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瀾書自然不會真的去揍塔爾塔洛斯的怪物。


    他真正想做的,實際上是通過修煉提升自己的境界,就像他在過往的近千年時光所做的那樣。


    在溫瀾書蘇醒後,哈迪斯告知了他之後發生的事。


    得知事件已經解決,愛葛妮思也安全無虞後,溫瀾書的心徹底放下,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空蕩蕩的丹田。


    他這次之所以昏迷這麽久,主要是因為短時間內修為損耗的太多,就像是突然被抽幹水分的池塘,裸露的塘泥在烈日下難免幹燥開裂,他的身軀一時間承受不住,就讓意識陷入了昏迷,身軀則開始自動進行修複。


    直到身軀修複完畢,溫瀾書悠然醒轉。


    境界掉了,然而修為的累積速度反倒快了。


    因此溫瀾書還能笑得出來,他甚至覺得這是這段時間來自己得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


    就好像蒙塵的神兵鉛華洗盡,寒芒再現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阻礙迷障便再無可懼之處。


    但是到底世界意誌還在虎視眈眈。


    溫瀾書有心通過修煉提升實力,但他並不打算直接衝擊元嬰,而是想先將自己的境界從金丹前期鞏固到金丹後期。


    因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一件事情,在他原來所在的世界,金丹前期至後期更多的是一種實力的累積,無需渡劫,而大境界的提升則會引發雷劫——所謂天雷淬體,這既是淬煉,也是天道的警告。


    而此刻他身在異世,世界對他的排斥更甚,難保不會在他提升金丹小境界的時候,也給他劈下幾道天雷——就像當初他麵對提豐時,天穹突然降下的雷霆和狂風。


    所以溫瀾書需要一個足夠空曠、沒有人煙,能讓他不被打擾、全新修煉的地方。


    哈迪斯的宮殿肯定不行。


    宮殿的左側是通往幸福之所的愛麗舍樂園,為無罪的靈魂生活的地方。


    想來想去,似乎隻有宮殿右側的深淵塔耳特洛斯最為合適,作為懲罰罪人的處所,那兒向來荒無人煙,而倘若真的降下天雷,會受影響的也隻有那邊關押著的罪人和怪物。


    溫瀾書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出乎他意料的,哈迪斯沒有多加猶豫就同意了。


    “您不介意神王的雷霆落到冥府嗎?”


    溫瀾書問道,他疑心對方沒思慮周全。


    這次哈迪斯迴答的很快,“確實,這是個問題,但我同樣期待他發現雷霆不受自己控製時的樣子。”


    談到深淵中可能受到影響的怪物,哈迪斯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為了防止深淵中的怪物出逃,深淵外籠罩著三重暗幕與三道銅牆,但仍舊攔不住他們試圖逃獄的心思,我覺得他們應當也不會介意再多一道雷霆作為阻攔。”


    於是這件事情就在這麽祥和愉悅的氛圍中被敲定了。


    考慮到溫瀾書人生地不熟,哈迪斯還將冥界中地位不低的塔納托斯指給溫瀾書做向導。


    這也算是一種對溫瀾書身份的變相承認。


    ——這是一位尊貴到需要死神塔納托斯接待的客人。


    於是當溫瀾書跟著塔納托斯在冥界四處參觀的時候,遇到的神明絕大多數都是溫和有禮的,並未因為他目前人類的身份而遭到輕視。


    連看守冥界大門三頭犬刻耳柏洛斯都收起獠牙,乖乖趴到了地上,三隻猙獰的狗頭挨蹭在一起,喉嚨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響——乍一看過去恐怖中帶著些許乖巧。


    但因為三頭犬長相仍舊以恐怖為主,塔納托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默默挪開了視線,如深淵般濃稠漆黑的瞳仁中漫上了些許幾不可見的嫌棄。


    “這是何物?”


    行至愛麗舍樂園邊緣的時候,溫瀾書看到一顆高大茂盛的石榴樹,其上碩果累累,開裂的果皮之下石榴籽飽滿圓潤,紅豔似血,隱隱繚繞著一股冷寂的氣息。


    溫瀾書沒有多碰。


    “這是冥石榴,”塔納托斯解釋,“吃下一顆石榴籽必須要在冥界待一個月,您如果沒有長久待在冥界的打算的話,還是不要碰為好。”


    於是溫瀾書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


    “既然如此,你們不能定期將冥石榴喂給深淵中關著的怪物們嗎,以防他們逃出冥界。”


    塔納托斯:啊……這……好問題啊。


    細想之下覺得可行的塔納托斯開始仔細思索起這個可能,隨後發現——


    “深淵之中怪物眾多,但冥石榴數量太少了,一粒石榴籽隻能讓它們留在冥界一個月,不夠用。”


    塔納托斯遺憾的搖了搖頭。


    帶著溫瀾書前往深淵的時候他仍舊忍不住頻頻迴頭,看向那個在微風中搖曳的冥石榴樹,顯然對這個想法念念不忘。


    但是很快,他將思緒從冥石榴上抽了迴來。


    因為深淵到了。


    勾連天地的暗幕像是一麵不見盡頭的巨大城牆,黑霧在其間翻滾湧動,化為無數怪物的形貌,不斷掙紮著想出去,又在下一刻被驟然打散,唯有不甘的嘶吼迴蕩開去,融在這陣陣吹過的陰風中。


    塔納托斯上前一步,半擋在溫瀾書身前,呈現一種不動聲色的保護姿勢。


    他帶著溫瀾書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距離暗幕還有百米左右的時候,停住了。


    “其實還可以再往前走一段路。”


    溫瀾書見狀無奈道,換來了塔納托斯不讚同的目光。


    平心而論,溫瀾書常年練劍,身形並不瘦弱,但這個世界對於成年男性的審美似乎傾向於更加強健的體魄,與之相比,他的身形便顯得有些許單薄了。


    因為這點形貌上的差距,導致他在這個世界的神明眼裏——無論是一開始的阿爾忒彌斯還是現在的冥界神明眼中——都像是需要被保護的那一方。


    除了哈迪斯。


    畢竟他親眼見過自己與提豐交戰的模樣。


    但聽哈迪斯的意思,提豐的事情因為尚未明了,最好不要輕易說出口。


    於是溫瀾書隻能一聲輕歎,再開口時雖是問句,語氣中卻帶上了些許強硬,“我能再往前走一段路嗎?”


    溫瀾書用的是“我”,倘若塔納托斯不答應,他自己也會繼續上前。


    ——而哈迪斯曾交代過,盡量滿足溫瀾書的要求。


    塔納托斯的麵色變了變,最後還是抿唇讓開了道路。


    “如果有哪裏覺得不適……”


    銀發的神明為難道,最咽下未盡了話語。


    又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此時距離深淵的暗幕相當近了。


    溫瀾書看見濃霧上各種怪物身影顯現,不斷掙紮著要咆哮而出的怪物身影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子。


    然而溫瀾書麵色不變。


    待有一隻黑霧聚成的獸爪驟然出現,即將觸碰到他脖頸的時候,他抽出隨身佩戴的青虹劍,輕飄飄的將其拍散。


    “我可能要在這邊待一個月左右,”溫瀾書算了算自己鞏固境界需要的時間,“你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


    銀發神明再度不讚同的皺起了眉。


    溫瀾書隻能說道:“如果你平時有空,可以時不時來這兒看看,但是不要離得太近。”


    我怕你被雷劈到。


    塔納托斯神情舒展,恭敬的行了一禮,又叮囑溫瀾書萬事小心後,就飛速迴去了。


    ——畢竟他那份述職報告還沒向哈迪斯匯報完。


    塔納托斯走後,溫瀾書尋了個空曠的位置開始打坐修煉。


    他將青虹劍橫放在膝蓋上,雙手撚訣,溪流般的靈力在奇經八脈中開始緩緩流轉。


    整個人驟然沉靜下來,渾身氣質為之一變,像是一片雪,一縷風;像是日與月,山與海。


    他像是成為了天地間的一部分,於是天地的靈力也在他身上匯聚。


    溫瀾書曾是洪荒大陸難得一見的天才,天才到何種地步?


    別人需要花費百年時間從築基到結丹,他僅花費了十年時間。


    而且此地神明尚未隱沒於世,靈氣濃鬱,如今他重走一遍修仙路,速度更是快了不少。


    不過短短幾日,境界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而世界意識也比他想象的更加敏銳。


    在溫瀾書修煉的第五日,宙斯如約來到冥府的那一日。


    察覺到溫瀾書試圖修行成神的世界意識卷起漫天雷雲,一道雷霆劃破夜空,直擊冥府,落在了塔耳特洛斯的邊緣。


    巨大的聲響引得冥界眾神側目。


    也驚得剛端起酒杯打算喝酒的宙斯手腕猛地一顫,酒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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