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觴看見不遠處,那個匆忙尋找的身影,淺淺的笑了。


    “阿錦,我希望你幸福,也希望你,能希望我幸福。”


    “再見。”


    她將時錦手中的小吃一並拿走,丟在旁邊的垃圾箱裏。


    如同他們的感情,一並舍棄。


    和從前道別。


    她撲到商玖的懷中,抑製不住的哭泣。


    時錦站在他們身後,被男人威脅的眼神警告,等他迴過神來,要上前的時候,曲流觴已經被商玖帶走。


    時錦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而這,不是結束,是開始……


    迴憶戛然而止,曲流觴鬆開時錦,卻被對方用手強硬地摁住。


    他一手抓著她的手腕,一手握住她的手背,讓她維持著原來的手勢,朝他的喉嚨推去,不要命地將最脆弱的地方,遞送給她蹂躪。


    他所求不過一個曲流觴,他有錯嗎!


    “你瘋了!”


    情急之下,曲流觴朝著他的腳踩去,奪他性命的事情,這才暫告一段落。


    “嗬……嗬嗬……”


    時錦輕笑出聲,劇烈地捂住胸口開始咳嗽。


    “咳咳……咳咳……”


    曲流觴都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咳嗽。


    時錦這副弱不禁風還要和她玩兒威脅的樣子,莫名有點戳中她笑點。


    她強忍著,沒笑。


    從桌上拿起時錦給她倒的茶,一揚手,澆在他臉上。


    落湯雞·時錦,曲流觴看得心情舒暢。


    “咳咳咳……咳咳……”


    時錦咽下一點點唇角上的水,喉間的幹澀緩解,咳嗽的音量降低。


    他喃喃自語,“殤殤,你還是關心我的。”


    “呸!”


    “時錦,奉勸你,好自為之!”


    說罷,她轉身,毫不留情地走掉。


    後麵的咳嗽聲,全當聽不見。


    她捂住耳朵,倉皇離開,唯恐會對他產生一絲心軟。


    時錦看著她從視線中慢慢消失,臉上露出牽強殘缺且無奈的笑。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心軟……


    可是能怎麽辦呢。


    你現在的心裏沒有我,而我,隻想要一個你。


    如果我們注定不能佳人成雙,那我定要讓你,永遠都忘不掉我,最好是恨我,這樣最好……


    他眼神慢慢匯聚,逐漸凝練成寒冷攝人的冷意。


    曲流觴迴到家的時候,心尖的驚悸仍未平息。


    她差點,差點就動手殺了時錦……


    隻差一步,她就變成了殺人兇手……


    “老婆,你去哪兒了啊?”


    “怎麽迴來這麽晚?”


    商玖打著哈欠從書房裏麵走出,和樓下曲流觴的目光相交。


    他下樓,將人擁入懷中,“最近天涼了,下次晚上出門的時候記得多穿點。”


    “好。”


    曲流觴迴抱住商玖,靠在他的胸膛上,聽他有力的心跳聲。


    歸根到底,時錦的目標,始終是她。


    時錦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正常。


    如果,她去陪他,走完他剩下的時光,會不會能讓他打消報複他們的想法……


    商家固然家大業大,但畢竟在明麵上,時錦也不弱,在暗中耍點小手段,防不勝防。


    她怎麽可能會用他們的性命去賭。


    時錦不會傷害她,不代表他不會對他們下手!


    “阿玖,最近我想出去散散心。”


    “好啊,我陪你。”


    關於她的決定,商玖從來不會過多追問,永遠都隻會當一個合格的追隨者,她去做什麽,他便跟著去做什麽。


    “我想一個人,可以嗎?”


    商玖捧起曲流觴的臉,認真地問,“老婆,我最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了?”


    “你和我說,我……”


    “阿玖,你很好,隻是,每個人,都需要私人空間。”


    曲流觴打斷他的話,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商玖不信,耍賴撒潑,“老婆,你就和我說,我最近哪裏做得不好?好不好啊?”


    他甚至開始自我反思,“兒子和沈綿談戀愛,我也沒有再過多阻攔,不能是因為這個吧……?”


    “每天早上我都有給你早安吻……”


    商玖自言自語,曲流觴無從說是,或者不是。


    躲在暗處偷聽的商訣老爺子,拄著拐杖,突兀地出現在兩人麵前。


    “你媳婦兒能有什麽事?你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清楚。”


    商訣拿起拐杖,對著商玖的小腿,重重一敲。


    “還有,你小子瞞著媳婦兒的事兒,也該告訴她了,畢竟她是當事人。”


    商訣又道,他一個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兩人都是想為了彼此好,但又都不說,仍由著對方去猜。


    以及沈綿那丫頭,也想一個人承擔。


    這明明即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個大家的事。


    “阿玖?你瞞著我什麽了?嗯??”


    曲流觴拽住商玖胳膊,商訣搖搖頭。


    “把話說明白,別瞞著,瞞來瞞去,都是遺憾。”


    商訣喃喃自語,離開了客廳。


    當年,他心愛的妻子,年僅29歲,因公殉職。


    和他不止一遍地保證過,說出完這次任務,就迴家。


    一次,一次,又一次……


    國家的大義,她做到了,獨留下他一個人,孤獨地在這個世界上。


    唯一能和她有所聯係的,不過是剛一周歲的商玖。


    阿茹啊……


    距離你離開,已經整整五十個年頭了。


    你在那邊,還好嗎?


    老爺子我啊,馬上也就能去陪你了……


    商訣仰頭,看著天上閃爍的星辰,有一顆,會是阿茹吧……


    他老眼渾濁,時至今日,想起的時候,心髒仍然會抽疼的痛。


    恍如昨日。


    人生從來不會讓你順風順水,隻會讓你嚐遍萬般艱辛,還要讓你痛苦地活下去。


    世人十有八九想要弄明白活著的意義,殊不知,活著,便是最大的意義。


    所有你遇上的,其實早已經在命簿裏寫好。


    無所謂如果,皆是命定。


    不然,為什麽不是別人,唯獨是她呢……


    商訣孤寂的背影,被路燈拉長,和黑暗的陰影無限期拉近。


    他們,或許在某一刻,終得圓滿……


    -


    10月18日,《戀殤》正式開機。


    遲殤和一眾演員,舉著長長的紅色橫幅,合影留念。


    哢嚓——


    攝像機閃光燈的聲音響起,停留到這一幕上,定格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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