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夢也是你搗的鬼?”


    溫瀾書很容易的就聯想到了那些古怪的夢。


    【不,那些夢與我無關】


    “那是誰幹的?”


    【已知信息過少,無法推測出幕後人選,或許……】


    光團費盡的從元嬰手中掙脫出來,然而001的話再次被打斷。


    這次,是因為愛葛妮思再度提著新鮮的漿果迴來了。


    見到昏睡了半個月的人突然醒來,愛葛妮思先是一怔,然後立刻驚喜的上前一步,連手中的果籃掉到了地上都沒發覺。


    “你醒了?”


    愛葛妮思身著潔白長裙,腰間係著細細一條金鏈,露出一雙雪白的臂膀以及脖頸處大片的細膩皮膚,隨著她的走動,裙擺處白紗揚起,露出其下一雙若隱若現的瑩潤長腿。


    她是如此的自信、大方且坦然,如同一匹雪白的獵豹緩緩而來。


    然而溫瀾書的麵上卻是震驚到了一臉空白,眼見著愛葛妮思過來,他立刻像是被蜂蟄了似的,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往後撤了一大步。


    ——畢竟愛葛妮思的這幅打扮雖然在希臘神話的世界中實屬尋常,但是對於眼前這位來自於農耕時代、封建社會、且向來以自律冷淡斷情絕愛聞名於世的劍修來說,顯然是太過衝擊了。


    “姑娘,你……”


    溫瀾書張了張嘴。


    說實話,更為妖冶的穿著他並非沒見過,但那多來自於各種心魔幻境,均是幻化出各色美人,專為攪動修士欲望、毀壞道心而來。


    因此溫瀾書自可將其視作敵人,全無慈悲,一劍斬下,嬌妻美妾也不過紅粉骷髏。


    但是眼前這位姑娘卻不一樣,麵上純稚天真,舉止自然大方,像是……已經習慣了如此?


    於是溫瀾書沒有繼續說下去,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抿緊了雙唇,垂下視線,緊緊盯著不遠處的一小塊苔蘚。


    係統感覺溫瀾書緊繃的麵皮底下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覺得有必要對自己的宿主打一個預防針。


    【不同世界風土人情也不同,宿主你要學會習慣】


    溫瀾書緩緩吐出一口氣。


    是了,風土人情。


    想來自己年少時也曾遊遍洪荒大陸,見慣了各種國家風俗,單就大陸南側而言,僅僅是一山之隔的兩個國家,其風情民俗就可能天差地別。更遑論此刻自己身在異界,所見識到的一切與洪荒大陸而言有差別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


    這般想來,倒是自己驟然來到異界,失了方寸,亂了平常心了。


    溫瀾書混亂的大腦逐漸理順,隻是他仍舊不敢亂看,隻是抬眸看向愛葛妮思的雙眼,問道:“可是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溫瀾書,還不知姑娘名諱?此地又是何處?”


    “名諱?”


    愛葛妮思眨眨眼,在係統的加持下,他們能理解彼此的語言,但也僅僅是理解而已,有些名詞仍舊會覺的奇怪。


    “我叫愛葛妮思,”她低頭撿拾落在地上的漿果,一邊撿起一邊迴答,“算不上救了你,隻是看見你一個人暈倒在草地上,把你帶迴山洞裏而已,至於這兒……是月神阿爾忒彌斯的獵場。”


    愛葛妮思的神情變的嚴肅起來。


    “溫……溫瀾書,”這個陌生的名字對她來說有點拗口,但愛葛妮思仍舊一字一頓說了出來,像是在學一首簡短的童謠,“你既然知道了這是什麽地方,就應該趕緊離開。”


    “為何?”


    愛葛妮思頗為奇怪的看了他一樣,不知是震驚於他的膽大,還是驚訝於他的無知,但仍是耐心的解釋道:“阿爾忒彌斯閣下並不歡迎外人來到她的獵場。”


    尤其是男性,她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但是看著溫瀾書,到底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阿爾忒彌斯,希臘神話中主要神明之一,可攻略】


    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溫瀾書直接無視了係統的話,隻是對著愛葛妮思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


    迴想自己以往遊曆洪荒大陸的經曆——他也曾闖過不少洞天福地、進入過不少大能的居所,有些樂善好施,有些則性格孤僻恨不得將所有踏入他領地的人趕出去——修仙者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脾氣的,有些脾氣甚至稱的上古怪。


    就像他二師兄,收徒不看天分,純看眼緣……


    溫瀾書眼睛眨了眨,壓下驟然浮起的迴憶,垂首做了個揖:“既然如此,那我這便離去,多謝姑娘這半月來的照顧,以後若遇到什麽困難,盡可來向我求助。”


    說罷,溫瀾書從儲物袋中翻出一枚玉佩遞了過去——這是無念門中的弟子日常進入秘境試煉時所佩戴的法器,可抵擋一次致命攻擊,抵擋完後玉佩碎裂,暴露出其中的傳送法陣,門內的長老可以在瞬間借助這個法陣進入秘境,將遇險的弟子及時納入羽翼之下。


    溫瀾書向愛葛妮思細細講解著這枚玉佩的用途。


    愛葛妮思的表情逐漸從茫然轉變為震驚,她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不確定道:“你……是神明?”


    溫瀾書搖了搖頭。


    ——眼下不過元嬰修士,怎敢妄稱神明。


    “那你是人類?”


    溫瀾書想了想,點了點頭。


    ——雖然已非凡俗之身,但到底未羽化成仙,的確可稱一聲人類。


    愛葛妮思鬆了口氣,說不上是慶幸還是遺憾,她不是沒幻想過親眼見到奧林匹斯山上的諸神,但到底對神明懷著崇敬之心,就像是仰望天上的太陽與月亮一般,相比之下,反倒是跟願意親近相對弱小的人類。


    這樣想來,這塊明顯擁有神力的石頭,也許是哪位神明送給他或者他家族的也說不定。


    人類之中,不是沒有敢於挑戰神明的勇士。愛葛妮思聽說過,也曾見過,但那大多是城邦中驍勇善戰的青壯男子,眼前之人雖然氣質卓絕,不遜於天上的神祇,但相較而言到底太過瘦弱。


    愛葛妮思感念於他的好意,但並沒有將其真正放在心上,隻收迴了玉佩,催促道:“阿爾忒彌斯閣下是月亮的女神,你夜晚行走在月色下,就像被她的眼睛注視著,跑不了的,趁著現在太陽還沒落山,趕緊離去吧,我知道一條小路,你跟著我,我帶你走。”


    說罷,她率先走出了洞穴,觀察一番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揮揮手示意溫瀾書跟上。


    石床距離洞口不過幾丈的距離,但是溫瀾書卻越走臉色越白。


    明明腳下是堅實的土地,他卻覺得自己行走於熊熊烈焰之上。


    明明身上是無形的空氣,他卻覺得自己好似背負著山嶽行走。


    溫瀾書麵白如紙,臉上冷汗如雨落下,終於在快到洞口時,堅持不住半跪在地,隻勉強用劍當做拐杖支撐著身體,才不至於令自己完全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他閉上眼,神識迅速遊走於奇經八脈之中,發現自己體內的修為正在迅速的減少,就像續滿了水的池子底下破了個大洞,有無形的物質正在不斷的抽取著他的修為,眼見著境界要再往下跌一個台階!


    “係統……”


    溫瀾書在腦海中咬牙唿喚,眼前一陣陣的發暈,竟是快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你所處的世界的修仙體係,與這個世界的神明體係格格不入,這個世界在排斥你。】


    係統出聲道,迅速張開能量將溫瀾書護住,抵擋世界意誌的排斥,但與此同時,他的電量也在迅速下降。


    【世界意誌在不斷消耗你的修為——失去修為成為人類,或者獲得神格成為這個世界的神——你才能真正被這個世界的意誌所接納】


    【至於現在,不要抵抗,我的能量能將你偽裝成人類,隻要你不使用法力,就能暫時瞞過世界意誌的探查】


    溫瀾書耳邊嗡鳴陣陣,像是滔天的巨浪撲打在他的耳膜上,係統冷靜的聲音穿透厚重嘈雜的水幕,竟然顯出了幾分難得的柔和。


    溫瀾書放棄了抵抗,任由身軀墜入火焰,身上山嶽壓下,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中。


    他倒下了。


    愛葛妮思隻聽見身後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轉身看去,不由的嚇白了臉色。


    ——男人冷汗涔涔的倒在地上,狀態比之前還要糟糕!


    她慌忙跑過去,探查男人的身體,卻發現了尚未完全消散的神力殘留。


    那並非來自於某樣神物的神力,而是自眼前這個男人身上、自然生發的神力。


    於是愛葛妮思意識到了眼下怕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


    眼前的這個男人,既非人類,也非神明,而是一個半神——甚至他並未意識到自己是個半神!


    半神的誕生無不源於神明的逼迫、或者二者的意亂情迷,他們要麽是無上的勇者,要麽是坎坷的旅人——眼前這個男人顯然屬於後一種,或者更糟——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愛葛妮思重新將男人扶迴了石床之上,眸中思緒萬千,轉瞬將男人的身世猜了個七七八八。


    無外乎是神明與人類結合誕下子嗣,而又因為種種原因,子嗣成了神明間愛恨糾葛的犧牲品,使得他不僅不知曉自己的真正身世,甚至生來就受到了某位善妒神明的詛咒——因此他的身體格外虛弱。


    而要說道神明間的愛恨糾葛……


    第一個想到的無非就是奧林匹斯山上的神王宙斯,以及神後赫拉。


    然而他們二人又都是金發碧眼。


    愛葛妮思細細端詳著溫瀾書的樣貌,黑發如瀑,緊閉的雙瞳下眸似點漆。


    或許他更多的繼承了雙親中身為人類的那一方的相貌?


    或許……奧林匹斯山中有黑發黑眸的神明嗎?


    愛葛妮思漸漸睜大了眼睛。


    黑發黑眸應當是沒有的。


    黑發的神明倒是有兩位,其中一位是月神阿爾忒彌斯,然而她是三位處)女神之一,是守。貞的女神,不會與任何男子誕下子嗣。


    那麽就剩下另外一位——


    永夜般的黑發,翡翠般的雙瞳。


    冥府之主——


    哈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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