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麽能胡收張麻子的錢呢?你真想把我嫁給他啊!”


    “嗚嗚嗚,媽,你這是在害我呀!村子裏誰不知道他就是個無賴。整天遊手好閑,四處惹事,還因為賭博欠債,氣死了他爸。”


    “伈兒,都是媽不好,嗚嗚……可,可媽也沒辦法啊!”一位婦人哭泣道:“你爸被打的兩條腿都斷了,要是不趕緊把醫療費補交齊,醫生就不治了。如果沒你爸撐著,以後咱們家還怎麽過呀!”


    一棟不大的土房院內,一對母女正坐在長凳上抱頭痛哭,很是淒慘。


    屋內。


    呂婉徐徐睜開了雙眼,隻感到整個腦袋發出陣陣劇痛。


    不僅如此,甚至身體各處都仿佛被萬馬來迴踩過幾遍,總結起來便是渾身上下透出一個字。


    疼!


    屋內的燈火很暗,似是電壓並不穩定,總在閃爍。結合此時她昏沉的狀態,總有這種置身夢幻般的感覺。


    然而沒過多久,外麵傳來的哭聲讓呂婉不禁感到有些詫異,甚至有些緊張。


    “難道遇上打劫的了?”


    “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對。”


    自己活了五十年,從未結婚,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居住,家裏不可能有外人。而且從哭聲來看,應該是兩個女人,不像打劫,反倒是……


    呂婉腦中閃過一絲荒唐的念頭。


    這似乎是自己已經去世多年的母親吳秀玉與姐姐呂伈的聲音。


    “夢,我絕對是在夢裏!”


    呂婉深吸一口氣。


    艱難的直起身子,懷著一抹忐忑,跌跌撞撞走到門口,隨之望向院內。


    轟——


    當看到院內周遭環境的刹那,塵封多年的記憶,猛地湧上腦海。


    “這……怎麽可能!這……這是芳口鎮的老房子?!”


    斑駁的土牆圍成一個不規則的院子,歲月在其表麵刻畫出淡淡的痕跡。兩棵石榴樹聳立在院落的中央,枝繁葉茂。


    院子的一角擺放著幾件已經鏽跡斑斑的農具,簡陋的木門半掩著,門板上的油漆早已剝落,露出下麵斑駁的木質,哪怕風輕輕一吹,便會發出吱呀的聲響。


    這裏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太過熟悉,這美好的一切,一直是她心中最深處的淨土。


    呂婉抬頭看向前方,是位年輕女子。


    漂亮的瓜子臉,皮膚很白,隻不過由於吃得不好,看起來十分消瘦。


    一件紅底配著綠色碎花的大棉襖裹在身上,上麵甚至還有幾塊補丁。


    呂婉知道,那是她唯一的一件棉襖。


    而那女子,此時卻早已哭紅了眼,不斷抽泣。


    呂婉見狀,不由失聲驚唿:“姐?!”


    那原本抱著對泣的母女,聽到聲響不約而同的跟著轉過了頭。


    當看清那名中年婦人麵容時,呂婉忍不住再次驚唿。


    “媽?!”


    這一刻,呂婉徹底怔住了。


    她升出手,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下。


    疼。


    特別疼。


    這……這竟然不是做夢!


    呂婉不可置信的再看看自己的雙手,以及身上的衣物。原本還不太確認的一切,此刻她完全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麽。


    自己……自己真的重生了!


    那二人看到他,吳秀玉立馬擦了擦淚珠,露出一抹喜色:“小婉,你可算醒了?”


    可下一秒,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呂伈亦是跟目前一般。


    同樣也是眼中有喜色閃現,可很快,便有些怒氣在臉上浮現。又似是認命般,低頭繼續哭泣,比之前還要更大了些聲響。


    呂婉張著嘴,欲言又止。


    可猛地一下,她反應過來了。


    “不會吧,難道……難道那事終究還是沒能避開?!”


    一時間,早年記憶逐漸清晰。


    呂婉雙膝一軟,腿顫了顫。


    噗通一聲,她直接跪倒在地,淚珠猶如止不住的水龍頭,點點落下。


    “媽、姐,是我錯了!”


    “是我對不起你們啊,哇嗚嗚嗚嗚……都怪我,怪我!”


    這一刻,自己埋藏了幾十年的悔恨與內疚,再也沒辦法控住,直接當場宣泄了出來。


    這是個她無法忘懷的日子。


    1983年年底,父親呂建國身為村子裏的生產大隊隊長,管著村子今年所有生產事宜。聽說今年是最後一年實行生產製度,上麵給了村子不少今年的結款。


    總計大約有2000塊錢,這在當年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而那時的她還年幼,都說哪位少女不懷春。


    她在當年,就因為這兒,幹了一件特別愚蠢的事情。


    那時村子裏來了位不知從哪的外鄉男人,年紀看著也並不大,留著搖滾範的長頭發,一身皮衣皮褲,很是前衛。當時認識那個男人,她便有些心動。


    尤其在之後那男人的甜言蜜語下,更是很快深陷其中。


    雖然兩人啥都沒做,可在她心底,就已經打算以後嫁給此人。


    而就在年底父親獲得一年村結款,還未給村民發放前,那男人忽悠她想要下海做生意,肯定能掙大錢,讓她家以後都能過上好日子,隻不過缺一筆啟動資金。


    呂婉當時便腦子一熱說自己能解決,將那筆2000塊結款偷出來給了男人。


    結果……對方拿到錢後便失蹤了。


    父親當時得知,氣的當即拎起木棍對著她一頓打,媽媽跟姐姐攔都攔不住。最終有一棍打到了她腦袋,她直接暈了過去。


    她這一暈就是兩三天功夫。


    她隻知道,當自己醒來後,家裏已經開始發生巨變。


    先是村民得知一年的生產結款沒了,都跑來家中找父親麻煩,起衝突後,父親更是被人打的雙腿骨折。由於家中實在沒錢付醫療費,母親將二姐嫁給或者說賣給村裏無賴張麻子。


    可結果呢?


    張麻子覺得二姐是買來的,經常家暴她,對她也一點不好,日子過得十分淒慘。父親也由於醫療費遲交了些時日,導致雙腿即便治好還有後遺症,走路一瘸一拐。


    沒多久,父親便頹廢沉淪成了酒鬼,沒幾年就去世。母親也經常受到村子各種流言蜚語,抑鬱而終。


    家中缺了老人,張麻子對二姐更是不客氣,最終二姐也實在扛不住壓力,喝農藥走了。


    大哥與小弟更是徹底跟呂婉斷絕關係。


    即便後來呂婉在嶺南打工遇到貴人,打拚幾十年成為國內知名女富豪,想要迴家照應大哥他們,都被拒絕。


    每每想起這些,呂婉的心猶如刀割,是她一輩子無法忘卻的陰影。


    自己憑借一己之力,害了整個家。


    “你現在知道錯有什麽用?!爸還在醫院躺著沒錢,家裏連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來,每天都有人上門催……你……嗚嗚嗚。”


    姐姐呂伈對著呂婉怒吼。


    然而即便如此,她都沒有提媽剛說的結婚的事兒。


    呂婉聽後,心底更不是滋味。


    自己的二姐,到頭來,都還在維護她,沒有提及她自己的未來。


    “媽,二姐,我真的知道錯了!”


    呂婉直接跪下,咚咚咚磕了幾個沉重的響頭,然後抬頭認真道:“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我做的糊塗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無論是欠村民的結款,還是爸的醫療費,我會想辦法解決。”


    她上輩子所做生意,並取得成功。


    尤其加之如今的年代,總結起來就八個字:投機倒把,內外倒騰!


    她有信心,這世上沒有自己賣不出去的東西!


    很快,她便在土牆邊看到一個竹筐,裏麵放的是近期做出來的柿餅。


    呂婉頓時眼前一亮,直接抱起竹筐就要往外走。


    “呂婉,你還是個人嗎?”


    “咱家現在被你害的,就隻剩最後這點吃的了,你要拿走大家怎麽辦。”


    見狀,呂伈徹底忍不住爆發了,撲過去抓著竹筐便不鬆手。


    母親也過來哭著哀求道:“小婉,就當媽求你了,多少給家裏留點給弟弟他吃,他還小,遭不住餓呀!”


    呂婉強忍著激蕩的心,擦著淚珠喊道:“可就算這筐留著,也不夠咱們一家人過年吃呀。而且……而且人哪能天天吃這玩意,會吃出毛病的。”


    “媽,最後相信我一次好麽,我保證不會胡來的。”


    可二人哪還相信如此糊塗,任性的呂婉。她倆拚盡全力,死死攔著她,不讓她離開。


    呂婉深吸一口氣,狠了狠心,強行將二人推開。


    在走出院門的時候,她轉身說道:“二姐,照顧好咱們媽,相信我,最遲晚上,我一定會帶來吃的給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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