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案發現場與人吵架


    自小便長在洛州高門大院裏的世家貴女哪裏親眼過死人?


    即便躺在眼前的是個麵容姣好的小姑娘,可看到那張滿是血跡、毫無生息的臉,陸雲笙也很難做到淡然以對,她胃中一陣翻騰,還是沒忍住扭頭小聲嘔吐起來。


    一旁的雲知見狀,趕緊穩穩將人扶住。


    蕭熠轉頭看了她們一眼,見陸雲笙已是臉色蒼白,而雲知卻還是一臉淡然,似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甚至還眼巴巴往前探看。


    他不禁有些驚訝,便側了下身將地方讓出來,想看她的反應。


    雲知卻隻眯了下眼,麵上毫無波瀾。


    她在學校時,可沒少與大體老師麵對麵,工作後也出過兩次現場,比這更慘烈的也見過,承受力自然是比一般人強的。


    眼前這場麵實在不足以引起她的生理反應。


    蕭熠悄悄瞄著她,暗自挑了下眉。


    身旁陸雲笙吐得捂著胸口直咳嗽,雲知皺了皺眉,低聲詢問她感覺如何,她卻隻揮手連話都說不出來。


    阿虞見狀,拿了個清新的藥包過來,二人一同扶著陸雲笙去了一旁的商鋪前坐下休息。


    三人剛坐下,便聽得裴舜問道:“師妹既是被暗器擊中,你們又為何一定要情義山莊給出交代呢?”


    那程無疾說道:“適才師妹中暗器時,我們都看到那對麵樓上有個穿著情義山莊弟子服的人影閃過,師弟他們追過去時,也是在情義山莊側門將人跟丟了,因此,我們斷定那發出暗器之人,應該就是情義山莊的人!”


    他語氣悲憤至極,其他藥王穀弟子也都紛紛附和。


    蕭熠見他說的篤定,也沒做任何辯解,隻說道:“既如此,那便請諸位隨我迴莊,將莊內明安三堂的弟子一一辨認,找到了呢,便任憑藥王穀發落。”


    程無疾卻有些猶豫,“情義山莊的明安三堂有弟子千人,若是你們刻意包庇,我們又如何能知道?”


    “有道理。”蕭熠點了點頭,十分禮貌地問:“那請問諸位想讓我們如何交代呢?”


    藥王穀眾人卻都說不出話來,程無疾隻眼巴巴瞧著裴舜,似乎在等著他這位經年未見的師兄幫忙發聲。


    可裴舜卻什麽都沒說,隻等著他們自己商議。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的議論聲也越來越響。


    藥王穀眾人遲遲不語。


    一直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的雲知卻忍不住了,直接起身喊道:“去報官就好了!”


    此言一出,整條街都安靜了。


    半晌,程無疾低聲道:“這裏是明安,自是應當江湖事江湖了。”


    “可我看你也不想用江湖方式解決啊!”雲知並不知道這明安城的規矩,還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然咱們還是報官吧,我想府衙大人定會秉公辦案!”


    蕭熠抿唇輕笑了下,將話接了過來,“也好,免得有人覺得武林盟處事不公。”


    說著,便吩咐身後的弟子,“去,把府衙大人請來。”


    那弟子麵露錯愕,“少主,您說的是哪位府衙?”


    明安城地處三國邊界,不受任何一國管製。


    雖然三國都在此設有刑察府衙,但也隻是擺設而已。這裏大小江湖門派甚多,又是武林盟所在地,因此平時大小事宜幾乎均由武林盟代管。


    這是三國朝堂共同默許的事情。


    二十年來,還沒聽說哪家打了架傷了人不去找武林盟反而要去報官的呢!


    便是真要報官,報哪家的官?


    又有哪家的衙門敢管?


    程無疾見他真要去請官府的人,連忙開口:“還是交由武林盟處置吧。”


    蕭熠卻沒理會他,隻對身後的弟子說道:“既然藥王穀地處淩國,那便去將淩國的府衙大人請來吧。”


    那弟子領了命,立刻就跑遠了。


    二十年了,竟有人真的繞過武林盟去報官了!


    圍觀人群立刻就議論起來,說著說著,竟還有幾個人對著那死去的姑娘指指點點,開始胡亂猜測這姑娘的死因及眾人的關係。


    雲知聽著那些話越來越離譜,忍不住皺了眉,上前幾步,衝那群人喊道:“你們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武林盟和官府都還沒開始調查呢,你們倒是將案情分析透徹啊?一個個這麽厲害怎麽沒見刑察司把你們都招進去啊?”


    她這幾句話喊得,頗帶著些怒氣,好像要借此機會將自己這些日子裏瞻前顧後、擔驚受怕、還壓抑本性的消極情緒全然釋放出來一樣。


    “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這麽會說怎麽不去說相聲啊!一個個還武林豪傑呢,就會背後議論人長短,怎麽比村頭的大爺大媽還嘴碎呢,賞劍大會比武怎麽沒見你們這麽積極啊?怎麽,你們門派就教會你們怎麽胡說八道了是吧!”


    眾人安靜了片刻,突然,有個不服氣的迴道:“你這姑娘嘴巴真厲害,看來藥王穀弟子多重禮數也不過傳聞罷了。”


    關藥王穀弟子什麽事啊?


    雲知微微一怔,但轉念也明白過來,她方才那些話的確是在維護死者,人家誤以為她是藥王穀弟子倒也正常。


    也沒做什麽解釋,便又迴懟道:“重禮數不代表要吃啞巴虧啊!閣下如此會搬弄是非,想來師門定然是十分擅於謀略的,不如別行走江湖了,幹脆去做官吧,不然多耽誤您這一身非凡的本事啊!”


    圍觀者中發出一陣嗤笑。


    那人頓時憋得滿臉通紅,咬牙道:“如此尖酸刻薄,當心嫁不出去!”


    雲知樂了,“哎呦喂,那可真是借您吉言了!”


    那人愣了愣,見她沒有絲毫的生氣,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竟開始口不擇言了。


    “沒教養的小蹄子,一看就是有娘生沒娘養的!”


    “你說什麽呢!”阿虞也衝了過來,站到了雲知的身側,怒氣衝衝瞪著對方。


    那人看見阿虞,眼神中立刻透出幾分不懷好意的色氣。


    雲知上前一步,將阿虞藏到自己身後,冷聲道:“你再看一眼試試?”


    那人眼睛又落迴到雲知臉上,眼中突然亮了下,目光卻更是猥瑣貪婪了,話也下流起來,“你這小蹄子細看倒是也不錯,不如去那柳綠樓做頭牌,大爺我定會去照顧你生意。”


    雲知雖不知道柳綠樓是什麽地方,但聽他語氣看他眼神便知不是什麽磊落場所,她倒也沒惱,隻用同樣的目光迴敬他。


    又嗤笑道:“你不妨先去照顧下那邊銅鏡攤子的生意吧,就你這副尊容,也配頭牌?”


    那人氣急敗壞,罵了句娘,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蕭熠眉頭瞬間收緊,手指已經按上腰間軟劍,就連裴舜也展開了手中扇麵。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隻見眼前人影晃動了下,那人便臉貼著地麵發出了一聲慘痛的嚎叫。


    雲知已經將人按在了地上。


    她將那人胳膊反掰在他身後,死死將人鉗住,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怎麽還想動手呢?哦對,你也不是君子,小人的確喜歡搞偷襲,不過,就你這點本事,還是收拾收拾迴家種田去吧。”


    微微一頓,她又嘖了一聲,“不對,就你這點力氣種田也沒人要,幹脆拿個碗坐路邊算了。”


    那人掙了幾下,根本掙不脫,態度一轉,開始賠笑了,“姑娘,我剛剛就是跟你們開玩笑的,還請姑娘高抬貴手……”


    雲知笑了一聲,十分認真地問:“什麽玩笑?哪一句?我沒聽懂,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他那些葷話哪裏好當著大家夥兒麵細說呢,可眼前這姑娘不依不饒,眼見著周圍圍觀的越來越多,這人是連笑也笑不出來了,隻低三下四的求道:“姑奶奶,您高抬貴手……”


    “好啊。”雲知答應的很爽快,“道歉吧,給這位姑娘道歉。”


    那人連聲道:“對不起這位姑奶奶,我錯了,我不應該亂看!”


    雲知冷哼了一聲,將人鬆開,又狠狠踢了一腳過去,“滾吧!”


    那人連滾帶爬地逃了。


    蕭熠站在她身後,默默看完了全程,才將手重新垂至身側。


    隻是見那人跑遠了,他就不由得眯了下眼睛,突然,兩道寒風自眾人頭頂劃過,已經跑出人群的男人莫名就消失在他視線中。


    他這才滿意地收迴了目光,看向眼前人時,眼中已經換上了淺淺的笑意。


    “你這招是跟誰學的啊?”


    早在長渡鎮時就見她用過,過肩摔,幾乎一招製敵,速度快到令人來不及反應。


    雲知迴頭,眼神躲閃了下,突然“噓”了一聲,“迴頭再告訴你,先解決眼下的事情!”


    蕭熠點了點頭,抬手衝著周圍的弟子做了個手勢。


    很快,這街上除了他們幾個和那幾個藥王穀的弟子,就再沒有旁人了。


    就在這時,曲少塵終於帶人趕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一男一女兩位淩國的府衙官差。


    看到少主也在場,曲少塵不禁一愣,先行了禮,才趕緊問身側的弟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來龍去脈很快理清,曲少塵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倒是那兩位官差的臉幾乎算是扭曲了一下,才恢複了正常,卻也不敢越過武林盟的人直接辦案,隻眼巴巴瞧著曲少塵。


    而曲少塵正瞧著他家少主。


    事情又迴到了原點。


    最終還是裴舜開了口,“程師弟,師妹既已去,就別讓她一直在外麵受人目光了,先將人安置好,再來解決此事吧。”


    程無疾早就後悔了,聞言趕緊點頭同意了。


    在他們離開前,雲知大致瞄了一眼,死者口鼻出血無外傷,太陽穴處微微凹陷,身側散落著兩枚圓形的鵝卵石。


    死因相當明顯,那兩枚石子便是兇器。


    不過他們幾人與案情無關,不便多做停留,而藥王穀弟子都跟著那二位官差去府衙做供述了,他們便就先一起迴到了情義山莊。


    在路上耽擱了這一陣,到山莊時已近未時。


    曲少塵因為一起去了府衙還沒迴來,便由白虎堂主馮劍歸幫大家重新安排了住處,每個人都是單獨的房間,雲知隔壁就是蕭熠。


    陸雲笙吐得難受,連飯都沒吃,直接迴了房間,雲知和阿虞掛念她的身體,隨意扒拉了幾口便也跑去看她。


    廳中隻剩下蕭熠與裴舜二人。


    這二人枯坐了半晌,誰也沒說一句話。


    就在裴舜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蕭熠開口了。


    他突然問:“蘇裴,你和陸雲知什麽時候認識的?”


    裴舜顯然沒有明白他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迴憶了一下,答道:“認識你的那一年。”


    蕭熠略一沉吟,繼續問:“那你又是何時去的藥王穀?”


    裴舜目光中略有些詫異,“離開淵國後,我便隨師父入穀了,怎麽了?”


    蕭熠眼中逐漸迷茫,“你可有在穀中見過陸雲知?”


    裴舜搖頭,“沒見過。”


    蕭熠哦了一聲,沒再問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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