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謙沒敢接話,隻是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很快,車裏便陷入了長時間的寂靜之中。


    過了許久,景霄才收斂了臉上的怒意,薄唇微勾,冷哼了聲,叮囑道:“別讓他們離開海城。”


    眼下的情況,隻要他們不離開海城,之後的事情即便是再麻煩,也能處理妥當。


    “放心吧,景爺,我會讓人盯好他們的。”石謙恭敬的迴道,安靜的等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不過,景霄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便側頭看向了窗外,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深沉如水。


    外麵的雪花依舊不斷飄落,整個城市都銀裝素裹,美麗卻又孤寂。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們順利到了醫院。


    門口的記者比昨晚又多了些,好在提前安排了人在這裏守著,不然他非得被這些記者圍堵住不可。


    景雁離見到他後,隻是神色疲倦的看了他一眼。


    兩人此刻雖沒什麽言語交流,但從對方的眼神裏,他們已然讀懂了對方想說的話。


    景遜華現在雖然度過了危險期,但還是沒醒,情況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之後,他們再次跟醫生詢問了下情況。


    等醫生離開後,景雁離這才開口,問起了家裏的事情,“你奶奶怎麽樣了?”


    景霄垂了垂眸,沉默了一瞬,迴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奶奶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我就知道。”景雁離搖了搖頭,長長的歎息了聲,隨即又道,“醫生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依我看,你也沒必要親自在這裏守著。”


    景霄沒說話,神色凝重,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片刻後,他才開口道:“姑姑,你先迴去休息吧,這裏的事情,我知道怎麽處理。”


    見他態度堅決,景雁離沒再多說什麽,點點頭便準備走。


    起身時,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我已經交代過了,不許柳恩慈那個女人過來,她那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做派,當真是讓人看一次便惡心一次。”


    “嗯。”景霄淡聲迴了一個字,頓了頓又提醒道,“外麵記者不少,你小心些。”


    “放心,應付記者我還是有一套的。”


    話落,她便推門走了。


    到電梯口的時候,她與剛剛上來的周方冠遇見。


    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後,便乘著電梯一同下樓去了。


    ……


    景家老宅。


    上午十點的時候,景雁離夫婦才迴來,一踏進院子,他們便感覺到,整個景家都彌漫著一股悲傷有壓抑的氣息。


    景老夫人此時已經醒了,但還是對景赫不是自己親孫子這件事情,一時間無法釋懷。


    唐暮梔也不知道要如何勸慰,好在周承肆有辦法,又是哄又是騙的,才讓老人家的注意力,略微轉移了些。


    隻不過他說的那話,直接給唐暮梔整無語了,而且是大無語。


    得知他們迴來了,景老夫人立馬讓人去把他們叫了過去。


    於是,景雁離迴房連衣服都沒來得急換一身,就直接被叫到了客廳去。


    周承肆和唐暮梔一左一右的坐在景老夫人身旁,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她看了過去。


    景雁離抿了抿唇,緩步走到沙發前坐了下去。


    她才坐穩,景老夫人便一臉擔憂的問道:“怎麽樣了?”


    “媽,我哥情況挺穩定的。”


    聞言,景老夫人仍是半信半疑,“真的?”


    她笑了笑,肯定的點頭,“真的!”


    確認完兒子的病情後,景老夫人緊繃的神色鬆懈了幾分,但隨即,她又想到了景赫的事情,歎息著喃喃道:“他若是醒來知道了阿赫的事情,可怎麽承受得了啊。”


    景遜華比她更疼愛和喜歡這個小兒子,如今醒來知道,自己寵愛多年的幼子,是別人的兒子,這怕是……


    見她又憂傷了起來,周承肆急忙開口,“外婆,你剛剛才答應我們不想了的,你要是繼續這樣,嫂子可要晚兩年再讓你抱曾孫了。”


    “你這孩子。”景老夫人斥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唐暮梔,溫聲道,“你可是答應奶奶了,不能騙我這個老太婆。”


    雖然之前,她沒想過要催唐暮梔早些生孩子,甚至還叮囑過景霄,她還沒大學畢業,現在懷孕的話不好。


    但自從出了景赫的事情後,她這心裏便空落落的,如今也隻有想到這個,這心裏才能稍微舒坦一些。


    唐暮梔此刻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想逃卻又逃不了,最後隻能點點頭,算是答允。


    一旁坐著的景雁離,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眼底閃過一抹詫異,脫口而出道:“梔梔懷孕了?”


    此話一出,唐暮梔眼睛瞬間瞪大,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否認道:“不是不是,我沒有。”


    她現在尷尬的隻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剛剛周承肆那個家夥,為了讓景老夫人轉移注意力,直接大言不慚的說,等她畢業就給老夫人抱曾孫。


    這話的確是讓景老夫人開心了一瞬,可她卻開心不起來,但也沒辦法立馬反駁否認,隻能是硬著頭皮在一旁附和。


    得知她沒懷孕,景雁離臉上有一秒的失落浮現,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


    之後,他們便聊了一會兒,話題和氣氛都略顯凝重。


    周承肆偶爾會將話題扯遠,雖然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但也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


    下午的時候,景老夫人忽然一改憂傷之態,開始張羅起了晚上年夜飯的事情。


    說是,雖然景遜華還沒醒,可他們的日子依舊要繼續過,而且這是景霄婚後,第一次帶著唐暮梔來家裏過年,他們可不能不在意。


    至於柳恩慈那個女人,既然一切已成定局,那再氣惱也無濟於事,眼下還不如先不管,等到年過完了,再去找那個女人好好算賬。


    交代完年夜飯的事情後,景老夫人又拉著唐暮梔去了後麵的花園,打算剪些花插瓶,給家裏裝飾裝飾。


    曼姨在一旁幫忙,她將唐暮梔手裏的花拿過,放進一旁的籃子裏,低聲說了一句,“我早就說過,等老太太醒了,想通了就沒事了。”


    唐暮梔點了點頭,心裏卻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那個上午還因為接受不了事實,直接暈厥過去的老太太,下午居然就自我調節好了。


    不過,這終歸是件好事。


    如此想著,她便輕唿了口氣,上前挽住了景老夫人的胳膊,語調甜甜的說:“奶奶,要不我來剪吧,您看中哪朵,我就剪哪朵。”


    “好。”景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將手裏的剪刀遞給她,“你自己喜歡哪個就剪哪個,你挑的,奶奶都覺得好。”


    唐暮梔莞爾一笑,“奶奶,您這樣誇,我可要驕傲了。”


    說話間,她已經動作麻利的剪下了幾支紅梅花。


    景老夫人忍俊不禁的看著她,眼底滿是寵愛。


    就在她們剪完花,迴到客廳插瓶的時候,景霄也剛到家門口。


    周承肆站在門口等他,自他下車開始,便將今天家裏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了他。


    聽說奶奶的心情已經好了些,甚至都開始忙活今晚的年夜飯了,景霄那顆懸著的心,倒也放下了些。


    他們並肩往院子裏走,周承肆忍不住感慨道:“果然嫂子才是這個家最受寵的,我說一萬句,都抵不上她說一句。”


    “那當然。”景霄淡淡的丟出三個字來,臉上隱約能看見一絲小得意。


    周承肆哼了一聲,隨即又說道:“不過我覺得,外婆今天心情突然轉變,還是跟嫂子答應她的事情有關。”


    “什麽事情?”景霄側眸瞥了他一眼,眼裏滿是疑惑。


    “就是……”他故意頓了下,神神秘秘的挑了挑眉,然後壓低嗓音,湊近他耳邊低語道,“嫂子答應外婆,等到畢業後就讓她抱曾孫。”


    “什麽?”景霄眉頭皺了皺,顯然是不太願意相信自己聽到的。


    “讓外婆抱曾孫。”周承肆提高了嗓音重複了一遍,但很快,他又尷尬的笑了笑,老實說道,“雖然這個事情,起初是我哄外婆的……”


    他解釋的話還沒說完,景霄便直接抬手,在他的頭上拍了一巴掌,斥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什麽叫我搞的鬼?我不也是為了轉移外婆的注意力嗎?再說了,後來嫂子自己也是點了頭的呀。”他一邊揉著自己的腦袋,一邊不滿的辯駁著。


    景霄瞪了他一眼,沒吭聲,徑直往屋內走。


    周承肆聳了聳肩,一臉無語的跟在他身後。


    他們還沒到客廳,在走廊上,便遠遠聽到了屋裏的說笑聲。


    此時,景老夫人和唐暮梔,剛剛把剪下來的梅花插進了瓶裏。


    聽見腳步聲傳來,她們抬頭往門口看去。


    “奶奶。”景霄率先開口喊了一聲。


    景老夫人看著他,揚了揚唇角,“你迴來啦,來來來,趕緊看看,我們這花好不好看啊?”


    此刻從她的神態來看,幾乎看不出早上的悲傷情緒。


    若不是他上午目睹了奶奶的暈厥,此刻他還真的會以為,這個小老太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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