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什麽?”


    夜桑離查覺到,他話裏似乎有話。


    鳳澤浩聞言迴過神來:“朕的意思是,今後朕會讓人加強對禦膳房的監察,不會讓今天這種事情再發生。”


    “哀家親自做的綠豆糕,絕對安全。”


    門外,太後領著蘇嬤嬤將糕點端了上來,見鳳塵絕變成了鳳澤浩,語帶抱怨。


    “澈兒這孩子也真是的,哀家一年也見不到幾迴,好不容易來了趟,這是又溜了?”


    “終究是江湖的誘惑力更大,陛下可不能再任他去野,該收心了。”


    太後抱怨完,突然想起來夜桑離的不妥之處:“你這孩子怎麽就起來了?陛下,他還虛弱著呢?”


    說完不讚同地看著鳳澤浩,似乎在說你看你一來就讓人家起來行禮。


    “母後可是冤枉兒臣了,兒臣早就免了他這些個虛禮。”


    “太後,我沒事,身上的毒也清得差不多了,綠豆糕!我先來一塊。”


    夜桑離拿起一塊綠豆糕,放進嘴裏,她吃東西有個習慣,喜歡一整塊塞進嘴裏,然後慢慢吃。


    “你慢些吃,別噎著。”


    太後見她吃得臉頰圓鼓鼓,滿心欣慰,讓蘇嬤嬤給她一杯水。


    夜桑離吃著太後為他兒子所做的糕點,心裏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好吃,有種特別的味道。”


    “特別的味道?”


    “我自小沒見過父母,沒有長輩給我做過吃的,所以,很特別。”


    夜桑離說完,餘光瞥到鳳澤浩臉色微凝,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便又接著說。


    “師傅告訴我,祖上好像是行醫的,隻留下幾枚藥,其它被族人瓜分光了,他一個外人,沒法幫我守住。”


    夜桑離見鳳澤浩臉色釋然,言歸正傳:“我師傅做的東西,狗吃了再也沒迴過家,所以他也沒做給我吃過。”


    這無中生有的師傅,夜桑離代入的便是前世那個地方的人,和給她們吃的那些狗都不願吃的東西。


    太後聽了眉頭都皺了起來:“難怪你長得這般瘦小,天可憐見的,陛下,哀家想讓他每日來這邊用餐,沒有不妥吧?”


    夜桑離不待鳳澤浩開口,先朝太後道。


    “多謝太後娘娘,不過我還是金刀衛呢,該辦的事可不能落下,等忙完便過來陪太後用膳。”


    辦不完嘛自然便不過來了,她進宮來的主要節奏可不能打亂。


    鳳澤浩嘴角彎起:“母後您瞧,可不是兒臣有什麽意見。”


    太後佯裝不樂意地看了她一眼:“隨你!你們一個兩個的,定是嫌陪哀家用膳無聊。”


    夜桑離又是一番哄,直哄得太後心花怒放,忘了這茬,她假意沒發現鳳澤浩的目光,借著巡邏順便消食的借口,先走了一步。


    皇宮裏的麵積,比整個黑水鎮還要大得多,夜桑離將靈獸煤球定在自己走過的一條主路上,當做參照,然後自己慢慢順著四通八達的小徑去感應朱雀弓。


    她將皇宮的明路全走了一遍,腦子裏構畫了一張地圖,將這些排除後,便往偏處去。


    她將煤球召過來一點點往偏處去查,直到查探到三分之二的地界時,時間已接近午時。


    突然,幾米開外,煤球的視線裏,出現了皇帝的身影。


    這三更半夜,皇帝竟然會出現在這麽偏僻的冷宮,似乎比上次出現在外頭更可疑。


    深夜裏萬籟俱寂,煤球離開時,發出了一絲動靜,被鳳澤浩察覺,他輕喝一聲。


    “誰在那邊?出來!”


    夜桑離有些無語,這也太巧了點。


    她直接掏出匕首往自己右臂上用力劃了一刀,握拳一個用力,讓血浸染了一大片外衣,裝成受傷已久的模樣,隨即跑了過去。


    “陛下怎麽在這邊?”


    吳公公舉高燈籠照了照,鳳澤浩認出是他,帶了一絲疑惑:“獨狼,你怎麽會在這,為何受傷了?”


    “今日吃撐,消食時想到為了今後方便巡邏,便先四處走走,熟悉下皇宮的大路,卻見到有人鬼鬼祟祟,我跟蹤一路,沒成想被發現了。”


    夜桑離原本就是失血過多,再被自己放了這麽一次血,臉色瞬間就白了。


    鳳澤浩讓吳公公去請太醫到禦書房,自己則將她帶迴禦書房。


    夜桑離也沒拒絕,這傷還是得在太醫那邊過一眼,才能打消鳳澤浩的顧慮,不然自己這一刀也白捱了。


    等兩人走遠後,原先夜桑離站的後方位置冒出來一個人,搖頭失笑:“真下得去手,就不能慢上一步。”


    穀落天無奈,總不能讓她白挨那麽一刀,還賠上了自己。


    他看了眼那扇門,決定不打草驚蛇,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禦書房。


    太醫半夜被召,原本一路膽戰心驚地以為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隻見原先太後那邊中毒的少年手臂上受了傷,他餘光瞧見皇帝重視的樣子,便仔仔細細走了個流程。


    “失血過多,卑職已經清理包紮好,且先觀察觀察,問題不大。”


    太醫朝鳳澤浩稟道。


    “不開點藥?”


    鳳澤浩挑眉。


    “不必......不必太多,吃一些還是需要的,卑職少量開一些,主要還是食補。”


    太醫笑嗬嗬抬頭,否決的話說了一半,見鳳澤浩眼神像是要吃人,趕緊改了改口。


    “吳公公,你跟太醫去拿藥,親自煎一副送來這邊。”


    鳳澤浩看了一眼吳公公,吳公公會意點頭。


    “陛下,我自己可以,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喝。”


    夜桑離婉轉的拒絕。


    接收到鳳澤浩的眼神示意,太醫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堅持,還是違心地說了一句:“還是盡早喝了更為妥當。”


    沒辦法,不敢不從。


    夜桑離便索性點了點頭:“麻煩吳公公了。”


    吳公公看了眼鳳澤浩,朝夜桑離笑道:“金刀衛客氣了。”


    說完跟太醫一起走出了禦書房。


    “陛下,要不要先去休息?”


    夜桑離打了個嗬欠,試圖引起鳳澤浩的困意。


    誰知鳳澤浩就跟隻夜鷹似的,精神得很。


    “一個晚上不睡,對朕來說不算什麽。”


    夜桑離有些無語,她悄悄從戒指裏拿出一枚自己製作的迷藥捏碎散在空氣裏。


    鳳澤浩看著她皺眉道:“你這衣服該換了,可惜朕的衣服你不能穿出這禦書房,要不你先換了,明日讓吳公公去拿新的?”


    ......二......倒!


    夜桑離默念著倒計時,鳳澤浩卻絲毫沒有什麽影響,依然在等她迴答。


    “陛下,你說什麽?”


    夜桑離拍了拍腦袋,一臉迷茫地看著他,隨即往地上倒去。


    鳳澤浩趕緊上前將她扶起,誰知自己一晃也倒了下去。


    片刻後,夜桑離起身,探了探鳳澤浩的情況。


    昏睡得很透徹。


    她上下打量了番,見他腰間掛了個藥囊,應該是這東西克製了自己的迷香效果。


    要不是她後麵拿了顆啞伯煉製的藥,還真迷不倒他。


    她將藥囊暫時取了下來,放到邊上離他很遠的地方,然後迴來查看了下他的鞋底。


    鞋底上有一層幹灰,像是香灰,湊近了連他身上也有一股香燭的味道。


    她起身朝禦書房查看了番,案桌上的折子似乎沒什麽問題。


    不過就在她隨手觸碰查探四壁時,突然轟隆一聲,牆壁上打開了一扇密室的門。


    夜桑離突然發現朱雀弓器靈那若有似無的聯係又出現了。


    舍近取遠找了那麽久,結果就在咫尺麽?


    她剛要踏入便從站哨的靈獸煤球眼中,看到吳公公正端了藥膳往禦膳房走來。


    夜桑離手忙腳亂按了按,沒找到關門的機關,暗罵一聲可惡,返身迴去,將那藥囊掛迴鳳澤浩身上,自己倒迴原先的地方。


    “啪!”


    一聲瓷碗碎裂的聲音傳來。


    吳公公一聲驚唿,趕緊上前去關上了密室的門,夜桑離召了靈獸煤球躲在玄關處偷看,自己躺得四平八穩。


    吳公公關好了密室的門後,身子一轉,抖著渾身的肉便過來了,嘴裏大喊:“陛下!來人啊,抓刺客。”


    這一晚鬧了個雞犬不寧,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


    夜桑離在鳳澤浩醒了後,幽幽醒來,臉色白得跟窗戶紙似的。


    鳳澤浩一見她衣服袖子幾乎整條都染紅了,寬袖一甩,看向太醫。


    “不是說問題不大,這是什麽情況?”


    太醫苦著臉:“許是壓到了。”


    吳公公接收到太醫求助的眼神,見鳳澤浩要發火,趕緊上前悄悄跟鳳澤浩耳語:“陛下,是您壓的,您暈過去後,壓到了他。”


    鳳澤浩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裏不爽:“可有抓到刺客?”


    見眾人臉色便知道根本沒有抓到。


    “廢物,朕要你們何用,下一迴那刺客的刀是不是得架在朕脖子上了?出去。”


    鳳澤浩臉色未明。


    夜桑離寬慰他:“等我好了,不會讓陛下遇到這種事,最近毒素未清,容易中招,請陛下安排人貼身護衛。”


    “你好生休養,不必憂心朕,如今朕這邊不安全,讓吳公公送你迴去。”


    “不必了,吳公公還是在這伺候陛下,我不習慣被伺候,何況那刺客目標不是我,我先不添亂了,這個留給陛下。”


    夜桑離將一個飛爪遞給了皇帝。


    鳳澤浩接了過來,眼神一亮,卻沒有說什麽。


    夜桑離不信宋淩雲那貨沒有將飛爪的事告訴他,見他不說,也當不知道,將用法仔細講解了一遍。


    便起身離開了禦書房。


    待她走遠,吳公公令人將門關上,守在門外,走到鳳澤浩身前,小心地提出疑問。


    “陛下,自從那獨狼入宮,就出了那麽多事,他會不會……”


    鳳澤浩皺眉,看了他一眼。


    “他還不夠倒黴嗎?命都險些丟了,誰能這麽玩命?”


    “再說要不是他中毒在先,又豈會像現在這般手無縛雞之力,不要再讓朕聽到這種話,明白了嗎?”


    鳳澤浩說完擺弄著飛爪,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吳公公趕緊點頭稱是。


    隨即他突然想起先前自己進來時的情況:“陛下,奴才進來時,那密室門是開的,奴才直接上去關了。”


    鳳澤浩眉眼一跳,與他相視一眼,拿起飛爪朝密室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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