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宮中,趙光義總覺得心神不寧。


    自從將侄子罵走後,他就有點兒後悔。


    倒不是說怕傷了侄子脆弱的小心髒,主要是一直以來營造出的好好叔父的人設有點兒崩塌,怕影響到自己在朝臣心中的形象。


    不過自從撅著屁股駕著驢車瘋狂逃竄以後,趙光義就沒什麽形象可言了。


    當然了,趙光義覺得自己有,群臣知道趙光義沒有,但是也不敢說他沒有,隻能裝作他有。


    屬實是另一種的皇帝新衣了。


    “王繼恩?”趙匡胤喚了一聲。


    “老奴在。”王繼恩從一旁站出來。


    “去,去德昭那裏看一看,帶上人,仔細備點財貨。”趙光義擺擺手,“朕方才心情不佳,故而才會嗬斥於他,讓他不要往心裏去。”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王繼恩,這時候卻沒看出來趙光義到底是什麽意思。


    那個“仔細”二字,實在是有點讓他不得不多想。


    “陛下。”王繼恩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的意思是?”


    說著,還偷眼去看趙光義。


    趙光義抄起案幾上的奏折,對著王繼恩便扔了過去。


    “娘裏個歇比,你個信球!朕像那種人?”


    王繼恩不敢躲,隻是跪在地上,口稱死罪。


    實際上心裏卻在嘀咕,你不止像,你完全就是那種人。


    “德昭可是朕摯愛親朋,手足兄弟的兒子,朕豈會加害於他?”


    趙光義說的大義凜然,似乎自己都信了。


    可一旦情況有變,最先死的肯定也是趙德昭。


    扔了兩個奏折,興許也是心累,趙光義擺擺手:“伱退下吧,記得備上厚禮。”


    “是。”王繼恩飛快且不失優雅地轉頭就走。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一根兒長矛叉了迴去。


    “陛陛陛陛陛陛陛陛……陛下?”王繼恩的嘴抖得跟小馬達似的,都結巴出電音來了。


    聽到王繼恩的唿喚,趙光義不由得抬起頭來。


    他剛想罵,卻看到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黑臉。


    嗯,表情和他的臉色一樣黑。


    “二哥?”趙光義霍地起身,將麵前的案幾都帶得向前“吱嘎”一聲。


    他盯著趙匡胤那大黑臉,半晌後狀若癲狂地胡亂擺手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朕親眼看著你下葬!你怎麽可能迴來?!你一定是人假扮的!哈哈哈哈……趙德昭,你狼子野心,果然要造反!朕沒看錯你!”


    “嗯,想當初父皇下葬的時候,三叔幾度昏厥過去,趴在棺材上。”趙德昭在一旁為趙匡胤作證,“看起來是真傷心,但實際上到底是開心還是傷心,兒臣也不知道。”


    他現在是真的不怕,有爹迴來給自己撐腰,你趙光義算什麽幾把東西?


    臭特麽小宗的,跑我們大宗要飯來了?


    “我覺得……”李世民在一旁說著風涼話,“這趙光義很可能是想借著給你送葬的機會,確認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末了,老李又補充了一句:“哭暈在你棺材上,大概是想把棺材板壓實一點兒。”


    身為太宗,他對同為太宗的趙光義可謂是好感全無。媽的,朕何等英雄人物,好歹也是一名響當當的響當當,你趙光義是什麽東西,也配和朕一起做太宗?


    “來人!來人!”趙光義狀若癲狂:“給朕把這幾個亂臣賊子拿下!”


    李世民在趙匡胤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便見趙匡胤雙目瞬間赤紅,走上去對著趙光義的臉就來了三拳。


    “朕!朕!狗腳朕!”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皇宮已經被朕控製住了!”趙匡胤揪著趙光義的衣領子,冷笑著在他臉上啐了一口粘痰:“趙光義,朕才是皇帝!”


    趙光義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家這位閃電般歸來的二哥,心裏已經是涼到透頂。


    世人皆知,他趙匡胤不打無準備之仗,能走到皇宮把他揪住,那就說明皇宮已入他手。


    再說趙匡胤這一雙鐵拳,隻要把他趙光義控製住……也不愁不能名正言順拿下皇位。


    畢竟他趙匡胤才是大宋名義上的合法君主,隻要他說一個不行,那殺了他這個皇帝再重迴帝位簡直是輕而易舉。


    太平興國四年距離開寶九年,還沒到四年的時間,趙匡胤的影響還沒有在朝中完全去除。就算半數是趙光義的臣子,但趙光義已死的事實既定之下,也不會有人去反對趙匡胤重新歸來。


    “王繼恩。”趙匡胤打了趙光義幾拳之後,將目光看向王繼恩,“吃裏扒外的狗奴婢,真覺得朕會放過你?還是你覺得你的新主子能保住你?”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王繼恩連連磕頭,口中哀求著趙匡胤放過自己。


    趙匡胤冷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對著王繼恩開始電炮飛腳破顏拳,大嘴巴子無限連。


    打了一會兒,王繼恩連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了,嘴上吐著血泡泡,眼見是活不得了。


    在場之人沒有對他心存同情的,背主之奴,哪怕是再占理,在他們看來也是打死勿論的。


    就好比你家裏養的一條狗,突然間帶一頭黑瞎子進來把你兒子給咬死了,不把他燉了吃肉難道你還要供著它說咬的好嗎?


    不要拿普通人的精神狀態去和皇帝共情,你共不了,你們隻是一條平行線,沒有相交的可能。


    李清當然也懶得管,管一個武媚娘都要被罵這麽久舔狗,更何況是一群和他不相幹的。


    “真是便宜他了。”老朱在一旁咂咂嘴道:“對付這種背主之奴,怎麽著也得給他皮剝下來,掛在宮城上以儆效尤才是。”


    “確實。”李世民撇撇嘴,心想好在他手下沒有這種太監,不然怎麽著也得學一學老朱的霹靂手段。


    嗯……似乎唐末的那些個宦官,可以這樣對付一下。


    是時候和老朱的錦衣衛進修一下大記憶恢複術了。


    話說賢弟的建議真的靠譜,如何治理宦官,還真要和他老朱家的人好好學一下。


    一旁將王繼恩活活用拳頭錘死的趙匡胤轉過頭,嗜血的眼神看向了趙光義。


    那如同餓了一整個冬天的北極熊的眼神,讓趙光義如墜冰窟。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熊羆盯上的野豬,根本不敢動彈分毫。


    “北伐,北伐。”趙匡胤嗬嗬冷笑:“宋這個國號,還真沒起虧。同樣是宋,同樣第二代的皇帝折戟沉沙在北伐之上。”


    “但你小子和劉義隆比,你配嗎?”趙匡胤啐了一口唾沫:“朕自問沒有那種雄才偉略,是不敢自比寄奴。”


    寄奴,也就是宋武帝劉裕的小名。正所謂“人道寄奴曾住”,說的就是這位好漢。


    “你說說你,算個什麽東西?”趙匡胤伸手拍拍趙光義青紫的臉:“人家曹操都知道,得隴不望蜀,緩一緩再行征伐;你呢?打完太原之後,膨脹到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現在好了?不牛逼了?”趙匡胤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被人家耶律休哥射了兩箭,坐著驢車逃了迴來?你可真是那個啊。”


    “怎麽著,朕聽說你的驢車日行兩百裏?正好,朕今天想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趙匡胤說著,對朱樉說道:“賢侄?”


    “在呢。”朱樉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刻出來應道。


    “去,把之前說好的那輛驢車帶過來,給朕的弟弟套上!”趙匡胤冷森森地一笑。


    趙光義打了個冷顫,心裏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呃——不會吧?


    應該不是吧?朕好歹也是皇帝,皇兄怎麽著也得給朕一個體麵不是?


    但他想錯了,武人出身的趙匡胤,還真就不太在乎體麵,他更在乎快意恩仇。


    很快,朱樉便帶著人扛過來一輛驢車,在趙光義的麵前擺好。


    “皇兄,這……”趙光義還想試圖用愛感化趙匡胤。


    但趙匡胤明顯不吃這一套,他嗬嗬一笑:“來啊,伺候咱們的‘高粱河車神’入駕啊!”


    眾人立刻聽令,把驢車拉在趙光義的身後,把他套在了驢的位置上,並打了幾個死結,防止他逃脫。


    “皇兄,這……”趙光義還在試圖感化趙匡胤。


    趙匡胤哈哈大笑,伸手接過朱樉手中的驢鞭子。


    他坐在車上,對著趙光義的屁股就是一下。


    “駕!給朕跑!”


    趙光義吃痛,撒開腿就跑。


    趙匡胤很滿意地看著麵前的趙光義,他隻覺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德昭,你在幹什麽呢?”心滿意足的趙匡胤對著趙德昭招手,伸手勒了一下手中韁繩:“籲……等等,還有人沒上車呢!”


    趙德昭應命而來,大刺刺地往車上一坐,父子二人看起來是那樣的愜意。


    “駕!”趙匡胤見兒子坐穩,暢然一笑,一鞭子抽在了趙光義的後背上。


    趙光義飽含著屈辱,卻敢怒不敢言。


    他隻能駕著車,根據趙匡胤命令的方向,一路向宮門外而去。


    “嘿,這個老趙啊,還真是有辦法。”朱元璋手搭著涼棚,笑嗬嗬地說道:“怎麽咱就沒想到這麽好的辦法?哎呀哎呀,朱祁鎮那個狗東西,殺了可惜了,早知道應該讓他當一當牲口用啊!”


    “沒事兒,那個土木堡抓來的朱祁鎮,樉子正在教他唱“站在草原望北平”,等新年的時候讓你驗收。”李清在一旁笑嗬嗬地說道。


    老朱吹吹胡子罵道:“他娘個球子蛋的,誰要他唱歌?髒了咱的耳朵!”


    本來他都把瓦剌的事兒給忘了,這一首《站在草原望北平》,一下子就把他的傷心事兒勾起來了。


    媽的,必須迴去痛打一頓朱祁鎮出出氣,怎麽就有這麽不爭氣的後代呢?


    要不是老朱棣不在,說什麽也得給他兩腳。


    他想到這兒,飛起一腳踢在了朱小四的屁股上。


    朱小四委屈地看了一眼老爹,不敢怒也不敢言。


    朱樉立刻在一旁應和:“爹說的是,爹說的是,隻要爹一聲令下,怎麽炮製這朱祁鎮都行!”


    身為大明的大宗正令,朱樉向來是以維護老爹和大哥為己任。


    不過相對於畏懼多餘敬愛的老爹,那對於朱標,朱樉可以說是敬愛多於畏懼。


    不用說別的,他混歸混,但要讓他知道誰敢對大哥生出二心,第一個抄家夥上的肯定就是他。


    朱樉脾氣暴躁,但對待家人還是放在心上的。


    “你說你,其實也有點問題。”李清看著朱樉,笑嗬嗬地說道:“你說你那個正妃王氏不是挺好的,你咋就不待見人家?”


    朱樉唉聲歎氣地說道:“叔父你有所不知道,我這……”


    說了一半,他賊眉鼠眼地看向老朱。


    “放心吧,你直說,叔父給你做主。”李清看著朱樉說道。


    他伸手按在已經在擼袖子的朱元璋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對孩子動粗。


    “就是,你看我這幾個兄弟,我大哥娶的那是開平王的女兒,我三弟娶的是永平侯謝成的女兒,我四弟馬上就要迎娶魏國公徐達的女兒,就我一個不上不下,竟然娶了那個王保保的妹妹……”


    朱樉的話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同樣是嫡子,別人都能娶到好出身的老婆,就他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隻能娶一個蒙古女。


    “這事兒你也不能這麽看,總體來說還是你爹對你寄予厚望,但如果擺事實講道理,你爹就是不顧及你的感受。”李清嗬嗬地笑著說道:“你要實在嫌惡人家,就別耽誤她,但這年頭休妻可不太好聽,人家女方也不好再找人家。”


    他伸手從兜裏掏出一顆丹藥,笑著對朱樉說道:“喏,把這個給你正妃吃了,保證她變得花容月貌,讓你見了就忘不掉……當然了,這丹藥隻對她本人起效,你給別人吃是不管用的。”


    他已經看到了朱樉半路的笑容,立刻製止了他的想法。


    “謝謝叔父,謝謝叔父!”朱樉嘿嘿地笑著,把丹藥揣迴了兜裏。


    李清伸手在朱樉的肩膀上拍拍,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朱元璋還有李世民那渴望的眼神兒。


    “賢弟……”


    二人異口同聲。


    “你們幹啥?”李清戒懼地問道。


    “就是那個丹藥,你看……”


    聽了這話,李清嗬嗬一笑。


    “行啊,那等我迴去和兩位嫂子說說,你們倆嫌棄二位嫂子不夠漂亮……”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從今天開始恢複日更一萬二,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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