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從未有過的質樸,素麵朝天拎著舊式帆布包,表情平淡地走出門。


    噠噠噠跑著,撲到趙素蘭的懷中,嗚咽出聲,“媽媽,嗚嗚嗚……”


    日日規律的作息、嚴苛的命令,將她身上的囂張,盡數掐滅。


    那個鬼地方,以後再也不要去了!


    吃一口喜歡的飯菜、睡個懶覺,在那裏全變成奢侈。


    “嗚嗚嗚……”


    “天天,咱們迴家,爸爸給你做好吃的。”


    張三和藹地說著,手剛搭在張天天的肩膀上,被對方躲開。


    “你不是我爸爸。”


    張天天抽噎,倔強道,咽下滿腹委屈,挽著趙素蘭離開。


    張三的心破防了一下,也僅僅是一下。


    “天天,別和爸爸生氣了,要不然待會兒,誰當司機啊。”


    張天天厚著臉皮跟上去,女兒嘛,傲嬌就讓她傲嬌好了。


    他一個做父親的,讓讓女兒,不丟人。


    趙素蘭拉過張三,“天天,你爸爸他也是沒有辦法。”


    她充當著爸爸和女兒之間的潤滑劑,“你也該,體諒你爸爸。”


    張天天怨恨地看了眼張三,翻白眼,不理人。


    她和媽媽趙素蘭坐在後麵,張三屁顛屁顛地去前麵開車。


    車子晃晃悠悠駛離遠處,藏在不遠處的黑色寶馬車,才緩緩啟動。


    “咳咳咳……咳咳……”


    時錦劇烈地咳嗽,助理將一旁的水杯遞給時錦,“這些事情我們來做就好,您為公司,已經操勞得夠多了。”


    時錦擺擺手,並未搭話,隻是看著那輛略微有點搖晃的破舊小汽車,“敢給商家幺兒下藥,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膽子。”


    他笑得邪魅猖狂,唇角的弧度,更是邪妄。


    有膽子固然可取,可惜是個沒腦子的。


    “您……”


    “今日的目標不是她。”


    時錦把玩著手中的核桃,內心掂量著如何讓這個傻子,為他效力。


    “下一個路口轉彎,我今天要去看看,我那個好女兒認得幹爹。”


    “好好拜訪一下。”


    時錦雙眸狹長的眯起,露出勝券在握的狐狸眼神。


    真以為翅膀硬了,就能逃脫他的控製?


    好好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不會好好聽。


    讓她去商氏集團,竟然還有膽子去參加沈氏集團的封閉訓練。


    念念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高檔的車子,緩緩駛入一處破敗的街道,與這裏的蕭瑟,格格不入。


    時錦下車,助理在一旁陪同。


    時錦敲門,姿態從容閑適,好似來拜訪多年未見的老友。


    門一開一合。


    哐當——


    足見裏麵人,對門外人的厭惡。


    “叩叩。”


    時錦也不生氣,仍舊很有耐心地敲門。


    他甚至在過往鄰居經過的時候,同他們友好地打招唿。


    “叩叩。”


    第三遍的時候,門終於開了。


    時錦閑庭信步般走入,自來熟地坐在內院的板凳上,助理在他身後站立。


    “我們之間的交易,早就結束了。”


    錢傻蛋自顧自的端著麵前的水杯喝水,沒半點要給對方倒水喝的意思。


    “咳咳…咳咳咳……”


    時錦忍不住咳嗽兩聲,喉嚨幹啞,助理從兜裏掏出上好的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時錦。


    夏日溫度高,礦泉水的溫度,也沒有很涼。


    “我這邊的水,您喝不慣的,所以,也就沒給你倒。”


    錢傻蛋冷硬道。


    他和時錦的關係,是交易,又不是交易。


    不過是時錦不想要她的女兒罷了,他有孤寡無依,索性便收養。


    日子長了,他是真的將時念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


    他們便如同普通的父女那樣相互陪伴著。


    時念需要父親的關懷,他也需要人陪伴。


    久而久之,便也處成真感情了。


    “無礙。”


    時錦咽下一口水,淡淡迴應道。


    “我這次來,是有正事同你說。”


    “我不想聽。”


    錢傻蛋伸手指了下大門口,“慢走不送。”


    今日難得休息,這破爛玩意兒卻登門造訪。


    是何居心,他也差不多知曉一二。


    他不過一個普通的城市清潔工,靠工資養活自己、養活念念。


    對於旁地,沒什麽興趣。


    “念念喜歡商家幺兒,你知道嗎?”


    時錦音色沉緩,將手中的照片,盡數攤開放在錢傻蛋麵前。


    照片裏,是時念偷偷看商煜,悄悄跟在商煜後麵……


    錢傻蛋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內心一緊。


    他從未聽念念說起過。


    “你沒興趣,不代表時念沒有興趣。”


    時錦繼續攻心,“你該是盼著她幸福的。”


    錢傻蛋並未說話,一張張將照片翻過,攝影師選取的角度恰到好處,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女孩子的小心翼翼,和男孩子的漫不經心。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同念念相處許久,卻也鮮少看到她這樣騏驥的眼神。


    “我雖然算不上個稱職的父親,但私心裏,也還是希望念念能幸福。”


    時錦說的深情款款,好似真的很疼愛時念。


    但眼裏,卻滿是精明算計。


    “這些,不過是一些照片罷了。”


    錢傻蛋將照片收好,摞在一起。


    “至於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錢傻蛋對時錦張揚的笑笑。


    多年前,時錦說想讓時念迴家,結果,嗬,他也隻是想想罷了。


    商賈之家,哪裏有那麽多的情深義重。


    “你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


    “若真如此,你覺得,你一屆城市清潔工(空中的),有和背景,讓念念嫁入商家?”


    時錦道,字字珠心。


    錢傻蛋剛剛鬆開的拳頭,又開始攥緊。


    “過幾天她迴來,你同她好好講講。”


    時錦溫和的笑,“畢竟她素來,最是聽你的話。”


    無言的道德綁架,輕易給人套上枷鎖。


    “那你呢,你能給念念什麽身份?”


    錢傻蛋問,時錦唇角上揚,魚兒,這不就上鉤了嗎?


    “時家二小姐的身份,如何?”


    “或者隻要你想,時家大小姐的身份,我也可以給。”


    時錦拋出的誘餌,越來越誘人。


    切實的利益,是最快、最好、最迅速說服人的方式。


    而他,要商煜死。


    這樣,她才能深陷痛苦,這樣,就能一輩子都忘不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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