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群穿著病服的人來到了這所醫院,因為規模很小,所以保安也隻有一個,裏麵的病人也隻是些小病需要住院。


    ——他們來到了保安室,保安以為他們是需要救助的病人,於是毫無戒心地讓他們靠近。


    ——夜晚實在是太黑了,於是保安沒看清他們的臉,以及那帶著蠢蠢欲動的、詭異興奮的表情。


    ——保安關心地詢問。


    ——“你們需要在這裏休息一晚嗎?”


    ——“是的,我們想要進去。”


    ——保安開了門,然後就被抹了脖子。


    ——“磨磨蹭蹭的,真討厭。”


    ——幾個病人走了進去,就像是迴到自己家一樣。


    ——有夜班的護士看到了他們,一個帶他們去病房,一個經過門口,看到了外麵的血跡,然後想要報警,再次被幹脆利落抹了脖子。


    ——途中有一個病人想要上廁所,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的護士,病人很不開心,覺得她不尊重自己,於是把她的頭埋進水裏,給她一點小小的懲罰。


    ——而帶路的護士也沒能幸免,隻是走著走著,脖子就猛然噴出了鮮血。


    ——為了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玩幾個小小的遊戲,病人們開始分散開來,不聽話的就殺了。


    ——一個在手術室裏清洗器械的護士,就因為不肯用手術刀傷害病人,就被他用刀子一點點開膛破肚。


    ——然後所有存活的病人都要跟他們玩遊戲。


    ——“第一個遊戲很簡單,就叫石頭剪刀布……那麽,哪兩個人先來呢?”


    ——最後的最後,所有玩遊戲的人都死了,隻有一個小孩躲在床底,見證了一切罪惡的發生。


    ——然後她瘋了。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而那群病人,迴來之後也隻是被冠以貪玩的名頭。


    身上被濺到的血液?


    隻是顏料罷了。


    為什麽遲遲未歸?


    不重要了。


    “這隻是一個簡單的遊戲啊,隻要他死了你就能活啊——”


    僅此而已。


    蘇意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現在娃娃的身份很明顯了,估計他們玩家就是那些精神病人,數量無所謂,可以全都殺了。


    她剛要說什麽,眼前就驟然一黑。


    以為是時間到了,她沒在意,隻是下一秒就忽然覺得不對勁。


    為什麽……周圍那麽安靜?


    一個念頭迅速竄了出來。


    這可能是——


    與此同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第三個遊戲——殺死怪物~”


    *


    眼前一片死寂。


    他似乎被鐵鏈掛了起來,並且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非常龐大,衣服都被撐破撕裂,就好像長了什麽鋒利的東西。


    殘破的碎布隨著濃濃黑霧的湧動而漂浮著,絲絲縷縷的霧氣如同撒旦散落人間的瘟疫,順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滲進去,帶著暴虐、絕望、瘋狂、令人作嘔的黑暗氣息。


    即使被這樣對待著,怪物的眼睛也依舊不包含一絲感情,無波無瀾。


    直到眼前忽然出現了,很久之前的、很模糊的迴憶畫麵。


    似乎是第一次通關的時候?


    那時候有個人見別人組隊,他也想找個依靠,於是厚著臉皮靠近他。


    “大佬,我能跟著你嗎?”


    “隨便。”


    於是他就像個非常容易被滿足的倉鼠,想努力表現,但是害怕幫倒忙,哪怕隻是撿漏也心滿意足,隻要活著就好了。


    隻是他那時候還沒有太多經驗。


    以為遊戲裏唯一危險,是那些可怕的鬼物。


    殊不知,活著,也是別人會心生嫉妒的一件事情。


    於是第二次,他吸取了教訓。


    然後,報應就來到了他自己身上。


    被刀插進胸口的時候,滿臉鮮血的青年發出如釋重負的笑聲,眼底夾雜著醜陋的愧疚、歡喜、慶幸。


    “我也不想的——可是這副本隻能活一個人,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你會理解我的對嗎?你幫了我這麽多次,也不在乎這一次吧?!!”


    然後,他就在自我爭辯和安慰中,被頭上的巨型蜘蛛捏爆了頭顱,鮮血淋漓。


    於是這個副本,無人生還。


    後來,他再次睜眼,看到了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緊張、害怕、求助的臉。


    於是這一次,他終於確信——自己是個怪物,從他們身上學習到了人類的情感。


    他們卻因為人性的醜惡被他徹底隔絕在外。


    他學會了保持沉默。


    就像是站在岸邊冷眼看著他們在彌漫著血氣的血海裏浮沉,看到有四肢受了傷卻還是拚命想要往上爬的人。


    即使他的身體都在“滋滋”冒出鮮血,生命力在迅速流逝,卻還是拚盡一切、哪怕把其他人拉下來放在自己腳下墊著,使自己唿吸得到空氣。


    也有費盡心思謀劃一切的人。


    在水底下看似不爭不搶,實則那雙猩紅的眼睛、貪婪的表情,都泄露出他的真實想法。


    於是在別人放鬆警惕得意洋洋的時候,像是潛伏的鱷魚跳起來咬斷別人的喉嚨,換取自己飽腹的機會。


    於是他總會看到各式各樣的人,在臨死掙紮的時候醜態百出。


    可總有人是不一樣的。


    哪怕用鋒利的爪子劃破她身體的每一寸脆弱的骨肉經絡,被人性的黑暗傷害到鮮血淋漓,也不會露出自暴自棄的姿態。


    她並非隻想背棄所有人活著,有了生的希望,便拉扯別人一把。


    哪怕隻有自己一個人,也會用盡全力或者,因為內心有所依托。


    “所以,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她而那麽拚命呢?”


    有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就像是撒旦的低語,誘使他吐露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所以,真相其實是不想看她為了一個虛假的願望,而一次次陷入危險之中吧?


    “?沈慕白,你不過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怪物,居然也有了人類的感情了嗎?”


    ——果然是被製造出來的。


    “你忘了你的名字是從何而來嗎?”


    ——隻是一本書裏的,隨意被賦予的,沒有任何意義和寄托。


    就好像是允許被記得,所以他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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