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從百骨窟出來,鳳塵絕直接招了靈獸金鬃狼王看守。


    靈獸接到鳳塵絕指令便縱身一跳,身子碩大堵在了出口上。


    百骨窟從始至終便沒有設門,外麵的人不敢進去,進去的基本上戴了玄鐵鎖鏈,也斷不可能再出來。


    這花陌宸是個例外,鳳塵絕還沒迴來,總不能直接帶去澈王營帳吧?夜桑離一時無處可帶,便找了這麽個地。


    夜桑離走在前頭,感覺到身後鳳塵絕亦步亦趨,始終穩穩落後一步的距離,沒有趕超的傾向。


    感覺到他有些不高興,眼下也不是說話的地兒。


    夜桑離決定索性先到營帳再說,停在營帳口拉帳簾時,身後的鳳塵絕整個人撞了上來。


    夜桑離穩了他一把,率先走了進去。


    鳳塵絕則滿臉懊惱地跟了進去。


    夜桑離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見他臉色依然不大好,解釋道:“這人有用,放心,我會負責看住他,保證不會出紕漏。”


    鳳塵絕默認,走到一旁拿來幹淨的帕子,在水裏浸濕撈起。


    再走到夜桑離邊上,彎下身子仔細將她臉上的恐怖妝容一點點擦去。


    “阿離不必如此。”


    夜桑離看著鳳塵絕一臉心疼內疚的樣子,有些不解。


    鳳塵絕看著她的眼睛:“不必事事都為大家想得那般周到,也不必與我那般生分。”


    “我沒有擔心會出什麽紕漏,我隻是……”


    鳳塵絕垂眸,話說一半,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索性起身將帕子拿走,丟進了水盆裏。


    夜桑離笑:“吃醋了?那遇錢也就算了,這個小哭包我不認識,也最煩哭的小孩。”


    鳳塵絕聞言看過來:“那堯皇兄可相熟?”


    夜桑離掏出一塊玉佩給他看。


    “算是救過他一命,他曾求合作,被我拒了。”


    鳳塵絕眉頭又皺了:“救命之恩啊……阿離為何拒絕?”


    “自己一身麻煩,不想惹得一身騷。”


    夜桑離其實想說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身邊出現合作夥伴,隻會影響拔刀的速度。


    那鳳塵絕又是什麽?她一時也沒想明白,索性便轉了個話頭。


    鳳塵絕撈起洗幹淨的帕子,準備繼續幫她擦臉。


    夜桑離知道自己易容的東西不太容易卸,原先貼上臉的東西因為沒鏡子,有人幫忙卸是最快了。


    剩下臉上的,就不是光擦那麽簡單了。


    夜桑離直接將帕子接了過去,拿出自己調配的卸容液,往帕子上倒了些,然後往臉上反複揉擦了幾次。


    鳳塵絕將水拿過來給她洗了帕子,再去外頭換了幹淨的水進來。


    夜桑離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見此忍不住開玩笑:“我何德何能,竟叫澈王殿下端水伺候洗臉。”


    鳳塵絕無奈,失笑:“你少來這套,我何時端了澈王這身份,倒是阿離你,還記得你剛見我那迴,千萬個瞧不上我,是不是也這般想?”


    “噓……”


    夜桑離將食指豎在唇前。


    鳳塵絕淺笑著撅唇:“阿離每迴心虛就這樣。”


    好像事實確實如此。


    夜桑離一時不知道該說啥,索性起身去拿吃的。


    邊上的矮桌上放了好多吃的,全是她近日吃過說好吃的,還有幾樣補血的糕點。


    她拿起紅棗糕吃了塊:“你這樣……我都忘了我是參軍的,倒像是來享福的。”


    鳳塵絕笑道:“於公你是近期幾項任務的大功臣,我私下犒勞有何不可?”


    夜桑離點頭:“為了這麽些好吃的,我得多立功,說吧,今日查到了什麽?”


    鳳塵絕臉色一頓:“昨日離宮的隻有一位畫師,號稱紫殤第一畫師,今日皇帝命人送了頗多賞賜過去。”


    夜桑離疑惑挑眉:“我的畫像?還能得賞賜?這皇帝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鳳塵絕眉宇間有些擔憂:“皇嫂那邊出來的消息,皇帝似乎藏了個男子在禦書房,頗為依賴。”


    “還能這樣?果真是個不正常的。”


    夜桑離癟嘴,有種被刷新了認知的震驚感襲來。


    男女不拒啊這是,可謂渣帝。


    她顧著感歎,卻沒注意到鳳塵絕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受傷。


    夜桑離迴過神來時,鳳塵絕剛好轉身將水拿出去。


    她索性閉上眼睛,研讀腦子裏的醫毒冊子,打算製作一些簡單的防身之毒。


    很快便記熟了幾種適合在兵器上淬毒的毒藥,隻等有空時找齊材料便可試試。


    先前青鹿說會一點點製符入門,夜桑離見過幾迴,他倒真不是謙虛的,果真是入門的入門。


    青鹿見她感興趣,便將製符入門卷,謄抄了一份給她。


    如今夜桑離製符屬於半個入門,比青鹿強一點點。


    青鹿那孩子正在自閉中……


    她覺得接下去該多練練熟練度。


    製符是一種比較省錢,後期又相當賺錢的技能,但對人精神力要求極高,製符時容不得出一絲的錯,講究一氣嗬成。


    這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技能。


    入門的符其實無關痛癢,大多是一些類似障眼法,或者幻象的效果,時間極短,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但小組作戰時,往往輔助隻要一瞬間,極短的時間也夠用了。


    不過想要能製作類似追蹤蝶符這種,時間比較持久的符,就得是大師級別了。


    同樣入門級,熟練度不夠的話,製作成功的幾率就很小,夜桑離目前的熟練度隻能出五成,她有點不滿意。


    這話不能讓青鹿聽到,不然他該更自閉了,學了很久,他的成功率在三成。


    其實也是因為夜桑離對符師圈不了解。


    能成為符師本身就是萬中選一的人物,青鹿這種自學的,平日訓練將製符荒廢了,那日組隊形後才重新重視起來。


    能到三成,已經不錯了。


    夜桑離這種超高精神力的怪物,沒幾個。


    製作了一疊符出來後,鳳塵絕還沒迴來,她起身走到鳳塵絕桌案前。


    突然看上麵放了幾支眉石和石眉筆,估計是上迴看她用這個畫皇帝和吳公公,給她準備的。


    她突然有了個想法。


    原本是想著借助軍功,走進權利的中心,才更有機會挖掘真相,尋找兇手和幕後黑手。


    不過,軍功得等,而能走近權利的軍功,不是一般小軍功能做到的。


    可這世界原本就不止皇權一股勢力,何不多管齊下?


    夜桑離拿過眉石和紙,開始動筆。


    先是一雙狐狸眼赫然出現在了紙上。


    憑原主記憶裏的畫麵,其實並不清晰,原主在那種情景下,第一反應肯定不是記那人的臉,而是沉浸在失去母親和哥哥的悲痛中。


    第二迴是夜桑離親眼所見,仔仔細細刻在了腦子裏。


    那人目標明確,想殺的是澈王,會是什麽人想除去澈王呢?


    夜桑離畫上了遮臉的黑鬥篷,隻將那雙狐狸眼露了出來。


    兩迴都是這形象,可算是標誌性的裝束了。


    鬥篷底下缺了一條右臂。


    還有一把鑲嵌了寶石的匕首。


    夜桑離將畫拿到一邊,又重新鋪開了一張白紙。


    畫像一張可不夠。


    她隻知鳳塵絕還沒迴,卻不知他方才端了水,直接就跑去了蘇祺安營帳。


    鳳塵絕確實是想去找蘇祺安解解悶氣的,但這水他也是一時鬱悶,忘了放下再來。


    蘇祺安察覺外頭有人,那人卻在外猶豫著什麽,始終不進來,他索性一把撩開了帳簾。


    “你鬼鬼祟……咦!主上?您怎麽來了?”


    蘇祺安罵罵咧咧了一半,看清是鳳塵絕皺著眉頭端著水,臉色不善地看向他。


    蘇祺安一臉懵逼地看著鳳塵絕。


    “主上!您這是在作一種很新的法收妖嗎?”


    蘇祺安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盆裏的水。


    鳳塵絕瞟了他一眼:“離你那纏郎遠一些,你之前還沒這麽傻。”


    “主上,您現在講話跟您小師弟一模一樣。”


    聽到小師弟三個字,鳳塵絕眉心鬆了鬆,眼神示意蘇祺安讓開,自己走了進去,將水盆放到矮桌上。


    蘇祺安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流程,主動開口:“小師弟還好吧?”


    “好著呢。”


    鳳塵絕裝作雲淡風輕地開口。


    蘇祺安滿臉不信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全身上下嘴最硬。


    “主上,小師弟惹您不高興了,他知道嗎?”


    鳳塵絕想了想,有些無奈的搖頭。


    “要不說來聽聽,末將看看能不能給您出個主意。”


    蘇祺安覺得自己肯定猜不出,索性直接問。


    鳳塵絕於是將那個花陌宸在百骨窟,如何沒有作為階下囚的覺悟,哭唧唧躲夜桑離背後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狠狠鄙視了一番。


    蘇祺安吃驚得張大了嘴,還沒想到要說什麽才好,鳳塵絕又將皇帝多麽無恥背了皇後養男人,還找畫師借犒賞三軍,實則偷偷畫夜桑離的事說了一遍。


    蘇祺安驚到失聲:……


    他有點擔心主上會不會一怒之下,端了皇帝老巢。


    卻見鳳塵絕突然整個人頹了幾分,一屁股坐到了矮凳子。


    “阿離說皇帝是個不正常的,還一臉嫌棄的模樣。”


    蘇祺安不懂了:“小師弟是說皇帝,主上!您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本王對他……他會不會也嫌棄?”


    鳳塵絕挪了挪身體,隻覺得矮凳簡直能要了他的命,趕緊起來坐到上頭主位去,那位置高一些,不至於這麽胸悶。


    蘇祺安這才反應過來,果然令主上破防的隻有小師弟本身。


    “不一樣,主上,皇帝那是有皇後有眾妃嬪,還養了個男人,您就動心這麽一迴,從未將小師弟當成玩物,兩碼事。”


    鳳塵絕白了他一眼:“什麽玩物,你皮癢了?”


    蘇祺安汗顏:“主上,打個比方。”


    “那也不行。”


    鳳塵絕沉了臉,起身端了水要走。


    蘇祺安汗都要下來了:“主上!要不再聊幾句?”


    鳳塵絕於是將水又放下。


    “你說一個男的,哭唧唧的合適嗎?不過阿離好像很吃這套,本王做不來。”


    蘇祺安想了想:“其實吧,屬下覺得小師弟對主上是不一樣的,一般人怎麽可能願意為別人受蝕心草的罪呢?是不是?”


    蝕心草三個字,就像個機關,三字一出,鳳塵絕心髒忍不住抽痛了下。


    “你們別老去麻煩阿離,讓他休息休息。”


    說完,鳳塵絕端了水就往外走。


    蘇祺安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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