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才不在意她怎麽想,隻是慢吞吞地拿出了一張圖片,上麵的玩偶也很好看,而且跟莉莉卡做出的不是一種風格。


    那是之前替身玩偶的模樣。


    莉莉卡挑了挑眉,倒也沒有拒絕,隻是有些不甘心,還是想把手中的玩偶給出去,然而少女一句話把她問得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你們這沒有噴泉嗎?”


    “嗯?我們沒有這個哦~”


    “那水井呢?”


    “……也沒有。”


    “好吧。”


    莉莉卡這下沒有再跟她閑聊的心情了,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


    蘇意垂下了睫毛,迅速把自己剛剛在旅館裏得到的線索和莉莉卡的迴答串聯了起來。


    無論是在大廳的桌子裏還是房間裏,都沒有看到水杯的蹤影,似乎隻有進來的時候才看到了那個小溪,可既然是相連著的,為什麽裏麵一點水的痕跡都沒有?


    蘇意走到了外麵,陽光有些刺眼,讓她皺了皺眉,她伸手遮了遮,不小心抬起頭,與屋頂上的玩偶對上了眼睛,看到了它戴著與剛剛玩偶頭上一模一樣的發夾。


    她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一分鍾後。


    副本《差生》的怨靈張程生在每個屋頂兢兢業業地把玩偶上的發夾摘了下來,每到一處就丟下來一個,於是原本幹淨的一條街就都落滿了東西,蘇意看了看落在自己手中的一個蝴蝶發夾,紅色的,很好看。


    但她隻是看了一眼,就麵無表情地鬆開了手,任由它摔在地上。


    這個景象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原本還在誠誠懇懇向npc詢問線索的玩家們。


    莉莉卡正在和圖紙上的玩偶奮鬥,就聽到外麵一片鬧哄哄的聲音,本來就煩的她於是更煩了,把材料往桌麵上一丟,氣衝衝地就走了出去!


    蘇意站在旅館的頂層,冷眼看著街道上人越來越多,然後掐準時機,使用了一張降雨卡。


    於是原本晴空萬裏的小鎮,突然就被一場大雨淋了一身,所有npc都沒料到會有這一遭,隻是驚恐萬分地想躲迴屋子裏,可總有些人被淋到了。


    他們尖叫著,用任何一切能夠擋雨或者擋臉的工具,甚至還因此爭搶了起來,慌亂得就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樣。


    而在樓上注視著這一切的少女,隻是低垂著頭,露出纖細脖頸,她的肌膚在陽光下透著一股暖色的白,可她的眉眼卻淡漠至極,那裏沉著一灘死水般的孤寂。


    看到了這一個鬧劇,她收迴了目光,轉身下樓去了。


    然後所有玩家們就都看見,他們原本無暇的肌膚上,被雨淋到的地方,露出了淡白的膚色,不再像瓷肌白,更像是有血有肉的那種白皙膚色,就像是脫下了最華麗的皮囊,露出了原本的內裏。


    可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的他們,又怎麽能接受變迴原來的樣子呢?


    他們每個人都有很好的手藝,但那些商人卻因為長得不那麽好看,所以從來都沒等到推銷自己的玩偶就被趕走了。


    不可以!


    他不要變迴原來的樣子!


    肯定是那些人弄的,都是他們搞的鬼!!


    於是?原本和藹可親的小鎮居民,此刻都猙獰著一張臉,憤怒且憎恨地朝那些玩家們走去,一個個渾身濕漉漉的就像是從冰冷的河底鑽出來的水鬼,齜牙咧嘴地用武器攻擊他們,哪怕被傷到,破了衣服,血肉卻變成堅硬的木頭,而且還難以被傷到分毫。


    他們已經變成了人偶。


    “我靠!他們都湧過來了!”


    “媽的打不死!”


    “跑啊,還跟他們打什麽,他們這麽多人!”


    裏麵亂哄哄的鬧作一團,蘇意卻隱著身來到了小鎮門口,那裏的小溪依舊在潺潺流去,而站在旁邊的人偶,臉上依舊髒汙,隻是漂亮的眼睛依舊閃閃發光。


    蘇意猜到她為什麽會這樣。


    小鎮裏沒有水,因為這會讓他們變迴原來的樣子,而這原本應該是一條河,大概是被他們堵了一大半水源,所以河床那麽大,水卻那麽少,而他們不是正常人所以不會髒,隻有最外麵這個真人偶,髒了也沒人幫她清理。


    而此刻,她拿起手帕,用礦泉水打濕,細細地幫她擦拭,很快人偶少女就變得精致漂亮。


    忽然間,人偶的眼珠子轉了轉,直勾勾地看著蘇意,嘴巴動了動,聲音就像是正常少女一樣清脆:“謝謝你幫我清理,我能為你做什麽嗎?”


    明明人偶能動是一件非常嚇人的事情,但蘇意就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樣,或者說她一點都不在乎,隻是淡聲問:“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人偶歪了歪頭,笑嘻嘻地迴答:“啊,你不是猜到了嗎?”


    “那個發夾有什麽用?”


    人偶的臉瞬間變得冰冷起來,眼神無波,語氣帶著一絲恨意:“那個發夾,原本是我的,它什麽特殊之處都沒有,卻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隻是他們覺得,戴上發夾可以變得跟我一樣好看。”


    “於是,他們搶走了我的發夾,割下了我的頭顱,用我的骨頭磨成粉混在水裏喝下,我的身體被丟到了這條河裏,他們又怕做噩夢所以把我做成了玩偶放在這裏……物盡其用哈哈哈哈哈——”


    “所以,他們最後也變成了人偶,對嗎?”


    人偶少女嘴角咧得更大了:“對呀,隻要你殺了他們,你就可以離開了~”


    蘇意知道她是想借自己的手報複迴去,剛想要開口,洛程卻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這裏,他有些喘,似乎是從哪裏跑過來的,可是他的手上卻拿著一張照片,上麵的人瞬間讓人偶少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慢慢走過來,忽略她憤恨的目光,平靜補充:“可你明明認識他們,而且那發夾是你故意送給他們的,畢竟這裏並沒有能夠打造發飾的商店,全是做玩偶的……你是故意讓他們變成玩偶的吧?為了賺錢?”


    人偶少女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原本僵硬的身體慢慢動彈了起來,隨後冷笑了一聲:“他們做的玩偶本來就沒人要,我幫了他們!是我幫了他們!否則他們遲早也會餓死的!!”


    洛程的臉也沉了下來:“哪怕他們不能做玩偶,也可以做其他,你憑什麽欺騙他們!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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