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隻在睡夢中,她才能好像迴到從前。


    那時候,她隻是個被遺棄的小孩,是錢傻蛋救了她。


    他們相依相伴,互相扶持……


    這夢中的片刻安穩,也是偷來的難得愜意。


    月影傾斜,樹影慢慢爬上屋頂。


    彼時的商家地下室,格外的熱鬧。


    寬大的空曠地帶,匯聚了所有和時錦有關的人和事。


    眾人聚到此處,隻有一個目的,求生。


    她們之間的關係網,錯綜複雜,但無一例外,皆和時錦,有或多或少的聯係。


    “我曾經看到過一點他的計劃。”


    溫恆先開口,“上麵寫著,要讓她恨他。”


    他話音落地,在場的人,心知肚明。


    “其實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些年,時錦在商氏集團安插的眼線眾多。”


    聞言,商玖的手不禁僵硬一瞬。


    曲流觴安靜的聽著,有點心不在焉地攪動咖啡杯。


    到這裏的所有人,全是無辜的受害者。


    要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必如此這般。


    但歸根到底,時錦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她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唯一和他們所不同的,是她不會受到肉體上的摧殘。


    但精神上的摧殘,有時卻是最可怖的。


    “媽,別擔心,也別胡思亂想,會過去的。”


    商煜寬厚的手,搭在曲流觴的手背上,給她安慰。


    商玖握住曲流觴的另一隻手,“錯不在你,不要愧疚。”


    父子倆的話,讓曲流觴心中劃過暖流,她不經意和沈綿的目光對視上,更有一種被保護著的感覺。


    溫恆的話還在繼續,她的心境慢慢發生變化。


    和商玖坦白從寬後,她心裏的負擔慢慢開始放下。


    受害者有罪論,本就是謬論。


    現在有這麽多人陪著她一起,她理所應當要更勇敢些。


    “我有一個想法,與其我們在這裏坐以待斃,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溫恆開口。


    “我曾經收集過不少關於時錦的犯罪證據,但都被一一銷毀,他這個人做事一向縝密。”


    “所以,我想和他好好談一下。”


    話音落下,溫恆看向曲流觴。


    “在場的人中,也隻有您,能把他約出來。”


    “好。”


    曲流觴沒有一絲猶豫地應下。


    “我或許可以搜集到一些證據,但也可能會空手而歸。”


    溫恆繼續說,“我希望你們可以保證我的安全。”


    畢竟在時錦那裏,背叛者的下場,極慘。


    他已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過一次,再不想將他的性命,丟掉。


    他現在,也算得上有所牽掛的人了。


    不敢賭,也舍不得賭。


    秦貓幾次三番想要開口,都被溫恆的目光警告。


    “這是自然。”


    沈綿接著他的話說。


    “不管能不能打探到他的計劃,我都希望你安全,也會盡可能地保證你的安全。”


    “多謝。”


    “分內之事。”


    沈綿道。


    這算是一個簡單的計劃,在場的人被三三兩兩地從密道中送走。


    商老爺子的妻子本就是戰場上的人,當初修建這個地下室,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沒想到有一天還真的用上了。


    接下來,溫恆和曲流觴、沈綿、商玖、商煜,在地下室,重新敲定了計劃。


    幾天後,曲流觴用她的手機,給時錦發消息,約他故地重遊。


    地址選在那日他們見麵的地方。


    並提要求,她先去,讓周圍看守的人離開。


    若不然,她就不會去。


    時錦隻給她迴了一個‘好’。


    而後便撤掉了周圍全部的人,他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


    曲流觴收到他撤離所有人的消息後,心中微微苦澀。


    如果時錦愛上的,不是她,該有多好。


    他原本是一個那樣陽光清澈的人,理應有更好的人陪在身旁。


    再或者……


    這些無意義的假設,沒必要設想。


    命運的齒輪,已經將他們隔開。


    17:00.


    時錦準時赴約,溫恆早早的便等在屋內,坐在長椅上。


    時錦遣散眾人,推開房門進入的一瞬,便意識到不對勁。


    但對方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以他並沒有倉皇離開。


    殤殤能給他主動發消息,已經很不容易了。


    就算是陷阱,不也能間接地證明,他於她而言,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嗎?


    吱呀——


    門關上的聲音。


    時錦轉動輪椅,慢慢晃悠著,來到桌前。


    溫恆背對著他,沒有轉身。


    雙手近乎克製地攥緊。


    “不轉過來……咳咳……看看我嗎?”


    “老朋友……咳咳咳……”


    不過說了兩句話,時錦便抑製不住的劇烈咳嗽。


    喉間的幹癢,身體的虛弱,無一不在提醒著他,他身體機能的減弱。


    倘若不是憑借著一股頑強的信念感,他恐怕早已經身亡。


    他必須要等到11月21日。


    那天,是他和殤殤在一起的紀念日……


    “我沒死,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溫恆轉身,臉上帶著譏諷的笑意。


    但時錦,表情不過是短暫的僵硬一瞬,便恢複原來的輕鬆淡然。


    他讓很多人去查探過溫恆的蹤跡。


    隻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他知道他有極大的可能沒有死,但也遠不及他此刻,出現在他麵前,所帶來的真實感要震撼得多。


    “也是,畢竟我的價值,你還沒利用完。”


    溫恆嘲諷地笑著,緩緩站起身。


    他慢慢走近時錦,一步步靠近他,近到能近距離觀察到他臉上的枯老。


    皺巴巴的臉,了無生機。


    全憑一口氣吊著。


    時錦還真是頑強,都這樣了,還不舍得放棄當初的謀劃,去好好治病。


    “溫恆,認準自己的位置……咳咳咳……”


    時錦斷斷續續開口,聲音裏是聽得見的虛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著,像是要將肺管子咳出來。


    若不是溫恆知道他得的什麽病,才不會離他這樣近。


    “溫氏集團已經宣告破產,怎麽,你難道還想從一個破損的軀殼中,再獲取些利益?”


    聞言,時錦輕笑兩聲,搖搖頭。


    他陰森地笑著,宛如地獄羅刹,對著溫恆,用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輕描淡寫,“霖星……”


    時錦從兜裏取出一顆藥片,放入口中,開始說大段的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惹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箋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箋墨並收藏惹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