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又見修羅場


    敲門聲突然響起,門外傳來新苗的聲音,說是楚王殿下來了。


    聽到楚王二字,雲知下意識撇了下嘴角。


    經由那晚的事情後,她已經不太想跟這位楚王打交道了,可又怕他過來是傳什麽重要的信息,也隻好先應了一聲。


    她仔細地將那片紙疊好,又重新塞迴到了玉牌的機關之中,合上玉牌,重新掛迴到脖子上,然後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楚王桓承衍站在院中,神情自然,看不出一點異樣,就好像那夜無事發生,除了他下巴處的那一片被磕到的紅腫。


    聽到房門打開的動靜,他抬頭看去,見她眼睛微紅,眼睫微濕,便知道她定是哭過,眉心瞬時就收緊了,緊接著,他又看到她身後的人。


    這人臉上雖然爬著一道血痕,可那整張臉卻是極其周正,那是一種讓他看了下意識就心中警鈴大作的極具衝擊力的俊朗,而他看她的眼神,也讓他忍不住皺眉。


    “楚王殿下有事?”


    淡漠涼薄的聲音讓桓承衍瞬間收迴目光,他看向她的眼神已經不再有任何遮掩了,依舊如他兄長一般溫溫和和地淺笑著,“有事。”


    雲知有些不耐煩地皺了下眉,“請講。”


    她態度較之前明顯變得冷淡了,桓承衍眼神一頓,繼續笑得溫和,“停止合作吧。”


    雲知並不覺得意外,隻微微挑了下眉,然後哦了一聲,“好。”


    微微一頓,“慢走不送。”


    轉身,腳都沒來得及抬起來,衣角已經被人緊握在手中。


    “陸雲知!”楚王桓承衍聲音裏突然帶上了七八分急切,他緊緊拉著她的衣角,眼神晦暗,“我就這麽不值得你合作?”


    “……”雲知很無語,這個人還真是……話都讓他一個人說了,講不講理了?


    她沒應聲,隻凜眉往迴拉了下衣服,金戈立刻上前擋在了這個試圖進一步靠近她的男人麵前。


    桓承衍皺眉瞥了他一眼,沒有鬆手,也毫不避諱,他繼續問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挽留一下嗎?”


    “……”這話聽上去怎麽這麽別扭。


    “我就一點兒都不值得你拉攏?”桓承衍語氣間帶著一種莫名的晦澀,他內心已煩躁至極,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男人,終於抬手狠狠將人推到了一邊,“為什麽那些人你都可以去拉攏,卻偏偏對我……”


    他話還沒說完,被他推了一下的男人已經重重摔在了台階上,發出了一聲悶哼。


    雲知一怔,用力將衣袖從他手裏抽出來,轉身去扶被推倒在地的金戈,“沒事吧?”


    他雖傷在臉上,可雲知還是下意識擔心他傷口掙開,抬手捧著他臉左右看了下,又看他搖頭,才鬆了口氣,迴身皺眉看向桓承衍,“楚王殿下這又是在做什麽?”


    桓承衍已愣了一會兒了,見她眉間含怒,再看那小子唇角微挑,看向他的眼中明顯暗含挑釁,楚王殿下一瞬間都氣笑了。


    “是因為他嗎?”他指著金戈,咬牙問道:“因為他才要拒絕我?就連我四哥也隻是好朋友?”


    雲知也要氣笑了,“楚王殿下,我原本以為你會很尊重你四哥的。”


    “我也以為你是因為愛他才能做到如此地步。”桓承衍也在笑,他指著金戈的手微微顫抖著:“既然他一直在你身邊,那我四哥又算什麽?”


    “……”雲知差點沒一口氣憋過去。


    她忍不住譏諷一笑:“一邊口口聲聲字字句句為你四哥,一邊又做出讓他蒙羞的事情,楚王殿下還真是——


    “義氣千秋呢。”


    說完,她實在不想再理會他了,毫不停留地轉過身,將人都關在了門外。


    門一關,金戈便閃身擋在了門口,挑眉看著眼前的似乎惱羞成怒的男人。


    他也不說話,就那麽抱著胳膊淡淡看著他,眼中敵意明顯。


    桓承衍也看著他,眼睛裏也有與他相同的情緒。


    二人就這麽相互看著對方。


    半晌,楚王桓承衍咬了咬牙,甩袖而去。


    **


    此後幾天,洛州城還是風平浪靜,重華宮也沒有傳出什麽動靜,就如金戈所說的一樣,淵君似乎真的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邊城叛亂的消息。


    蘇裴一直沒有迴信,反倒是阿虞傳了一封信來問她這邊的情況,並告訴她南宮一族已逃出兗國,很有可能會前往淵國,讓她千萬留神。


    阿虞雖在信中對她很是關懷,但卻對要攻伐洛州一事,隻字未提。


    對此,雲知是有些許疑惑的,她從兗國走的時候,阿虞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目的,既然她也是要為蕭熠報仇,沒道理不與她知會一聲。


    金戈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雲知疑惑了一天,隻猜測她或許是急著要提醒她當心南宮一族的人,所以給忘記了。


    收到這信的第二天,便是二月十六日,周皇後壽辰。


    這一日,皇帝於昔元殿設宴邀群臣及親貴共賀。


    前兩天瑞王妃曾讓齊王承華過來邀她屆時一同入宮,她雖與楚王鬧掰了,可瑞王妃和齊王承華以及那三位公主待她卻還算誠心,她也沒什麽理由推拒。


    隻是沒想到鑽進瑞王府的馬車後,她才發現,楚王桓承衍也在。


    他已經換下了那一身白衣,並在皇後壽辰這樣喜慶的日子裏,穿上了一件金紋暗繡的黑衣,還將那原本散落在肩頭的頭發全都挽到頭頂,紮了個利落的馬尾,用一枚金冠攏著,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更清爽了幾分。


    不過……


    這衣服,這發型……似乎有點眼熟……


    雲知忍不住皺了下眉。


    這哥們兒該不會有什麽cosy的癖好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迴應著瑞王妃和那三位公主的招唿,而後禮貌一笑,坐在了齊王承華身側。


    但不知為何,承華一直盯著她看,似乎是想說什麽話。


    雲知衝他笑了笑,“怎麽了?”


    承華看了瑞王妃和那三位公主一眼,語氣猶豫:“今日皇後壽辰,四嫂還穿著這白衣簪著白花,會不會……會不會惹得皇後不高興啊……”


    “承華!”大公主兮雅低聲截住了弟弟的話,“別亂說話!”


    承華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趕緊抿緊了唇,神色慌張地看了雲知一眼。


    雲知笑容未減,語氣隨意:“放心,我就算穿身嫁衣過去,她也不高興,所以咯,管她呢!”


    瑞王妃和三位公主都瞪大了眼睛。


    雲知卻又笑眯眯說道:“再說啦,是她請我過去的,又不是我自己想去的,她高不高興,難道不都該自己受著麽?”


    承華眼神瞬間崇敬。


    兮婼拚命點頭:“有道理!”


    二公主兮茗看了她哥一眼,露出一個“不愧是你”的表情。


    瑞王妃表情略顯複雜,似乎欲言又止,大公主兮雅卻不知怎地突然紅了眼睛。


    “雲知,如果你能早兩年就嫁給承曜就好了。”她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在所有人錯愕的眼神中,伸出手握住了雲知的手,“如果前兩年就有你陪著,他在那昭雲宮裏也能好過一些,唉……”


    雲知一時不知該如何去接她這句話。


    她從前不知道他是誰,更不知道他過得那麽苦,所以也沒怎麽好好對他,等她想要開始對他好的時候,他卻死了。


    溯橋大陣的開啟周期是三年一次,如果她真的早兩年就來了這個世界,早兩年就遇到了他,她或許真的會好好陪他兩年,陪他去做那些他曾經描繪過的美好的事情。


    隻可惜……


    隻可惜啊。


    馬車裏所有人都沉默著,幾道含著擔憂的目光一起落在雲知身上,見她眼含苦意,久久不言,瑞王妃暗暗拉了大公主兮雅一把,又瞪了她一眼,兮雅這才迴神,不由麵露愧色。


    雲知抬眸衝大家笑了下,“是我沒有那個福分。”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她眼風裏瞥見桓承衍似乎冷笑了一下。


    她簡直都不想看到這個人了。


    如鯁在喉。


    如芒刺背。


    如坐針氈。


    終於,馬車駛進了皇城,昔元殿到了。


    雲知悄悄唿出一口氣。


    他們來的不算太早,很多王公權貴都已經到了,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小聲交談著,等待著帝後的到來。


    進殿之前,雲知看到了顧盼飛,他正在殿門口,負責最後檢查進入昔元殿的來客是否有攜帶利器刀具。


    看到她後,顧盼飛微微頷首見禮,也沒有額外多說一句話,雲知亦如是。


    他們一行七人還帶著兩個隨從,九人一起入殿,又都是皇家之人,不是王妃就是王爺公主的,瞬間就將所有目光吸引了過來。


    馬上就有人上前來見禮,當然,大多都是過來拜見楚王齊王的,他兄弟二人一一應過,帶著幾位女眷跟著昔元殿宮人的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他們的座位都很靠前,但,座位的安排很奇怪。


    雲知站在座位前,眯眼看了看左邊的敬安侯世子,右邊的楚王桓承衍,輕輕皺了下眉,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


    正對麵是承華和兮婼,他們左手邊是瑞王妃和大公主兮雅,右手邊是定國公和世子趙蹲,視線交匯的那一刹那,定國公世子身子明顯抖了一下,眼中露出了懼意,而後迅速挪開了眼睛。


    趙蹨坐在他們身後,正眼巴巴往她這邊看,雲知想了想,衝他禮貌微笑,輕輕頷首,趙蹨立刻麵露喜色。


    定國公府旁邊是安國公府。


    年近古稀的安國公陸知謙的身側,分別坐著世子陸新彰和已經官拜相國的陸新熙二子,孫輩的陸慎君和世子公子陸慎言坐在他們身後。


    再旁邊是獨身一人的禮部尚書蕭麒。


    蕭麒的對麵是忠國公府的人,再往右是輔國公府,再就是雲知身邊的敬安侯及其世子了。


    其餘權貴世家都坐得遠,雲知也認不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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