包廂裏一片狼藉,頓時移開目光不敢多看。


    陸一滿離開的太久了,他也怕陸一滿真的生氣,便想出來找他,誰知道一出來就對上了於愴。


    對上於愴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彭多多後脖頸一涼,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給這位大佬讓路。


    於愴沒有什麽溫度地掃了他一眼,握緊手裏的玫瑰耳環,徑直從他麵前離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立馬跟在他身後。


    那氣勢仿佛來的不是酒吧,而是什麽緊迫壓抑的談判桌。


    當然,於愴是不會親自開金口和人談判的。


    “你怎麽這麽慫。”身後的駱丁拍上他的肩,差點把他嚇得跳起來。


    “你不慫你敢像拍我一樣去拍他的肩嗎。”彭多多沒好氣的把他的手抖了下來。


    “算了吧,這人一看就不好惹。”


    他們這種紈絝子弟還是離這種幹大事的人遠一點好。


    “雖然知道他這兩天都在這裏,可我前天來的時候也沒碰上他,怎麽就今天這麽巧。”


    彭多多想不明白,小聲地嘟嘟囔囔。


    駱丁卻已經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前麵,他暗罵一聲,連忙追了過去,跟著下了樓。


    與此同時,於愴剛走到一樓就聽到一陣明顯不同的貝斯聲。


    同時舞池裏的人紛紛開始尖叫。


    他側著頭,向著那道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燈看了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後看上了主角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發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發財並收藏穿書後看上了主角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