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等上了船隻才發現,船上已經有了幾位客人,周澤看幾人的穿著便知道是寒門子弟,他拱手行了個禮,“在下不知幾位兄台在此,與舍弟貿然打擾,還望見諒。”


    其中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笑道,“無妨,我們並未將船隻包下,你們當然可以上來,我觀兄台也是讀書之人,不如一起切磋一下?”


    周澤聞言拱了拱手,“兄台既然盛情邀約,在下便卻之不恭了,先容我跟舍弟交代一聲。”


    說完,便朝著楚肖和朝歌走去,“你們兩個在船舫好好待著,可以吃吃點心,看看美景,楚肖你照顧好小九,雖然她換了男裝,可難免會被有心之人察覺,所以還是不要亂跑。”


    楚肖一臉嫌棄的看著他,隨即擺了擺手,“你自去忙你的,小九有我看著不勞你費心。”


    周澤不搭理楚肖的無狀,隻抬頭看向陸朝歌,陸朝歌點了點頭,“周澤師兄放心,我和楚肖師兄會好好待在這裏,不會惹麻煩的。”


    聞言,周澤才放心的離開了,見周澤過來,那青衣男子忙起身迎接,“我叫宋硯書,這個穿白衣服的叫李文遠,這個泡茶的叫劉子軒,我們都是徐清大儒的門下,不知兄台高名大姓?”


    周澤拱手一一見禮,“在下周澤,師從神王山。”


    宋硯書幾人雖未聽說過神王山,但眼中卻無絲毫輕視,幾人圍桌而坐,侃侃而談。


    從詩書禮易到諸子謀略,周澤能看出幾人之中當屬宋硯書才思敏銳,他的諸多想法都與自己不謀而合,是個有大才的。


    幾人正聊得火熱之時,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喧嘩。原來是一群世家子弟也乘船遊玩,看到這艘船上有不少書生模樣的人,便起了捉弄之心。他們故意靠近船隻,大聲吵鬧,言語間多有挑釁。


    楚肖本就性子急躁,聽不得這般聒噪,當下就要出去理論。


    陸朝歌趕忙拉住他,勸道:“楚肖師兄莫要衝動,我們出門在外,不宜生事。”


    楚肖哼了一聲,“難道就任他們如此張狂?”


    這時,周澤等人也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宋硯書說道:“這是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平日裏沒少捉弄我們這些寒門子弟,我們不必理會便是。”


    然而那群世家子弟並不打算就此罷休,竟拋出繩索勾住這邊的船舷,強行要上船。


    周澤眉頭緊皺,心想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但他仍保持鎮定,上前一步說道:“諸位公子,這是何意?光天化日之下強登他人船隻,可是失禮之舉。”


    世家子弟中的領頭者哈哈一笑,“喲,不過是一群寒門子弟,此生怕是都無出頭之日,爺今天就想上這船玩玩兒,怎麽著吧。”


    陸朝歌看到他們竟如此囂張跋扈,心中十分憤慨,可她此時不宜暴露身份,否則還不知會傳出什麽流言。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一艘畫舫正快速向這裏駛來,突然勾住船舷的繩索,被一把飛射而來的長劍攔腰截斷,從那艘畫舫上走出一位身著華服的翩翩公子,陸朝歌定睛一看,竟然是八皇子南宮辰。


    南宮辰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看向那群紈絝子弟,“你們在此處喧鬧,可知驚擾了本皇子的雅興?”南宮辰聲音冰冷,眼神中透著威嚴。


    那群紈絝子弟一見是八皇子,頓時嚇得臉色慘白,紛紛跪下行禮。其中一個為首的結結巴巴地說:“殿下恕罪,小的們不知道殿下在此,隻是想與這些書生逗趣兒罷了。”


    南宮辰冷笑一聲,“逗趣兒?你們平日欺男霸女之事做得還少嗎?本皇子可是早有耳聞。”


    紈絝子弟們頓時噤若寒蟬,不敢辯駁。南宮辰見他們如此慫包,也不屑再搭理他們,大手一揮說道,“今日暫且饒過你們,還不快滾!”眾人如獲大赦,灰溜溜地劃船離開了。


    南宮辰這才轉過身來,對著周澤等人微微拱手,“方才驚到諸位兄台了,本皇子也是看不慣這些人的行徑。”


    周澤忙迴禮,“多謝殿下解圍。”


    南宮辰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陸朝歌身上,“這位兄台倒是麵熟得很,不知是哪家公子?”


    陸朝歌心裏一驚,他不會認出她來了吧,正想硬著頭皮迴答,就被周澤擋在了身後,“殿下見諒,這是舍弟,他比較膽小,甚少外出,殿下應該是認錯人了。”


    南宮辰眉毛一挑,膽小?她可是他見過的最為膽大的女子了,既然她不想讓自己認出,他還是裝作不認識吧,“本皇子觀諸位都是性情高潔的有識之士,恰巧今日本皇子約了許多清流名士在此相聚,不如諸位上船一敘,互相切磋一下。”


    宋硯書等人聽八皇子盛情相邀,臉上都流露出喜色,若是自己的才能被八皇子看中,豈不是能一步登天,像他們這樣的寒門子弟,若無人舉薦,將很難入仕。


    周澤看大家意動,心裏卻多了幾分擔憂。他知道陸朝歌身份特殊,萬一在船上出了差錯,那便是萬劫不複。


    可眾人都想去,他若阻攔太過突兀。正在猶豫間,陸朝歌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無妨,於是眾人跟著南宮辰上了船。


    船內布置奢華,美酒佳肴羅列。南宮辰坐在主位,笑著招唿眾人入座。交談之間,南宮辰看似不經意地總是看向陸朝歌。


    陸朝歌胸有丘壑,並不懼此等場合,她也想瞧瞧南詔的這些清流名士有何本事,她吃著糕點,時不時的跟楚肖交談兩句,楚肖倒是怡然自得,喝著美酒,看著歌舞,全無緊張之感。


    那些清流名士一個個吟詩作賦,探討時政,品評朝廷官員。突然有一名士朱藩提到了二皇子南宮燁,“前些時日,聽聞二皇子向陛下檢舉鎮國府通敵叛國,陛下命禦林軍統領林龔前去查抄,結果隻在鎮國府搜出了一封遺書,裏麵全是忠君愛國的諄諄教導,二皇子則是自食惡果,被陛下禁足。”


    另一名士皇甫宇開口道,“鎮國府世代鎮守北涼關,家中男兒大多都是馬革裹屍,現在也隻剩唯一一個男丁,鎮國府與北涼皇室有血海深仇,怎會通敵叛國,二皇子分明是栽贓陷害,鎮國府怕是早有防備吧。”


    也有名士開口道,“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既有此傳言,理應慎重對待,二皇子此舉也是為南詔著想,況且他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倒也不必揪著不放。”


    陸朝歌看了他一眼,記住了此人的相貌,她需得派人查一查,看此人是否為二皇子效力。


    南宮辰也打量了此人一眼,心中微微一動,隨即他便開口道,“諸位所說皆有道理,鎮國府世代忠君愛國,實乃忠勇之家,必不會行叛國之舉,二哥可能也是受奸人蒙蔽,才行此錯事。父皇常言,朝中諸臣皆是忠君愛國之士,經常為國舉賢納仕,正因如此,南詔才有了如今的繁榮昌盛。”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然宋硯書起身說道,“我南詔國如今雖然強盛,然朝堂之上大多是世家子弟,亦或是世家門客,以至於朝政風氣漸趨浮華,國事決策常被私利所左右。


    此等局麵,實乃國家之隱憂。世家勢力盤根錯節,其子弟與門客雖多才俊之士,然亦不乏庸碌無能、貪圖享樂之輩。他們占據高位,往往隻關注家族利益,而忽視國家大局與百姓疾苦。長此以往,國家之根基必將動搖,盛世之景恐難長久維持。”


    宋硯書此話一出,船上頓時鴉雀無聲,隨即又滿堂嘩然,李文遠,劉子軒則一臉焦急的看向他,今日之言若傳到世家耳中,他將永無出頭之日,甚至家中之人都會受到威脅。


    南宮辰和陸朝歌的眼中卻滿是讚許,此人乃大才,而周澤則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宋硯書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


    正在此時,一名侍從匆匆走來,在南宮辰耳邊低語了幾句,南宮辰麵色微變,隨後便開口道,“時辰不早了,今日就到此結束吧。”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陸朝歌見狀正欲以鎮國府的名號招攬宋硯書,就見南宮辰的侍從向他走去,而後宋硯書就跟他離開了,李文遠和劉子軒則是滿臉的羨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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