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內。


    顧貴妃笑容滿麵的領著盧秉真進了大殿坐下,此時的盧秉真一邊含笑應付著顧貴妃一邊想著顧貴妃究竟想要做什麽?


    若是想要有人替自己參謀一二豫王殿下的王妃人選,顧貴妃娘家的親眷才是更合適的人選。而眼下顧貴妃繞了這麽一大通的彎子,肯定不會如此簡單。盧秉真之所以點頭答應前來長春宮,也是因為想要看看顧貴妃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茶飲過三兩杯,點心也上了好幾輪。


    顧貴妃身邊的心腹宮女上前附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之後顧貴妃麵露難色地看向盧秉真。盧秉真察覺到顧貴妃的為難,再加上她今日之所以會如此簡單的答應前來長春宮,也是想看看顧貴妃到底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當即,盧秉真就善解人意的對顧貴妃說道,“貴妃娘娘若有什麽事情盡管先去忙,不必顧及臣妾這邊。”


    朱柿和雪茶兩人卻不敢放鬆,在顧貴妃借故離去之後一直警惕著大殿內的各處,唯恐竄出了什麽驚嚇到這位剛剛病愈的主子。她們兩個總覺得顧貴妃似乎另有打算。


    出乎預料的是,出現的並不是什麽危險,而是打扮得風度翩翩的豫王殿下。他一出現,便格外親近的與盧秉真打招唿,稱唿也並非是皇嫂,而是九娘子。仿佛盧秉真還未曾出嫁,還是那個待字閨中的盧家九娘子。


    “九娘子,聽聞你前些日子病了,可皇兄待你不好?若是我......”還沒等他“我”出個所以然,盧秉真當機立斷打斷他的話。


    “有勞豫王殿下掛心,不過我一切都好。這些日子以來,也是多虧了清晏悉心照料,我才能好得這麽快。”一個殿下,一個清晏,親親疏疏裏裏外外,分得清清楚楚。


    聞言,豫王殿下有些悵然,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身邊跟著這些東宮的宮女,必是鸚鵡前頭不敢言。我隻願,你能懂我的心,無論何時,我總在這裏等你。”


    盧秉真終於克製不住語氣中的怒意,“還請豫王殿下謹慎言辭,本宮與清晏乃是陛下賜婚、兩情相悅,不明白豫王殿下說的都是什麽。”說完,盧秉真轉身便要離去。


    豫王殿下想要阻攔,卻沒想到朱柿和雪茶兩人橫在太子妃殿下的身前,“還請豫王殿下自重。”豫王氣急敗壞,沒想到兩個宮女而已,也敢阻攔自己。他正要對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宮女拔劍相向,就聽見殿外傳來熟悉的男子聲音。


    那聲音之中幾分徹骨的寒意,在這炎炎夏日的午後也讓豫王殿下脊背發涼。


    “七郎,你要對你皇嫂說什麽?不如先說於孤聽聽。”蕭旻大踏步地走進長春宮內,第一件事就是確認盧秉真是否安好。然後他轉過身目光凜凜的看向自己的七弟,眼神之中盡是冰冷的殺意。


    那一瞬間,豫王殿下突然就能想象太子殿下在戰場之上,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身影。他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皇兄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本王不過是關心關心剛剛病愈的皇嫂罷了。”


    “既然如此,孤就先帶著太子妃迴東宮了。”蕭旻不容拒絕地拉著盧秉真往長春宮外走,他用力過大將盧秉真的手腕都隱隱作痛。


    盧秉真本想甩開他,但是總覺得太子殿下眼下的狀態像是一觸即發,又覺得不能讓豫王殿下以為他們感情不睦,這才忍下一直被太子殿下拉著出了長春宮。


    等到太子殿下帶著太子妃殿下一起走出長春宮後,豫王殿下後知後覺地對於自己的怯懦惱怒起來。他一腳踢在隨身伺候的大太監身上,“滾,都給本王滾。讓你們瞞住太子殿下都做不到,本王要你們何用?”


    大太監苦著臉討饒,心裏卻忍不住想,“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隻怕連殿下你都不一定能攔住太子殿下,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有這種本事。”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


    否則,惹怒了盛怒之下的豫王殿下,可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太子殿下的步輦之上,蕭旻和盧秉真並肩而坐。蕭旻依舊牢牢地扣住盧秉真的手腕。盧秉真終於忍到了隻有兩人的時候,她晃晃手腕示意蕭旻鬆手,蕭旻不為所動。


    之後,盧秉真幹脆一根一根地扳開蕭旻的手指,抱怨道,“清晏,你弄痛我了。”蕭旻長久地緊盯著盧秉真,就在他隻能拚命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時,聽見盧秉真說道,“清晏你是生氣於豫王殿下似乎對我有意嗎?”


    走在步輦旁邊的拂霜公公和朱柿雪茶等人,簡直不可置信,誰也沒有想到太子妃殿下就如此大刺刺的將豫王殿下覬覦皇嫂的事情說出來口。


    蕭旻怒極反笑,“怎麽?孤還要為自己的太子妃被別人傾慕而高興嗎?”


    盧秉真仰起頭看向蕭旻,平靜且認真的說道,“可是清晏,被別人傾慕這不是我的錯,我更不應該因為這件事情被你責備。


    我出身名門、容貌不俗、聲名也不錯。會有人傾慕我幾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不曾對他們有過任何的暗示抑或是迴應。我問心無愧,亦不覺得應該被你指責。”


    兩人對視,眼中皆燃燒著熊熊火焰,誰也不肯先服軟退讓一步。


    迴了東宮之後,蕭旻被氣得拂袖而去,隻留下一句硬邦邦的,“今晚孤歇在書房裏。”盧秉真麵色不變,平靜地吩咐朱柿和雪茶替太子殿下收拾床鋪。


    拂霜公公看看太子殿下又看看太子妃殿下,最後隻能追上太子殿下的腳步。


    東宮書房之中,拂霜公公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您又何必如此?您為何不告訴太子妃殿下您是擔心她在長春宮中遭遇危險,這才拋下手中的證物緊趕慢趕的趕過去。


    您疾言厲色的帶走太子妃殿下也是因為擔心顧貴妃母子對她下手,而非懷疑她,您不是早就知道太子妃殿下厭惡顧貴妃母子,更是看不上豫王殿下的做派。”


    蕭旻不為所動,他語氣硬邦邦地說,“孤能說什麽?話不都讓她給說了。”拂霜公公又勸道,“殿下,太子妃殿下的話也有道理啊。”聞言,蕭旻的眼神更加陰冷。


    拂霜公公後背也出了一層汗,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太子妃殿下出身名門,家中祖父和父親都是高官,兄長此次出使塞外也是加官進爵。太子妃殿下的容貌在這京中,說是容貌不俗那都是太過謙虛了,能及太子妃殿下的數遍京中也沒有一個人。


    再說太子妃殿下的性情,出身如此高貴、性格還如此謙和的能有幾個貴女能做到,顧貴妃就是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這才整出這麽一出離間您與太子妃殿下的感情啊。”


    聽他說完之後,蕭旻臉色依舊不見鬆動,隻是擺擺手示意他下去。拂霜公公伺候太子殿下多年,知道他這是要自己想一想的意思,當即告退不再多留。


    不過一轉身,拂霜公公就牽著一匹小母馬去了景和殿的後花園去見太子妃殿下。


    “殿下,您瞧瞧,老奴給您帶來了什麽?”


    對於這個處事周到、對自己照顧有加的東宮總管,盧秉真還是有幾分尊重的。聞言,盧秉真便含笑起身,“真是勞煩拂霜公公了。”


    “哎,殿下,不敢當不敢當。”拂霜公公心底很是高興,最後成為太子妃殿下的人是盧秉真。對於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人來說,有什麽是比伺候的主子是個寬仁慈愛之人更好的。


    那一夜太子殿下就要處置驚擾太子妃殿下,讓太子妃殿下生病的宮女。此事若當真,不知道東宮上下多少人又要遭殃。還是太子妃殿下掙紮著清醒過來,請太子殿下不要遷怒於伺候的人,這才免去東宮之中眾人的噩夢。


    想到這裏,拂霜公公更加堅定了要勸和兩位殿下的想法。


    “殿下,太子殿下自從前幾日您病中覺得無趣,就特意從宮外挑選了一批溫順的小母馬,又讓人仔細調教。想著,等您痊愈了,就可以去東宮演武場上騎馬。這不,今天一早管馬的皇莊莊頭將這馬送來,老奴就趕忙給您送過來了。”


    聽到拂霜公公口中太子殿下為自己做的事情,盧秉真不是不感動的,隻是她還是有些生氣於太子殿下對她的不信任。她當即也隻是沉默了一瞬,之後才說道,“替我謝謝太子殿下,也有勞拂霜公公了。”


    拂霜公公連忙口稱,“不敢當”,之後又告退了。


    在之後,盧秉真便是坐在後花園的秋千上,怔怔地看著那匹溫順的小母馬。朱柿牽著那匹小母馬,替它梳毛。雪茶看出盧秉真心思重重,便將拂霜公公一起帶來的幹草遞了一把給盧秉真。


    “殿下,您不如試試喂喂它,它似乎很喜歡您。”盧秉真勉強打起精神,喂了兩下。再之後,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與太子殿下大吵一架的原因,盧秉真覺得自己怎麽也提不起勁來。


    當夜,兩人第一次大婚之後分床別居,皆是輾轉難眠。蕭旻氣她明明知道顧貴妃母子不懷好意卻不加防備,盧秉真惱他居然懷疑自己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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