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枝跟在他們後麵,想極力阻止何勝華,畢竟她找個委婉的理由拒絕,好過梁邵行甩臉子,何勝華現在心智雖然跟幾歲的孩童一樣,但是過於敏感。


    “爸,我這剛進家門,還沒吃飯呢,我餓。”


    聞言,何勝華猶豫了兩秒,“那你去吃,張姨給你留了肉呢,我跟朋友玩!”


    “不!”何易枝趕忙攔下他要拉著梁邵行繼續走的動作,“朋友也沒吃飯呢,對吧?”


    她給梁邵行使了個眼色,就算梁邵行再不高興,也應該看得出她已經在盡力開脫了,會配合她吧?


    梁邵行抽迴被何勝華抓著的手,眸光沉沉如注,“吃過了……”


    還不等他說別的,何勝華就打斷道,“太好了,那我們去玩兒吧?”


    說著何勝華想重新去拉梁邵行,卻被梁邵行下意識地避開。


    像是意識到什麽,何勝華一下子就僵在那兒,小心翼翼地看向何易枝。


    何易枝知道梁邵行不想跟何勝華接觸,但她拋出去的橄欖枝,梁邵行偏不接,就非要讓何勝華難堪嗎?


    她抿著嘴唇,麵色也有些不好。


    “不玩兒捉迷藏,下棋行嗎?”梁邵行平緩低沉的聲音,像大提琴般悠揚綿長。


    何勝華眼睛裏的亮光再次浮現,但很快又暗了些,“我……不會。”


    “我教你。”梁邵行側目睨著何易枝,“家裏有棋盤嗎?”


    何易枝下意識地迴答,“有。”


    一旁張姨趕緊去拿棋盤,以前何勝華最喜歡下棋了。


    但出事之後,他把下棋的本事全忘了,也鬧過幾次想玩兒,但何易枝怕他弄丟了棋子,就讓張姨給收起來了。


    好歹,這是以前何勝華最喜歡的娛樂項目,收起來做個念想也好。


    很快張姨就把棋盤拿出來,放在茶桌上。


    梁邵行跟何勝華麵對麵坐下,耐心地給何勝華講解規則,末了試玩第一局。


    “小姐。”張姨走到何易枝身邊,聲音極小,“梁先生怎麽來了?”


    何易枝搖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棋盤上的兩個人。


    茶桌頂上是一盞淺橘色的燈,籠罩在梁邵行頭頂,給他增添了一抹暖意。


    他修長骨幹的手指捏著一顆黑色的棋子,淺垂的眼眸看著何勝華即將下棋的位置,薄唇輕啟間,極為柔的聲音讓何易枝一度覺得,這畫麵根本就是幻覺。


    她眸光微閃,看向張姨,“張姨,您掐我一把。”


    “掐什麽?”張姨被逗笑了,“梁先生就是來了,並且還跟先生下棋呢,他這麽有耐心嗎?我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跟神仙似的人物。”


    梁邵行是那種讓人一看,就很難想象出,他也跟平常人一樣,需要吃飯喝水。


    何易枝是從未想過,梁邵行會耐著性子,跟何勝華下棋。


    或許,是拗不過梁老夫人必須留下來,幹脆就圖個心安吧。


    “張姨,把二樓的客房收拾出來吧。”


    張姨當即說,“收拾什麽客房?讓梁先生睡你房間不就行了?”


    何易枝又看了眼梁邵行,他將黑色的外套脫下後,隻剩一件淺灰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被扯得鬆垮了些,舉手投足多了幾分慵懶的愜意。


    她搖搖頭,“給他收拾吧。”


    “哎,好。”見她執意,張姨不再多問,“我先去廚房熱一下晚餐,然後再去收拾。”


    又看了一會兒梁邵行陪何勝華下棋,然後何易枝才去廚房,剛好張姨熱好了晚餐。


    她坐下來,在正對著客廳的位置吃東西,目光始終落在棋桌的兩人身上。


    許是何勝華記憶深處還有這些東西,梁邵行教了沒多會兒,他就入門了,並且舉一反三竟然連贏了梁邵行三句。


    何易枝吃飽了收拾好碗筷出來的時候,何勝華興奮地衝過來炫耀,“枝枝,我厲不厲害?我贏了朋友!”


    “真厲害。”何易枝不禁莞爾,越過他看了眼梁邵行,後者沉眸中噙著笑意,眼底是對何勝華的縱容。


    “枝枝,朋友叫什麽?”何勝華又問。


    以前,何勝華在外一直稱唿梁邵行梁先生,私下極少碰麵,就算碰麵也是極為客氣的全稱。


    可對現在的何勝華來說,稱唿全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他習慣性地疊名字最後一個字。


    行行?何易枝可不敢直接介紹。


    “您叫我……阿行。”梁邵行放下棋子,起身走過來,“時間不早了,今天就下到這兒,明天再下。”


    “好啊!阿行!”何勝華拍了兩下手,“阿行明天不走是嗎?”


    梁邵行掃了眼何易枝,“還不確定什麽時候走。”


    他搞不定梁老夫人,何易枝也不見得搞得定,但萬一何易枝真有什麽奇招妙法呢?


    何易枝沒看懂他眸色裏的情緒,但心髒莫名地漏跳兩拍,“爸,你先迴房,等會兒我去給你讀故事。”


    “好!”何勝華高興,說什麽聽什麽。


    他走了以後,何易枝垂下眼眸,指了指樓上,“張姨收拾了客房,你先湊合住。”


    “嗯。”梁邵行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節,不急不緩地往樓上走。


    何易枝又添了句,“二樓右手邊第二個房間。”


    目送他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處,她在原地怔了幾秒,才去何勝華房間。


    許是家裏突然來了陌生人,並且還能跟何勝華玩兒到一起,他異常興奮,聊了些棋盤上的東西,最後話題又落在梁邵行身上。


    “枝枝,阿行是不是在追你?”


    “沒有。”何易枝否認得幹脆利落,心底有些酸意,但又覺得好笑,“你趕快睡覺吧,別研究我的事情了。”


    何勝華不肯,“電視上說,陌生的男女孩子,不會到彼此的家裏去,除非是戀愛關係的。那不是他追你,就是……你們在談戀愛?”


    室內光線昏暗,何易枝耳根燒紅,她覺得臉都紅了,慶幸沒開燈,不然何勝華特別的會察言觀色,肯定會看出端倪。


    她轉移話題,“你最近不是在看貓和老鼠?”


    “我已經不看那個了,那都是小孩子才看的東西。”何勝華語氣帶著幾許驕傲,“我看蠟筆小新,是小新說的,陌生男女孩子到彼此家裏去,就是戀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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