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這些人對沈家居然這麽了解。


    怎麽可能?世間最容易破碎的一是昂貴的瓷器,二就是女人的名譽了。


    她本想著汙言穢語將沈青鸞汙蔑一通,再說沈青鸞其實看上了方大郎,早已芳心暗許,隻是被沈母阻攔,硬要棒打鴛鴦。


    將沈青鸞名聲毀個幹淨後,到時候她不嫁也得嫁,沈母也沒有顏麵和立場再礙事。


    如今,怎麽事態的發展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卻在方大郎陰騭的眸光逼視之下,強行硬著頭皮繼續唱戲。


    “我也是這樣想的,自家侄女什麽品行我怎麽會不知道?


    所以哪怕被夫家趕迴家的女人都壞了名聲,我也費盡力氣給她說了門好親事,原該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沒想到——”


    這迴,不等她唱完,又被人打斷了:“你說的好親事,就是你身邊這個?”


    一時間,眾人眼神都變了。


    無他,方大郎五短身材,麵闊眼小,渾身猥瑣之氣,看著就是個不入流的長相。


    而沈青鸞嘛……


    “你莫不是失心瘋了。”有人沒忍住道:“沈大姑娘天人神仙般的品貌,你想給她說親,也該端盆水照照鏡子才是。”


    “就是,再說了,沈姑娘不但貌美傾城,人更是仁善端方,你替她說這樣的親事,合該被趕出來。”


    “不,趕出來都是便宜你了,要是我,非得扒下那人一層皮。”


    林靜姝和方大郎的臉色齊齊都變得難看。


    怎麽會這樣?


    一個被休棄的女人,居然在百姓口中是備受讚譽的?


    方大郎不信邪,憤憤道:“怎麽就看不上我?她方才還與我暗送秋波,隻是沈夫人不樂意棒打鴛鴦而已。”


    “放屁!”


    無數髒話罵出來,“真以為沈大姑娘看得上你?沒有鏡子也該有尿吧,若是尿不出,我現在尿給你看看!”


    他們哪知道,自打上次沈青鸞救了朱家小公子,被朱家找上門。


    而後反轉再反轉之後,眾人對沈家俱都多了一重莫名的崇拜、仰慕,甚至是信任。


    崇拜有這樣的女子,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救下一個生命。


    仰慕她泰山崩於頂而不色變,哪怕被汙蔑羞辱,也仍舊懷著對一個孩子的善意不肯說自己有錯。


    信任有沈家在,他們縱然落難,也會有人伸出援手。


    方大郎敢汙蔑這樣的沈青鸞,林靜姝敢抹黑這樣的沈家?


    還是在距離沈家如此之近的茶館?


    簡直是天方夜譚!


    方大郎並不知內情。


    或者說,他就算知道,也被沈青鸞的美貌和家事迷得花了眼,當即怒衝衝道:


    “她當然看得上我,她前頭那個是個死了老婆的鰥夫,還有兩個孩子,她黃花大閨女的時候都肯嫁。


    如今被人趕迴來是個二婚頭,我願意娶她她怎麽可能不願意!”


    話音剛落,便見一玉樹臨風的男子出現在他麵前,既嫌惡又難堪地盯著他。


    “死了老婆的鰥夫?”


    君鴻白牙關緊咬,咬肌處都僵硬一片。


    這還是頭一次,被一個人這麽羞辱,還是一個如此上不得台麵之人。


    君鴻白比方大郎高出一個頭,此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乃朝堂六品官員,祖父曾平定西北,父親更是襲爵的侯爺,娶妻時堂堂正正抬了三十多抬聘禮。


    你算哪個坑裏的癩蛤蟆,也敢跟我比較。”


    他話裏的嘲諷和輕鄙毫無掩飾,懟得方大郎張口結舌。


    語畢,君鴻白又轉身朝著眾人道:


    “大家夥說的不錯,沈大姑娘與我,的確是光明正大簽了合離書的,絕不是這兩個無恥小人說的那般被趕迴娘家。”


    說著,他臉上透出深重的後悔和懷念,叫人對他的話愈發深信不疑。


    “我與沈家大姑娘之間合離,是我太混賬才讓她忍無可忍,一切隻有我對不住她,絕無她對不住我的說法。


    若再讓我知道有誰拿著她合離一事肆意編排,我定讓那人日後再也說不出話。”


    說著,他眼神從林靜姝和方大郎嘴巴上掃過,眼底的陰戾幾乎能擰出水來。


    被他掃視的兩人一陣膽寒,俱都含胸駝背,哪還有方才隨地噴糞的膽子。


    說來可笑,他們敢編排沈青鸞和沈母這兩個女人,見了君鴻白,卻是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


    君鴻白在他兩人麵前緩緩踱步,又將方大郎上下打量了一通。


    冷笑道:“你願意娶她?她若想再嫁,我君家掃榻相迎,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肖想她?


    有多遠滾多遠,再讓我聽到這種混話,我讓你再也當不了男人。”


    方大郎下體一陣冷風,忙將身子躬得更低,縮頭縮腦落荒而逃。


    林靜姝也是如此,緊緊閉著嘴一句屁話都不敢再放。


    君鴻白將兩人打發走,複又在茶館內冷冷掃視一圈,丟下一句不許眾人亂說的話才離開。


    他出現在此處不是巧合。


    這些時日,他總是徘徊在沈家門口,渴望著再見沈青鸞一麵。


    雖然他知道以往他在沈青鸞之中的印象實在太差,可若有萬一呢?


    萬一她會念舊情,願意聽自己解釋呢?


    抱著這樣的念頭,今日居然真叫他瞎貓撞上死耗子,在沈府外兩條街的巷口處,見到站在巷子陰影處的沈青鸞。


    “青鸞!”


    君鴻白喜出望外快步踏了過去,卻在距離她一丈遠的地方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你在這裏?”


    想到方才的事情,他臉色變了變,“方才那兩個畜牲我已經趕走了,日後他們若還有這些汙言穢語,我必然會負責到底。”


    沈青鸞沒出聲。


    穿巷而過的微風掀起她的發尾,而後又吹到君鴻白臉頰上,讓他幾乎想要流淚。


    這樣生疏而冷淡的接觸,已經是他如今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了。


    他說完便忐忑地看著沈青鸞,怕她譏諷自己多管閑事。


    更怕她冷淡地離開,仿佛自己是個無關的局外人。


    直到風兒吹得他身體一陣一陣發冷,沈青鸞才微張了嘴,吐出一句讓他措手不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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