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熠父子倆走了之後,後麵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了一陣忍俊不禁的笑聲。


    官差們笑得合不攏嘴,“這小孩還真挺有意思。”


    齊彥也笑了起來。


    齊彥就是當時在府衙門口蹲下身和顧熠說話,又一路抱著他的那位年輕官差。


    他家是開武館的,和府衙官差中的頭目之一趙清關係親近,都屬於通判之一的人,這也正常見,府衙這麽大,權力分派在不同的人手中,為了爭權奪利,自然也就分了各種派係了。


    齊彥家的武館小有名氣,還有一些官差在他家的武館中習過武,先前其他人都去抓人販子立功,他們這些人被派到酒樓來,主要也是因為他們的資曆較淺,地位不算高,因此齊彥一來,在一眾人當中就隱隱有點領頭的意思了。


    也正是因著剛才齊彥看著和顧熠比較親近,他沒有反對,顧熠才順順利利的拿走了那四十兩銀子。


    下了樓梯,顧熠聽著上麵的爆笑聲,撇了下嘴,知道那些人是在笑他。


    他在假裝昏迷那會兒,聽到方宏將這荷包塞給了文兄,當時就惦記上了,本來還想偷偷跑迴來拿的,隻可惜沒找到機會。


    剛剛也隻是察覺出抱著他的那個年輕官差,看著和酒樓裏的幾個關係不錯,都是年輕人,又看人家脾氣好,家世似乎也不錯,這才試探著想要拿走這荷包。


    反正成不成再說,若是那些官差不肯給他也沒什麽,他一個小孩子,總不能因為他問了這一句,對方就要對他做些什麽吧。


    要是答應了,那就正好了。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沒有錯,四十兩銀子確實不少,但許是因為他年紀這麽小,就被文兄謀害,差點毀了一生,所以那些官差就沒有反對。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顧熠到衙門才讓這些官差抓到了人販子,破了這段時間一直讓他們焦躁的案件,後續這些人可也會得到不少的好處,所以對顧熠也就比較寬容了。


    這些顧熠也懶得去細想,反正他銀子現在拿到手就行了。


    隻是對於那剩下的六十兩,他覺得拿到的希望不大,好在到底也不是一無所獲。


    出了酒樓,顧熠就將荷包給了顧常林,“這銀子爹你拿著吧。”他其實不是很想給,他後麵需要買些東西,譬如他的身手這些,想要恢複前世的情況,不從小苦心鍛煉是不可能的。


    但這些他並不想讓家裏人知道。


    所以就得避著人。


    但想想那府衙外各種懸賞的告示也不少,他以後要用了再掙也就是了,不用這個著急。


    他就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想要把家裏眼中的四十兩巨款自己保管,恐怕沒人會放心,與其到時候隔三差五被人問銀子還在不在,還不如現在就給了。


    而且銀子給自己爹娘的話,他覺得也很好。


    對了,他突然想到,“爹,這些銀子……到時候要交到公中嗎?”他記得顧家所有人掙得銀子都是會交到公中。


    當下各家都是這樣做,沒分家,就要把銀子都交到公中。


    當然,是人就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很多人都會想辦法扣下一部分,像是大房和三房都是這樣。


    顧常林從私塾那些少爺手中摳出來的銀子,也都是自己存著,一部分東西會拿迴去孝敬爹娘。


    顧常林沉吟片刻,“官府抓到了人販子,還有杜柔的事情在,到時候村裏瞞不住,這銀子肯定要交上去,否則他們要是從別的地方知道了這銀子的存在,怕是以後對我們態度都會變了,而且咱們在村裏的名聲也會跟著出現變化。”


    財帛動人心,顧常林不覺得大房和三房在知道了之後會無動於衷。


    銀子他也想要,隻是在權衡了後果之後,顧常林做出了選擇。


    “不過這銀子到底是用小羊你的命換來的,那五十兩的官府獎賞咱們可能留不下,但是這四十兩的賠償金,估計最後你爺奶都會給咱們二房。”


    這也算合情合理的事,就算大房二房心裏有意見,也不好反駁。


    顧常林對家裏人的心思都猜得透透的。


    這麽多年,顧家確實就他享受到的資源最多,所以顧常林對這個結果倒也能接受。


    顧熠有些失望,但想想這樣也不錯了,“能留下一部分也好。”娘應該也能開心,以後他再接著掙。


    天下著大雨,本來顧常林是想帶著兒子在他們城裏的院子裏住一晚再迴去,但想想人販子被抓住了,趙念、趙安、杜柔和他們一個村,大家都會很快知道相關的情況,他要是不盡快帶兒子迴去的話,那家裏怕是要急翻天了。


    所以在思慮過後,顧常林帶著兒子去私塾請了假。


    私塾夫子聽到了父子倆的遭遇也很是擔心,最近顧常林有在好好上學,夫子對他便也愛護了不少,同意了請假,還給顧熠塞了不少的點心。


    而後顧常


    林擔心淋過一場雨,迴去顧熠要生病,又去醫館提前開了幾服藥,要知道他們村裏可沒有大夫。


    這般防患於未然也是很周到了。


    雨天通往村裏的道路泥濘,不能雇傭馬車載人,顧常林將兒子背在背上,打著傘,父子倆就這樣一步步走在路上。


    快到村口的時候,顧熠眼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那人身上披著蓑衣,但顧熠還是認出來了,“是娘,娘來接我們了。”


    除了朱巧娘之外,朱家其他幾個人也來了。


    可見家裏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


    顧常林抬頭一看,感歎了一下兒子的好眼力,那蓑衣幾乎將全身都遮住了,兒子還能認出來人,他腳下步子加快,那邊朱巧娘也看到了他們,直接一手扶住頭上擋雨的竹編鬥笠,一邊向他們跑過來。


    “小羊,小羊,是你嗎?”


    “娘,是我。”顧熠舉高油紙傘,將自己的臉露出來,對著朱巧娘笑著,小奶音在雨天嚷的很大聲,“娘,我沒事,你慢點。”


    朱巧娘跑到父子倆跟前,看到兒子小臉上


    燦爛的笑容,心裏的那塊石頭才終於落地,其實先前官差來他們家裏問情況的時候,已經說過了顧熠還好好的,還立了功,隻是知道兒子被喂下迷藥,在沒有看到真人的情況下,她還是放心不下。


    顧老爺子、顧老大、顧老三兩口子也在後麵加大步子過來了,跟著問顧熠的情況,但基本都是顧常林在迴答。


    畢竟顧熠還小,大人們總是會覺得小孩子不懂,還是大人的迴答靠譜一點。


    確認了父子倆都還好之後,也就沒有多說了,“外麵雨下得太大了,咱們先迴去再說吧。”


    雨聲大,他們說話都要大聲才行。


    幾個人很快迴到了村裏,這才說明了情況,原來前不久有幾個官差騎馬過來詢問顧家情況,畢竟杜柔和方宏指使人下藥,衝著的就是顧熠,官差來杜家的時候,也順道來顧家詢問了一下消息。


    顧家人這才知道顧熠出事了,好在官差也說了父子倆已經脫離危險,馬上就會迴來了。


    等官差走後,朱巧娘待不住,就想來路上接一下,早點看看兒子的情況。


    而顧老爺子他們也不放心朱巧娘一個女子在大雨天往外麵走,幹脆就一起來找人。


    結果剛到村口那邊,就看到顧熠他們了。


    顧常林也把發生的事跟家裏人說了一遍,顧老太太咬牙切齒,把杜柔一陣罵,“合著就她杜柔的孩子是孩子,別人家的孩子就該為了她付出一切?簡直是不要臉,官府就該把她下大牢,給她砍頭!”


    一時間甚至連趙念趙安這兩個孩子都恨上了,明明前幾天兩孩子剛丟的時候還希望他們平安迴來,這會兒隻很不得那兩人已經被人販子給賣出去了等等。


    罵到最後又對顧常林極為看不順眼,“都是你這個當爹的作得孽,要不是你一直跟那個杜柔拉拉扯扯的,她至於覺得咱們小羊就該隨手被她拿去用?……”


    顧常林心知以杜柔的性子,不管以前他和杜柔有沒有牽扯,隻要他們住得近,對方都會打上小羊的主意。


    隻不過前者杜柔還會妄想直接跟他說說,他就能屁顛屁顛的把自己兒子送上,而若是他們不熟,恐怕杜柔布局就會更仔細一些,直接讓人把小羊偷偷帶走了。


    前者他們好歹還能有點防備。


    隻是這些話他倒也沒在這時候說出來,他知道他娘隻是太擔心小羊了而已。


    朱巧娘也是對杜柔簡直恨之入骨,要不是先前官差來過村裏找杜柔,她知道杜柔此時不在村子裏,怕是很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杜柔臉都給抓爛。


    一邊說著話,廚房那邊薑湯也煮好了,“小羊你多喝點,別明天醒來發熱了,鍋裏已經在燒熱水了,等會兒你們父子都去泡個熱水澡。”


    雨太大,顧常林背顧熠迴來的時候,身上也大半都被淋濕了,也就顧熠身上有穿著在城裏買的小蓑衣,又打著傘,所以迴來還是幹幹淨淨的。


    但他在城裏的時候就已經被淋過一場了,還是得泡泡熱水。


    顧熠端著碗薑湯皺著臉喝著,這味道也太難喝了。


    朱巧娘在邊上哄著他。


    顧翠等人也挨著他坐,都關心的看著他。


    把事情都說完了,大家情緒漸漸迴瀧的時候,顧常林把銀子拿了出來,“爹,娘,這兩包銀子,五十兩這個,是小羊誤打誤撞讓官府抓到了那群人販子,官府給了五十兩的賞金,還有四十兩,是方宏、杜柔他們收買人給的銀子,那幾個問話的官差心好,見小羊差點迴不來,就把這銀子也給了他。”


    現場沉默了下來,大家都看向了銀子。


    這加起來可就是九十兩啊!


    繞是顧老太太還有顧老爺子沉浸在氣憤中,這會兒都忍不住閃了一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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