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身體,肯定不好看。”


    桑伊的臉色紅透了,明明應該是很正經的話題,但是夏洛克說出來為什麽就這麽奇怪。


    “很抱歉讓您失望。”電影裏,老年的露絲這樣說著,“傑克非常專業。”


    桑伊想,他現在這樣肯定不像是專業的畫家,怎麽能隻是聽夏洛克這樣說竟會感到臉紅呢?


    但是以一個畫家的目光去欣賞,夏洛克的身體線條的確不錯,脫了衣服之後的肌肉紋理都很完美漂亮,不會過分的誇張也不會顯得瘦弱無力。


    ……嗯。


    “桑伊。”夏洛克眼看著桑伊的臉越來越紅,他看了一眼電影屏幕微微皺眉,是因為這段劇情嗎?


    東方人據說感情內斂,看見這種情節害羞似乎也很正常,但是桑伊是學畫畫的……


    “嗯?”桑伊被夏洛克叫得倏然一驚,他又一次對上夏洛克的眼睛,心跳慌亂,“怎麽了?”


    旁邊有情侶在偷偷地接吻,也許是受到了電影情節的感染。


    夏洛克的手按在了桑伊的眼睛上,他靠在桑伊的耳邊,聲音很低,“如果感到不好意思的話,就別看了吧。”


    桑伊:“……”


    不至於,人體而已,他學畫畫的,對所有美好的身體都持以欣賞的目光。


    害羞的話……被夏洛克按住的眼睛微閃,睫毛也跟著顫抖,掃在夏洛克的手心有些發癢,讓夏洛克的心尖也跟著癢。


    他之前那一次為什麽會覺得桑伊有可能喜歡他呢?如果喜歡的話,不會坦然地和他說這個話題吧?應該像傑克和露絲一樣……


    夏洛克看著電影,保持著冷靜和嚴肅,他聲音壓得更低了,像是怕打擾影院裏其他的人。


    他說,“桑伊,你還沒迴答我,人體模特,我可以嗎?”


    桑伊伸出手把夏洛克的手挪開,他眼底映著電影屏幕的光,熠熠生輝,“到時候再說吧。”


    “是需要再檢查一下我的身體嗎?”夏洛克問。


    桑伊:“……”這句話,為什麽這麽奇怪?


    “不是嗎?”夏洛克又問。


    桑伊伸出手推開夏洛克的臉,低聲說,“好好看電影。”


    “好吧。”夏洛克看起來有些遺憾,“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


    桑伊:“……”


    謝謝您哦。


    電影散場了。


    桑伊夏洛克兩個人與茉莉打了個招唿便各自分開了。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了,晚霞看起來格外漂亮。


    夏洛克盯著桑伊垂在一旁的手,很想要握上去,但是他手指屈了屈,還是十分理智地告訴自己,現在桑伊並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會被嚇到的。


    麵對破案的時候,偵探先生從來不會畏首畏尾,永遠都是鎮定自若,冷靜而自負,就算麵對感情……


    就算現在麵對感情,他也很想用自己一貫的作風來對待。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沒辦法在麵對桑伊時做到那麽冷靜,這一點之前已經數次驗證過了。


    在聖誕節之前,一定要和桑伊兩情相悅才行,夏洛克這樣想,這樣他可以和桑伊過一個很完美的聖誕節,之後他還可以帶桑伊迴家……嗯,但是現在想這些或許有點遠了。


    旁邊的桑伊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抬頭看著天邊的霞光,忽然開口叫著,“偵探先生。”


    與此同時,夏洛克也問,“電影,喜歡嗎?”


    桑伊愣了愣,對上夏洛克的眼神,又是那種桑伊看不懂的表情。


    桑伊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低聲說,“嗯。”


    夏洛克又問,“餓了嗎?”


    桑伊說還好。


    “你叫我,是有話要說嗎?”


    桑伊輕輕地眨了眨眼,然後說,“我準備說,明天我要出去寫生,有可能一整天都不迴家。”


    夏洛克問,“晚上呢?”


    “不確定。”桑伊迴答,“我會去山上,因為想畫星空……為以防萬一,我會帶著帳篷。”


    夏洛克皺了皺眉,“一個人?”


    “嗯。”桑伊點頭,“你知道的,我和其他人的關係很平常,根本沒有到可以約著一起去寫生的地步。”


    夏洛克說,“我跟你一起去。”


    “啊?”桑伊眨巴眨巴眼,“會很無聊的,我一坐可能就是好幾個小時,而且你應該也有別的事情要做吧?”


    夏洛克很認真,“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山上會有蛇蟻蟲鼠,也有可能會有其他的猛獸……你一個人去,你不害怕嗎?”


    猛獸,蛇蟻蟲鼠,每一樣都是讓桑伊害怕的東西。


    桑伊:“……”


    他陷入了沉默,並且質問自己,這個寫生是要非去不可嗎?


    “可以去。”夏洛克觀察著桑伊的表情,“我跟你一起去,你帶你需要的東西,其他的交給我就好了。”


    桑伊遲疑著,“可是這樣會很麻煩你,如果有案子找上門來的話……”


    夏洛克淡淡道,“那就去山上找我好了。”


    桑伊:“……”


    “既然要找我幫忙的話,那麽隻是多走一段路程也算不了什麽吧?”夏洛克說。


    任性的偵探先生。


    但是……


    桑伊無奈地按了按腦袋說道,“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吧,天氣好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驅蟲散那些我都會帶上的。”


    夏洛克說,“不行,你要去那我也要去。”


    桑伊不理解地看著夏洛克,顯然不懂怎麽夏洛克就這麽‘黏人’了。


    夏洛克幽幽道,“你沒有朋友,身為你唯一的朋友,我應該對你的人身安全負責。”


    桑伊:“……偵探先生。”


    夏洛克又說,“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慎遇到山體滑坡,泥石流——”


    柔軟的指腹抵在了夏洛克的嘴上,夏洛克聲音一收,微微垂下眼簾看著桑伊潔白的手指。


    很軟,很舒服,很漂亮。


    很想……讓人咬一口。


    但是夏洛克理智尚存。


    “偵探先生,這種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桑伊的聲音也很輕,“我這個人比較迷信,有些話不說就沒有,說了就必須得注意一些。”


    夏洛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桑伊見夏洛克似乎真的不說話了,這才準備把手指抽離。


    然而在即將抽離的那一刻手指上傳來細微的、溫熱的、濡濕的觸感。


    ——是夏洛克的舌尖。桑伊手一抖,慌忙把手指收迴藏在身後。


    這是……在幹什麽?


    他眼底的慌亂被夏洛克看在眼裏,但是並沒有厭惡和反感這一類的情緒,這讓夏洛克控製不住心底的愉悅。


    “抱歉。”夏洛克又道歉,“我並不是故意的,隻是想說話。”


    指尖那一點已經風幹了,但是桑伊莫名地覺得,還是格外的灼熱。


    桑伊嗯啊了兩聲,小聲說,“是,我知道,沒事,那個……”


    他似乎有點語無倫次,夏洛克貼心地接話道,“我知道,你被嚇到了。”


    桑伊忙點頭,“是……是有一點,那種感覺有點奇怪。”


    夏洛克把這句話品了品,用不亞於破案時的心態去分析。


    他有些苦惱地想,這可真是甜蜜的折磨。


    “偵探先生。”桑伊又叫了一聲。


    夏洛克看向桑伊。


    桑伊說,“偵探先生,我們走吧。”


    “桑伊。”


    “嗯?”


    “我可以和你商量一件事嗎?”夏洛克誠懇地問。


    居然讓夏洛克用商量這樣的詞,肯定是很嚴肅的事情吧?桑伊停下腳步微微抬頭看著夏洛克。


    夏洛克說,“……你可以叫我名字嗎?嗯我的意思是,你剛才在電影院也叫我名字了,我覺得很好。”


    桑伊抿唇笑了一下,他問,“我叫偵探先生不可以嗎?好像沒有人這樣叫您。”


    所以……這樣叫是特殊的嗎?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稱唿?


    就像哈德森太太說的那樣,獨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小情趣,這樣一想的話,這個稱唿果然越來越可愛了。


    “可以。”


    的確,夏洛克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在叫。


    不過,這算第二次約會嗎?夏洛克又想,第一次他們吃了飯還去看了話劇,桑伊肯定不覺得那是約會吧?


    夏洛克說,我也很喜歡。


    桑伊的耳朵微微的,又有些發燙,他問,“那麽看完了電影之後,現在要做什麽呢?”


    “去吃飯。”夏洛克很自然地拉起桑伊的手,拉著桑伊往前走去,“我們去吃飯,聽說貝克街有華人開了中餐館,我來之前已經看過地址了,不遠。”


    桑伊一愣,“你不是不愛吃中餐嗎?我們可以不用一定去吃中餐的。”


    夏洛克說,“誰說的,我也喜歡中餐。”


    桑伊:“……嗯。”好吧。


    桑伊的視線落在被夏洛克牢牢握住的手腕上,輕輕地抽了抽沒有能抽出來,他低聲說,“但是偵探先生,我可以自己走的。”


    “我知道。”夏洛克迴答,“隻是避免走丟了,還是拉著比較好。”


    避免走丟什麽的,好像對待一個小朋友。


    桑伊幹巴巴地哦了一聲,果然沒有再把手縮迴來,任由夏洛克握著。


    掌中的手一點點地溫暖起來,街頭人來人往偶爾會有目光看過來,但是並沒有什麽人特別關注他們。


    “明天的天氣應該會很好。”夏洛克忽然說。


    桑伊又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他說,“我們那邊有一句諺語,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所以明天天氣會很好。”


    “我跟你一起去山上寫生。”夏洛克重新說迴這個話題,“我想爬山野營,和你目的一致。”


    桑伊抬頭,看著夏洛克的側臉,他沒說話。


    夏洛克說,“你今天總得給我幾個答案吧?我問你是不是要離開倫敦,你說不知道,我問你需不需要我給你做人體模特,你也說再說吧,現在我想跟你一起去寫生,你還要拒絕我。”


    夏洛克看起來怨念很足,桑伊一時啞然,“我不是……”


    “你就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出門對嗎?”夏洛克的表情又冷峻下來,“如果是華生,你就願意嗎?”


    “什麽?”桑伊不太明白怎麽說到華生去了,“跟華生醫生有什麽關係?”


    “關係很大。”夏洛克開始找茬,“他喜歡你,你還說了要單獨請他吃飯,你說過他是很好的人。”


    所以呢?


    桑伊耐心地看著夏洛克,“說請吃飯隻是感謝而已,我不是說過嗎?”


    夏洛克握著桑伊的手更緊了,“那你也該請我。”


    “我們現在不是就要一起去吃飯嗎?”桑伊不解。


    “這是我請的。”偵探先生振振有詞,“之前那次也不算。”


    “那我到時候再請你吃飯好了。”桑伊不假思索,“你確實幫助我很多,應該請吃飯的。”


    夏洛克:“……”


    夏洛克:“我不是這個意思。”


    桑伊疑惑,“那是……”


    “你不能和約翰單獨得兩個人出去。”夏洛克說,“你得叫上我一起,三個人,三個人出去。”


    桑伊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會叫你的。”


    原來是想和他們出去吃飯嗎?也不必繞這麽大的圈子嘛,直接說不就好了?


    夏洛克瞅著桑伊的表情,他很確定桑伊誤解了他的意思,雖然也不知道怎麽誤解的,但是此刻他也沒有多做解釋。


    他不會讓桑伊和華生兩個人單獨相處的,華生喜歡任何人他都可以祝福,他也鼓勵對方去追求,但是桑伊不行。


    何況,夏洛克也清楚華生也沒多喜歡桑伊,雖然說著很感興趣這樣的話,但是更像是有著好感而不是非桑伊不行的愛戀。


    更何況,桑伊也不喜歡華生。


    兩個互相不喜歡的人不能因為錯誤衝動地決定在一起。


    這樣想著,夏洛克將掌中的指尖握得更緊,桑伊會喜歡他的。


    那麽……桑伊願意留在倫敦不離開嗎?夏洛克並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這樣不確定。


    “桑伊,我希望無論你去哪裏,都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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