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到了末期,總是積重難返,蟠踞在帝國身上的各種利益集合體,還有各種世家,無一不在狠狠地吸著帝國的血。


    但問題在於,他們是帝國的基本盤,無論是何種改革,都必將傷到他們的切實利益。


    就像是醜國,大家都知道醜國現在的問題是什麽,但根本就沒法去改,你總不能把華爾街的老爺們的命給割了吧?


    堂下何人,竟敢狀告本官了屬於是。


    這也是劉邦為何喜歡王莽的原因,因為這小子雖說是謀朝篡位了,但也帶著西漢的各種大雷一起自爆掉,還把各個階級的仇恨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為東漢掃平了不小的障礙。


    什麽天使啊這是,再也沒有如此克己奉公的人了。


    所以綜合權衡一下,莫不如用武力來把問題全部解決掉,還能省去不少的事兒,與此同時還可以解決大宋的冗官問題。


    冗官?簡單啊,倭國、高麗可是需要你們這些人才的。


    趙禎自然是沒有意見,他也不敢有意見。實際上他和耶律宗真也沒什麽太大的感情,即便名義上二人是兄弟。


    說起耶律宗真,可能很多人都沒什麽印象。但耶律宗真的弟弟耶律重元,相信大部分人都認識。他就是《天龍八部》中,遼國反叛被蕭峰一套降龍十八掌帶走的皇太叔。


    是的,當時的皇帝就是耶律洪基,也就是耶律宗真的好大兒。


    “小趙,你知道耶律宗真有個弟弟吧?”李清笑嗬嗬地問道。


    趙禎“啊”了一聲,身為宋朝皇帝,雖說不敢打遼國,但遼國有點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是要理解的:“仙師說的是大遼的皇太弟耶律重元吧?我當然知道他了,這事兒在大宋,誰不知道?”


    “耶律重元?難道這小子有什麽過人之處嗎?”趙匡胤立刻警覺起來,該特麽不會是打大宋特別狠的什麽名將吧?


    “過人之處倒是沒有,主要這小子算是曆史上第一個名正言順的皇太叔。”李清笑著迴答道。


    “皇太叔?第一個皇太叔不是李忱嗎?”李世民不解地問道,怎麽這玩意兒的第一都有人搶的?


    “曆史上第一個皇太叔的確是李忱,但李忱是宦官們擁立的,並不是唐武宗李炎的決定。”李清如是迴答道,“而耶律重元不一樣,無論是皇太弟,抑或是皇太叔,都是他的親哥哥和親侄子親口封出來的。”


    李世民: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啊?他還成皇太叔了?”趙禎一下就來了興趣:“按照當年皇弟宗真和耶律重元的情誼,我還以為將來皇弟百年之後,是要傳位給重元的呢。”


    按照輩分,耶律宗真和趙禎的確是一輩的。而兩人的歲數比起來,是趙禎要年紀大上一些,所以稱唿耶律宗真為皇弟也沒毛病。


    “兄弟之間竟然能友好至此?”李世民虎軀一震。


    趙禎看了一眼李世民,嘴皮子動動,終究是沒敢把那句“您想不出來就別想了”給塞迴去。


    “想當初耶律宗真即位初期權力一度被生母蕭耨斤掌握,蕭耨斤甚至有改立耶律宗真之弟耶律重元的意思,所幸的是耶律重元覺得兄弟倆親密無間,應該合作才是,所以便把母親的計劃泄露給了耶律宗真。”


    見眾人疑惑,趙禎便開始給大家科普當年耶律重元的事兒:“後來皇弟宗真乘著出遊的機會,率領近衛軍一舉鏟除了蕭耨斤及其黨羽的勢力,並且收迴太後符璽,將皇太後蕭耨斤幽禁於慶陵守陵。事後的耶律宗真十分感念兄弟情誼,便封耶律重元為皇太弟,並且許諾百年以後傳位給他。”


    “原來如此。”李世民恍然地點點頭,這可不是一般的情誼了,換做是他是耶律重元,他可能……他可能也得這麽做。


    無他,倒不是說和哥哥關係多麽好,主要是就算他被蕭耨斤立為皇帝,朝政大權必然會掌握在母親的手裏。而眾所周知,權力之下沒有什麽母親,他毫不懷疑如果有風吹草動,蕭耨斤絕對會效仿則天大聖皇後故事,殺了這個兒子也未可知。


    “倒是沒想到宗真過世的如此之早,甚至他兒子還會封個皇太叔出來。”趙禎說著自己也笑了,他拿出手帕,擦擦自己的眼睛。


    “其實這話說歸說,正所謂感激不過是對將要到來好處的熱烈企盼罷了。如果現在還有皇太後虎視眈眈威脅,為了需要,耶律宗真必然會兌現諾言。”劉邦簡要分析了一下,接著說道:“依乃公看啊,這皇太後蕭耨斤被囚禁在慶陵,耶律宗真感覺再也沒有威脅,所以他也就變了卦。”


    “邦子說的沒錯,”李清衝著劉邦豎起一個大拇指:“自從長子耶律洪基六歲起,就開始培養他為自己的接班人,先封為梁王;十一歲時,總領中丞司事,封燕王;十二歲,總知北南樞密院事,加尚書令,進封燕趙國王;十九歲,領北南樞密院事;二十一歲,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知惕隱事,參決朝政。遼興宗病重之際,召見洪基“諭以治國之要”。因此,遼興宗耶律宗真死後,耶律洪基順利繼承了皇位,是為遼道宗。”


    “為了安撫耶律重元,耶律洪基封其為“皇太叔”。耶律重元心裏肯定慪氣,如果當年耶律宗真不許諾,興許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但是一次次給人希望,把野心都給激發出來了,現在說變就變?”


    “興許耶律重元當時就這樣想。好家夥,你爹在的時候封我做皇太弟,你爹沒了你上位後封我當皇太叔,咋的,我是你們家備胎唄?”李清模仿了一下耶律重元的思維,又繼續說道:“再加上耶律重元的兒子耶律涅魯古天天在邊上絮叨,鼓動親爹造反,於是乎耶律重元一個沒忍住,舉兵造反了,這就是遼國曆史上的重元之亂。”


    “我覺得這事兒也不怪耶律重元,畢竟擱誰誰都受不了,皇太叔這個字眼兒,太特麽侮辱人了,這完全就是在把他當成猴子來耍。”趙匡胤打了個寒顫:“耶律重元完全有理由懷疑,如果耶律洪基的兒子再即位的話,會不會封他一個皇太爺……”


    說起來也是,好歹皇太叔當年還有一個李忱為先例,但皇太爺不一樣啊……這他媽也太那個了。


    每次深夜夢迴,想到自己被加封為皇太爺,耶律重元總會出一身冷汗。


    不行,這活誰愛幹誰幹,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李隆緒坐在邊上,心情很是穩定。


    “你兒子孫子搞出這麽多花活,你不難受?”趙禎試探地問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李隆緒雙手一攤,“大侄子,你要學的可有很多,就拿當皇帝來說,我覺得我這個當叔叔的完全可以教育教育你。”


    這話說的沒錯,論起皇帝水平,趙禎給李隆緒提鞋都不配。


    ——大侄子誒,我乖乖的大侄子誒,像你這麽不會當皇帝,你四叔都看不下去了。


    遼國的宮廷趣事,倒也衝淡了趙禎的幾分憂球。轉念一想,太祖皇帝都迴來了,還愁個錘子,幹就完了。


    趙禎擼起袖子,準備加油去幹。


    然而慶曆朝是不準備多待了,反正這邊也沒什麽事兒幹,一路平推即可。


    迴到開寶朝的時候,李清看著喜滋滋數錢的趙匡胤,決定給他上上強度。


    但他也有點犯難,首先吧……趙匡胤的父母是不可能給他上強度的。孩子都當了皇帝,祖宗十八代的牌位都扔到廟裏祭祀了,夫複何求?這可是祖墳冒了青煙的好事兒。


    而他大哥趙匡濟死的也早,不可能整出來趙光義見他趙匡胤的效果。


    想起大哥……李清忽然來了主意。


    哎,趙匡胤的確是有個好大哥啊,還特別對不起人家的那種好大哥。


    周世宗柴榮,這可是當年火線提拔趙匡胤,一手帶在身邊培養的好大哥啊。


    而且其實有一個比較大的問題,柴榮是後周太祖郭威的養子,已經正式改姓為郭,從他少年改名開始,一直到駕崩,他的名字都是叫做郭榮。他的兒子柴宗訓,實際上也應該叫做郭宗訓。一直在宋朝前期,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都在稱唿其為郭榮和郭宗訓,隻是到了後來興許是為了自家正統,趙匡胤這小子在修《舊五代史》的時候,硬生生就把人家的姓氏給改了。


    趙匡胤對人家柴榮,可是虧心著呢!


    (為了方便,本文還是叫柴榮)


    顯德六年六月的時候,昭義節度使李筠攻克北漢遼州,擒獲其刺史張丕旦。同月,柴榮因病結束北伐迴到開封,解除張永德殿前都點檢職務,命趙匡胤接任,並且封長子柴宗訓為梁王。同年六月十九日,柴榮因病在開封萬歲殿駕崩,終年三十九歲,一共在位六年。


    可以說,趙匡胤就是柴榮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柴榮給他封的這個殿前都點檢,點檢作天子的童謠也輪不到趙匡胤,更沒機會玩兒一出“黃袍加身”。


    現在的李清獨自一人,站在顯德六年的萬歲殿之中,麵前正是病體虛弱的柴榮。


    “你……你是何人?”柴榮雖說是正在病中,卻絲毫不減天子威勢。


    與此同時,他也暗自心驚。能夠不聲不響地摸進宮中,此人定然不簡單。


    “郭兄弟不必心急,我是趙匡胤的朋友,來給你看個病。”李清笑嗬嗬地拽過一張錦墩,大喇喇地坐在上麵。


    “香孩兒?”柴榮眉頭一皺,狐疑地看著李清。


    看病這種事兒,他多半是不信的。整座都城上下,誰不知道當今皇帝藥石無醫?


    不可能!香孩兒是某的好兄弟!怎麽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論及信任,多年的同袍趙匡胤顯然是值得他信任的。麵前的這個……奇怪的人,莫非是誰來離間他與香孩兒之間的關係的?


    即便在這個時候,柴榮的第一想法,還是在維護趙匡胤。


    李清長年累月混跡皇帝堆,就算是石頭也熏出味兒來了。他當然知道柴榮在想些什麽,不由得頗為憐憫地看了柴榮一眼。


    柴榮被李清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自從做了皇帝以後,還沒人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你這是什麽眼神?”柴榮虛弱地咳嗽了兩聲。


    “你就要死了。”李清歎了口氣,眼神看向宮外正在往裏麵走的小符太後與郭宗訓,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正在向宮中走的二人立刻如同被石化一般定住。


    柴榮當然看不到宮外的情況,他知道自己身體是個什麽狀況,心思電轉之間,也並不覺得李清像是要做什麽不軌之事的人。


    而且……麵前這人看起來,很不簡單,這是柴榮的第一印象。


    試想誰能在麵對一個馬上皇帝的時候,而麵不改色,就像是麵對一個尋常人一般?


    李清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必然會大笑。


    馬上皇帝?曹,馬上皇帝的top2,李世民、朱棣他可都是見過了,你小子再牛批,能比得過他們二位?


    聽到自己就要死了,柴榮的第一反應不是感覺到被冒犯,而是皺眉問道:“不知……先生和香孩兒的關係是?”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這病要是能治好,也用不到拖這麽久,況且最近柴榮自己總是做夢,夢到郭威帶著兄長們前來接自己。


    最主要的是,他剛才偏頭的時候可是親眼看到了,殿內的衛士們就像是泥塑木胎一樣,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說我和香孩兒?”李清笑著拍拍柴榮的肩膀:“我和他是朋友,不過,他們都叫我……仙師。”


    “你是仙人?!”柴榮垂死病中驚坐起。


    是了,這一切都能對上了。


    若不是仙人,怎能有此等大神通?


    “六月癸巳,帝崩於萬歲殿,聖壽三十九。”李清開始給他念五代史:“甲午,宣遺製,梁王於柩前即皇帝位,服紀月日一依舊製。是日,群臣奉梁王即位於殿東楹,中外發哀。其年八月,翰林學士、判太常寺事竇儼上諡曰睿武孝文皇帝,廟號世宗。十一月壬寅朔,葬於慶陵。”


    (求月票,一張票柴榮毆趙匡胤一拳……bushi)(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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