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終於落下帷幕。


    浩浩蕩蕩的戰事,終於是結束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整理,最終才總結出來得失。


    趙無畏的四萬精兵,衝殺中犧牲8000多人,而趙玄奇這邊的火槍隊,也因為箭矢等各種原因死掉一百多人。


    本次共斬殺諸侯聯軍十萬餘精兵,還有大部分敵軍死於混亂當中,沒有具體的數目統計出來。


    並且八位諸侯王都在這次戰爭中死去,無一生還,還有各地反叛的諸侯官員,大部分也死在戰爭當中。


    最後,收獲糧食輜重無數,並且最重要的是還活捉到許多投降的敵軍。


    高大的營帳之內。


    趙玄奇一身長袍,渾身上下已經洗了一個熱水澡,看上去特別幹淨。


    他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不過看上去依舊很年輕,也展出了許多胡子,給身上增添了許多威嚴的氣息。


    趙無畏正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休息,身上還穿著黑色鎧甲,臉上也有著油汙,看上去倒是有些髒乎乎的。


    房間裏隻有兩人。


    趙玄奇目光看去,忍不住誇讚道:“趙無畏,這次作戰你很勇猛,我沒有看錯你,你很不錯!”


    趙無畏抹了一把臉,傻笑道:“大元帥才是做出了最大的功勞,如果沒有您奔襲千裏,翻越大雪山,繞敵身後,恐怕我們根本不能一舉殲滅敵人!”


    趙玄奇喝了一口水,笑罵道:“伱別嘴貧,你的功勞我會記住的,迴去了我會讓陛下給你封侯,封一個萬戶侯,其他幾位作戰勇猛的將軍也會進行封賞。”


    說完論功行賞,趙玄奇道眼睛中又露出欣喜,緩緩說道:“這次戰爭結束,整個南方算是已經被收拾安穩,那些亂臣賊子,都在這場戰爭中灰飛煙滅。”


    說實話,這次巨大的危機,總算是結束了。


    前有百萬北莽鐵騎入關,南方也有八位諸侯王作亂,可以說是內憂外患。


    如此巨大的亂子,可謂是天翻地覆,趙玄奇這些天可謂是擔驚受怕,現在總算可以喘息一口氣。


    趙無畏深以為然,他的眼睛中露出尊敬的神色。


    大元帥可真乃神人也!


    一二個月前,還以為這次朝廷必定會被顛覆,根本看不到任何獲勝的希望。


    沒想到僅僅是一二個月的時間,這次可以席卷天下,顛覆整個國家的危急,就這樣子被輕鬆地解決。


    除了神人可以形容之外,趙無畏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句。


    趙無畏點頭應和道:“大元帥威武!”


    他又說道:“可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擺在我麵前,這次敵人投降的敵軍實在太多了……”


    趙玄奇皺眉,認真問道:“我叫你手底下的人去總結了得失,你說說看,這次敵軍大概有多少士兵放下武器還有盔甲投降?”


    趙無畏臉色凝重,低下頭,緩緩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萬,足足三十萬士兵!”


    “其中有一部分是百戰精兵,但是大部分都是輔兵,不過也擁有不弱的戰鬥能力,現在他們已經被綁起來,全部被我們的人嚴加看管!”


    趙玄奇聽到這個數目,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他一下子站起身,在房間裏來迴踱步:“太多人了!”


    “我們現在剩下的人手隻有三萬多人,卻要看管三十萬的敵人!”


    “以一倍之人數看管十倍之敵人!”


    趙無畏站起身,鎧甲甲片發出碰撞的聲音,他跟在趙玄奇身後,高大的身子探過去,緩緩的說道:“大元帥,而且不止如此啊!”


    “在這次戰爭中,敵方人數實在太多,而我們的人數太少,為了盡可能的殺傷敵人,我基本上是一邊殺敵,一邊放火,所以才能殺敵如此多,才能讓敵人潰敗得如此幹脆。”


    “這次大火燒掉了許多的物資,據我估計,我們現在的糧食根本不夠養活那麽多人,頂多夠所有人吃一個月。”


    趙玄奇聽後,一時間感覺更加難搞了。


    人手不夠,糧食不夠!


    他走出營帳,立馬看見一片狼藉淩亂的大地,各種還沒有來得及清理的屍體,包括倒塌燃燒的營帳。


    戰俘營內,還能聽見隱隱約約的哭聲,哭聲斷斷續續,基本上每個戰俘營都有,甚至有的哭聲特別淒慘。


    他又做出一個總結:


    “不僅如此啊!”


    “這次反叛,乃是整個南方的叛亂,由淮南王帶領其他七位諸侯王,總共八位諸侯王叛亂。”


    “這些叛亂的士兵隸屬於各個諸侯國,諸侯國多年統治一地,國家的百姓隻知道諸侯王而不知道朝廷,隻信諸侯王而不信朝廷。”


    “恐怕對他們來說,我們才是真正的敵寇。”


    “最重要的是,淮南王之所以有百萬大軍,他們麾下的士兵多半來自於淮南地區,多半都是南方地區,幾十萬大軍幾乎把南方的戶口掏空了,士兵之間彼此沾親帶故。”


    “這次我們殺敵如此多,加上敵兵彼此之間很多都是兄弟親戚,他們的子女還有親朋好友,有許多人都喪生在這次戰爭當中,恐怕對我們早已經恨之入骨。”


    “我們可以說得上是他們的殺父仇人,殺親仇人。”


    趙無畏被這一分析,一下感覺腦袋都大了,他做出總結道:“我們殺敵如此多,可以說是把整個南方都得罪了,不知道有多少妻兒母女在家等著丈夫迴歸,南方現在可以說是家家縞素。”


    “如果把這些俘虜放迴去,以他們對我們的仇恨還有敵意,恐怕會造成更大的亂子,叛亂根本不會停息,壓根就是白鎮壓了!”


    趙玄奇閉上眼睛。


    三個問題。


    食物不夠,人手不夠,且士兵心懷怨恨。


    放迴去,那就是放虎歸山,而自己糧食不夠又養不活那麽多人,就連看管的人手也不足。


    他突然睜開眼睛,煞氣泠然,看向趙無畏說道:“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殺了!”


    趙無畏雖然早有預料,但是聽見這個命令,唿吸還是停滯片刻,聲音有些猶豫和顫抖:“大元帥,可這是足足30萬人啊!”


    趙玄奇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呢?這30萬人就是隨時可以爆炸的炸彈,一旦爆發,以我們這點人數,恐怕隨時可能生死當場,國家社稷也會瞬間滅亡。”


    “不殺這些人,南方難以安定啊!”


    趙無畏深刻的知道這個道理。


    這次出其不意,兩麵夾擊,這才把敵軍打散打亂,才能俘虜如此多人。


    如果那麽多人再次造反,以自己這邊三萬人,而且已經沒有火器彈藥的情況下,根本壓製不住!


    他說道:“敢問大元帥,那如何殺掉呢?就算是30萬頭豬,一頭一頭的殺,恐怕也需要大量時間啊,何況這30萬人根本不是豬,他們還會反抗……”


    趙玄奇想出一個辦法:“戰場上有如此多的屍體,全部都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容易出現瘟疫。”


    “我們必須要收拾屍體,那就以收拾屍體為由,防止瘟疫為由,讓這些俘虜來挖坑,多挖一些坑洞,主動挖一些又坑又深的坑洞。”


    “除了埋葬戰爭中死去的屍體之外,多挖出來的那些坑洞,就當作他們的埋屍之地吧!”


    “我們的士兵拿著鋒利的武器,穿著堅硬的鎧甲,叫弓箭手站在旁邊看護,一旦挖好坑洞,那就是他們的死期!”


    說完這句話,趙玄奇徹底閉上眼睛,不說話了,他深刻的知道30萬的人死去是什麽後果。


    不過現在除了這個方法,已經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為了安穩整個南方,隻能出此下策!


    趙無畏點點頭,抱拳說道:“屬下告退,我這就去安排!”


    接下來三天。


    一批批俘虜開始拿起鋤頭還有稿子,開始在地上挖坑洞,挖出來許多又長又深的坑洞,或者找一些天然的溝壑,用來埋葬屍體。


    還有一部分俘虜,專門收屍,他們會去收拾屍體,這些屍體都是他們的父老鄉親,他們很樂意收屍,把屍體丟進坑洞裏麵。


    戰爭中死去有十多萬人,當這些屍體紛紛被收拾殆盡,全部填進坑洞裏去的時候,有細心的俘虜會發現,還有許多坑洞沒有用到!


    似乎這次的坑洞,挖得有點多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遲了。


    趙玄奇已經下命。


    趕盡殺絕!


    這些俘虜全部被暴力趕進坑洞當中,一批批進行坑殺。


    這三天的挖坑還有收屍,屬於體力活,趙玄奇給俘虜提供的食物根本不夠,加上睡眠不夠的原因,俘虜們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又餓又累,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想要反抗的時候已經遲了,隻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硬生生趕進坑洞裏麵,最終死在他們親手挖出來的坑洞當中,與他們在戰爭中死去的父老鄉親,永遠的沉睡在坑洞之內。


    同時,營地裏,有一些被關押的俘虜感覺到了不對勁,這些朝廷士兵把俘虜運送出去之後,就沒有運送迴來,一定不對勁!


    一番探查,他們心細發現朝廷軍隊正在坑殺俘虜,卻也沒有能力阻止,隻能在營地裏發出痛苦的哀嚎,淒慘的慘叫。


    不過再怎麽慘叫也沒有用,因為下一批,遲早會輪到他們,他們的結果也隻有死亡。


    一批批禦林軍,紫雲軍,還有禁軍,他們這些朝廷士兵,見此情景,也是心有不忍。


    坑殺如此多的人,這可是造孽啊!


    可以說,但凡有點良心的人,有點側隱之心的人,都會感覺這一幕太過殘忍。


    不過作為士兵,他們隻能服從命令,親手坑殺這些俘虜。


    趙玄奇站在旁邊,進行監督。


    有一個俘虜來自敵方將領,他被運送著從趙玄奇身旁路過的時候,惡狠狠的盯著趙玄奇,嘴裏發出憎惡的聲音:“你這個劊子手,你殺了那麽多人,一定會下地獄的!”


    趙玄奇閉上眼睛,迴答道:“如果可以安定家國,下地獄又能如何?”


    如果今天不把這些士兵全部坑殺,以後等他們作亂的時候,整個天下死的人隻會更多。


    那個時候就徹底悔之晚矣。


    殺死少部分人,而成全大多數人,也許這就是上位者必須要經曆的選擇吧。


    所以他隻能堅定不移的實行這個命令。


    大半天後,30萬敵兵徹底被坑殺完畢。


    也有一些人是中途反抗,直接被士兵用弓箭射殺,或者用刀劍砍殺,這才丟進坑洞裏進行掩埋。


    一線天平原。


    這片廣闊的平原,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安寧。


    趙玄奇站在一線天平原上,看著腳底下厚實的土地,仿佛能夠聽見地裏麵傳來的讓人窒息的慘叫。


    朝廷這邊的士兵,大部分人都處於傷感狀態。


    不過人們的悲傷還有欣喜,向來是不相通的。


    也有很多人處於欣喜情緒當中。


    因為大獲全勝,殺敵如此之多,這次迴去之後,論功行賞,絕對會有不少人為之封侯,爵位根本不會少。


    趙玄奇也不知道該欣喜,還是該悲傷。


    欣喜的是戰役大獲全勝,悲傷的是為了這場戰爭死掉太多的人。


    他看著平原上流淌著的一條長河,甚至還能看見河裏流淌著的血液,還有一些淹死在河裏的屍體。


    他卻隻能發出一聲歎息,最終心有所感的想起來一句詩,緩緩吟誦而出:


    “澤國江山入戰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


    “傳聞一戰百神愁”


    “兩岸強兵過未休”


    “誰道滄江總無事”


    “近來長共血爭流”


    旁邊的文官緩緩地記下了所看見的一切,也把這首詩寫在其中,最終對這段經曆進行了仔細總結。


    曆史在這一刻定格,成為濃重的一筆記號:


    【虎威關,一線天,諸侯王叛軍叩關】


    【兩軍對陣,時有天雷降臨,劈中叛軍主帥營帳,叛軍大亂】


    【大元帥以四萬精兵,兩麵夾擊,勇擊百萬諸侯王聯軍,誅八王,獲三十萬降卒】


    【大元帥曰:“非盡殺之,恐為亂”,乃挾詐而盡阬殺之】


    【流血成川,沸聲若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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