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本章補完。


    -----------------------------------------------


    《元寧實錄順宗卷》


    崇明十二年九月二十六,後誕皇三女,賜號安嘉公主。


    崇明十二年十月,禮部請上皇後尊號,欽定“懿純”。


    在朝中為周揚的舉動爭執不下時,謝紋順利地生了一個公主,很多人失望,很多人欣喜。


    這是年輕的皇後所孕育的第一個孩子,宗室對此僅有稍許遺憾,但是,更多的是喜悅。


    皇帝與皇後都十分年輕啊!


    紫蘇的賞賜豐厚,且連續不斷,葉原秋幾次到長和宮,看到謝紋沉靜之外更多了幾分嫵媚與和善,心中忍不住歎息。


    趙全看出葉原秋有些心神不定,不禁有些憂慮,等了幾天,見她依舊會有神思不屬的表現,便還是開口了:“你到底怎麽了?”


    這是夜裏,正好是葉原秋值宿,趙全進來,其它幾個宮人便退下了,葉原秋聽他這麽問,稍訝異了一下便歎息出聲。


    趙全皺眉,卻聽葉原秋道:“皇後娘娘很可憐……”


    他立時變了臉色。


    “葉尚宮,你在說什麽?”趙全皺眉問道,似乎沒有聽清楚。


    葉原秋歎息之後便後悔了,聽他如此問道,便順勢迴答:“沒什麽,我隻是擔心燕州……”


    “燕州?”趙全緩緩地微笑,“燕州安穩無事!”


    陽玄顥終於在大理寺、刑部與都察司聯名呈上的定罪表上劃下“準”字,趙全這句安穩無事簡直就是反諷,葉原秋皺眉,並不覺得開心。


    她雖然對燕州沒有好感,但是,她也並不覺得太後現在使用的手段值得讚賞。


    周揚的情報傳來的當夜,紫蘇便命葉原秋傳了一份手諭到永寧王妃,葉原秋清楚地記得,猶有睡意的永寧王妃撤開封印,隻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那張菲薄的紙飄然落地,隨後,她看王妃拾起那張手諭,凝神細看,卻沒有說話,直到將那張紙放到燭火上點燃時,她才聽到永寧王妃一貫冷靜的聲音:“請太後放心!”


    葉原秋沒有看到那張紙上寫了什麽,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從北疆傳來的消息,讓她確認,這一次,太後用的是陰謀。


    紫蘇不喜歡用陰謀,她喜歡設一個別人不能不照做的局,看著別人每走一步都越陷越深,而這一次,她用的是陰謀。


    對付的是燕州軍——無所畏懼的幽燕鐵騎。


    趙全的眼神變得深遂:“你在為燕州軍擔心?”


    葉原秋沉默不語,趙全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過去,坐到她身旁,很無奈地說:“我明白!”


    葉原秋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趙全失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其實出生在一個可以算是富裕的家裏?”


    葉原秋搖頭。


    “與很多孩子一樣,我也是聽著幽燕鐵騎的故事入睡的!”趙全很懷念地說,“那些金戈鐵馬、壯誌豪情的故事!在很長的時間裏,我以為那樣便是英雄!”


    是的,燕州的故事被演繹成傳奇,元寧崇尚軍功,尤其是對外的軍功,燕州軍在元寧幾乎就是英雄的代名詞。


    “我想太後娘娘也是有過那樣的時光的!”趙全輕聲地說著,“所以,太後未嚐不是在成全他們!”


    無論是什麽原因,對朝廷來說,燕州軍是在為國而戰,也必須是為國而戰。


    勝,他們是功勳;敗,他們是英雄!


    “……娘娘……為什麽偏偏是燕州軍?”葉原秋忍不住,卻因為心緒不安而語無倫次。


    “就因為那是燕州軍啊!”趙全聽懂了她的話,輕笑,卻是一語中的。


    在這宮中,他們兩人能說的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紫蘇這幾天同樣無法安睡,總是靠著床頭枯坐,等到天色微亮才能閉眼,齊朗晉見時,被她的憔悴模樣嚇了一跳。


    “你……”又驚又急,質問差點脫口而出,總算齊朗還記得身處慈和宮,硬是收了口,依禮參拜。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紫蘇自然明白齊朗的意思,也就愣住了,一時沒有答話,趙全先反應過來,揮手讓宮人退下,自己向齊朗行了禮,也悄然退下。


    “你怎麽……”這一番下來,齊朗也發作不得,皺著眉沉吟,“不想做就不要做!”


    紫蘇鬆開緊握成拳的手,翻轉手心,看著上麵深深的指痕,語氣卻淡了下來:“燕州軍不能留!你明白,我明白,恐怕連風朝、風銘他們都明白!我不做?誰做?”


    她不做,誰做?


    動燕州的根本,不調開燕州軍如何做到?


    除了她,誰能讓永寧王下那樣一道死令?除了她,誰能擔這樣的罪名?


    這一步是必走的,隻是走了,就要擔下史筆昭昭的罪!


    “讓元寧的軍士去送死……”紫蘇苦笑,“景瀚,手上沾血不可怕,但是,這樣的血……哪怕九世輪迴也洗不盡!”


    齊朗按住她的手,半晌才說:“沒那麽嚴重!你多慮了!”


    紫蘇抬眼,有些不解。


    “殿下用兵不喜奇,但是,正奇相合才是兵法之道,周揚勢在必得,正麵阻擊遠非上策!你知,我知!便是你不說,承正表哥也會這麽做——北疆大軍的陣勢中沒有幽燕鐵騎的位置!”齊朗說得冷漠,低頭看著紫蘇的眼睛,語氣不由緩了些,“你知道這些,不過是想讓永寧王好受罷了!”


    紫蘇輕淺的笑意沒有到眼中,隻是動了一下唇角,因為齊朗說:“或者,你是在惱我?”


    抽迴手,紫蘇真的惱了:“你說是便是吧!”


    齊朗輕笑:“我知道不是!”


    紫蘇還真沒有用過這種方法與人摳氣,當然,她也不認為需要用這種方法來引起別人的愧疚。


    輕握住她的手,齊朗很認真地說:“你是在惱你自己!因為你根本不想針對燕州軍,卻又不能不對他們出手。”


    紫蘇隻是想讓燕州馴服,燕州軍是一個障礙,卻不是必須除掉的,或者說,燕州軍的實力值得朝廷保留。


    “你了解風銘嗎?”齊朗問得認真。


    “幽燕鐵騎的統領?”紫蘇皺眉,“知道。”


    風家與夏家的關係比較密切,在雲成海主動示好之前,燕州與永寧王府的聯係是風家人在進行的。


    “他是很明智的人,幽燕鐵騎的情況未必就那麽糟。”齊朗輕笑。


    “你怎麽知道?”齊朗沒和風銘接觸過才對。


    齊朗拍拍她的肩:“因為風家上了一道奏章,上麵風銘的署名在第三位!”


    風家上了奏表——所有留任軍中的風家子弟全部放棄世族身份。


    舍棄世族身份,意味著放棄所有與生俱來的權利,意味著脫離家族的庇護,意味著一切從零開始,以前所有功勳都不再被承認。


    風家接受懲罰,願意付出昂貴的代價換取風家世族身份的延續,也換取燕州軍的繼續存在。


    燕州世族中風家是第一個明白朝廷用意的家族,雲家也許也明白了,但是,皇女的出生令他們產生了其它想法,至於另外八家,就沒有那麽敏銳,或者說,他們也沒有資格與朝廷討價還價。


    幽燕鐵騎中超過三分之一的軍官出身風家,燕州軍校尉以上的軍官中,風氏子弟更占到近二分之一的人數,從某種意義上說,風家是燕州軍的大腦。


    風家人已經明白,朝廷對燕州軍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聽齊朗說完奏章的大意,紫蘇訝然無語。


    “我本以為風銘隻是精於戰法……”齊朗笑道。


    紫蘇也笑了:“風家人不止是放棄身份吧?”


    “既然連世族的身份都放棄了,風家還有什麽舍不得呢?”齊朗反問,“重新確認封土,放棄稅權……風家舍得徹底!”齊朗對此也不能不佩服。


    紫蘇卻不在意:“舍得舍得嘛!沒有舍哪有得?”


    “道理不難明白……”齊朗輕點她的額頭,“做到卻不是易事!”


    紫蘇搖頭:“風家知道,朝廷不會讓他們做到那一步的!”換言之,風家是以退為進。


    世族身份失去容易,但是,取得卻要花費幾代人的心血,風家想盡可能地保住家門的地位。


    世族地位重要,但是,優秀的人才同樣重要,甚至在重要性上有過之而無不及,風家怎麽可能讓那麽多精英脫離家門?


    對所有世族來說,人才的流失同樣是損失,沒有一個家族會允許風家如此做!


    “風家更清楚,朝廷要什麽樣的燕州軍,失去對燕州軍的影響,風家萬劫難複!”齊朗失笑,“太後娘娘打算仍然不管燕州的事情嗎?”


    紫蘇側過頭,讓開他的手,很認真地說:“管?怎麽管?不是都定罪了嗎?”語氣十分不滿。


    “大理寺定罪重證供,又哪有那麽多明確的證供呢?”齊朗無奈地安撫,“你自己也重律法,何必生氣呢?”


    雖然在很多人眼中,這一次燕州世族受到了重懲,涉案人員全部依律嚴懲,但是,不可否認,所有的處罰都是針對個人的,並沒有牽連。


    “我生氣?”紫蘇卻笑了,“景瀚,生氣的另有其人呢!”


    大理寺、刑部、都察司共同定罪之後,便應由三司言官上書追究更大範圍的責任,可是很明顯,這一次,三司謹慎地保持了沉默。


    齊朗微笑,卻問起另一件事:“皇後娘娘怎麽樣?”


    “皇後……很安詳!”拉著齊朗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紫蘇很是斟酌了一下才道出評價。


    “哦?”齊朗微訝,因為紫蘇複雜的神色與語氣。


    紫蘇揚眉:“皇後很清楚,她不必做任何事,隻要保持皇後應有的分寸便可以了。”


    不是所有的皇後都可以如此的,從某種意義上說,謝紋很幸運。


    “我聽倩儀說……皇後娘娘……不易受孕?”齊朗向紫蘇確認這一消息。


    紫蘇垂下眼,沒有迴答,齊朗卻感覺得到她的指尖變得冰冷。


    謝紋從來無意抗爭什麽,隻是安靜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但是,皇後的身份仍然讓她擁有自己的追隨者,有些事,她並非一無所知。


    用兵之際,朝臣不願過分對待燕州世族,陽玄顥亦在這種理由下,對雲沐雪與四皇子頻示眷顧,她這個皇後顯得無足輕重。


    盡管他們之間本沒有深厚的情誼,但是,這種狀況仍然令她無法不難過。


    紫蘇沒有收迴手,任由齊朗猜測問題的答案,齊朗伸手抬起她的頭,輕巧的力道透著無奈:“所以你才將四皇子交給婉妃娘娘?”


    紫蘇為這個問題鬆了一口氣,也不無驚訝地道:“你怎麽會這樣想?”


    “難道不是嗎?”齊朗輕移手指,撫過她的臉,“很容易聯想的!——婉妃娘娘是杜家人,你希望隨陽他們多一點選擇?”


    “也許吧!”紫蘇歎息,“誰知道我當時為什麽讓婉妃撫育四皇子?反正,就是這樣了!”極不負責任的態度!


    齊朗失笑:“那你有空就想想吧!”


    紫蘇卻皺眉:“想這些做什麽?賢睿宮的大門還沒有開呢!”


    “沒有人會不關心儲位!備位儲君是皇室的責任!”齊朗笑言,“不過,那些還很遙遠,現在的問題是你是否打算一直讓婉妃撫育四皇子?”


    “那要看雲家的運氣!”紫蘇輕笑,“如果燕州世族夠聰明,就會發現,這一戰會讓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彈劾雲家!而一個世族,足以讓天下人信服,也足以讓朝廷收手了!”翻手握住齊朗的手,紫蘇卻提了另一個要求:“景瀚,你繼續告假吧!”


    齊朗忍不住揚眉:“再告假?再告假,陛下說不定就會說幹脆別來了!”


    紫蘇反駁不了,陽玄顥還真能那樣說,隻能笑笑,說:“那就病一場吧!”病中不離任是朝廷的禮製。


    “那樣,隨陽會怨我的!”齊朗似乎有意為難她。


    紫蘇果然冷了神色:“你還真想卷進去嗎?”


    “有何不可?”齊朗冷言,“燕貴妃的心有些大了!”


    紫蘇被齊朗忽然的冷冽嚇了一跳:“什麽?”


    齊朗輕輕揚眉,緩了神色:“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有些礙眼了!”


    紫蘇一時之間想不出雲沐雪如何就得罪了齊朗,隻看齊朗的表示便知還不是一般的事情,不由凝神看著他。


    “夏茵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也很少管外麵的事情,雲家人似乎對她的朋友很有興趣!”齊朗見她堅持,便開始解釋,“雲家人的心並不小!”


    “你確認是雲家?”上次齊家的事情看上去也是雲家做,不過,也就隻是“看上去”而已。


    齊朗沒有說話,神色卻是肯定的。


    紫蘇的神色也冷了下來,這樣的情況,她若還看不出雲沐雪的打算,她就不是太後了!


    “很有意思……”


    元寧曆史上不乏權傾一時的家族,但是,顯赫得越快,衰敗得越慘,尤其是沾了外戚兩個字的,雲家還就是想走這條路!


    不能不說是有意思了!


    是狂妄還是自信?


    “景瀚……雲家真的很意思……”


    “是的!”


    齊朗到深夜才離開,趙全在前麵引路,從來都是沉默無語的齊朗這一次卻開口了:“趙公公最近清閑了!”


    趙全一愣,不知他是何意,隻能低頭走路,不敢表示什麽。


    “有時候太清閑不好!你清閑了就更不好!”


    趙全一凜:“奴才明白了!”也明白,這是齊朗表示妥協了。


    到十月底時,陽玄顥麵對言官突如其來的爆發,隻覺得腦門上有根筋在不停地彈跳,滿肚子火卻又不能發作,還得好辭好語地批示。


    三司言官上了奏章,要求懲處燕州世族,原因是家風不正、子弟良莠不齊、辜負聖恩……


    陽玄顥覺得生氣,覺得這些言官欺軟怕硬——幽燕鐵騎剛報開拔,他們便理直氣壯起來,似乎之前沉默的不是他們!——麵上還得一派讚賞地誇他們如何忠直。


    鬧得兇,不得就能達到目的,自然有人出麵反駁,各執一詞、爭論不定,鬧著便鬧到年關,再怎麽著,也不能鬧了。


    崇明十三年來得很快,相比之下,北疆的戰報就來得慢了。幽燕鐵騎一直沒有消息,似乎不能用沒消息便是好消息來解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權握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易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易楚並收藏權握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