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香撲鼻的佛寺休息處,許軒銘正在警察的協助下登記。


    “你的意思是她隻是學文物修複有些魔怔了?”寺廟工作人員有些無語,“那也不該打擾我們正常的營業啊!你們既然是文物修複工作者,都是高校出來的,有什麽事情就也要守著規矩來啊。”


    “對啊,哪有直接衝上去動手的呢?”民警也說,“你們既然是文物修複工作的人,那更應該講道理,這次還好沒造成什麽事故,要是再出幾個踩踏事故就怎麽也挽迴不了了。”


    民警知道許軒銘他們是從言市來參加文物修複競賽的,脾氣也好了不少。


    豐京正在籌辦文物修複競賽的節骨眼上麵,千萬不能鬧出什麽大問題。


    許軒銘連連點頭:“您說得對,我們之後一定好好教育她。”


    “還有你們之前說的石獅子的保護,你們要是有問題,就直接找市政府或者市文化局申請。”工作人員抱怨道,“今天不少旅遊團過來,因為你們這件事損失可不小。”


    “我們可以賠償。”許軒銘道。


    “這也不是錢的問題……”許軒銘態度好,工作人員也隻能撇了撇嘴,說,“那就這樣吧,我還得迴去寫報告,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你們就在這裏休息吧,這個小姑娘休息好了就離開吧。”


    許軒銘將兩人送出去,這才轉頭來問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老人:“於老師,您和褚羅華怎麽認識的?”


    “我哪認識啊?”老人,也就是於建華老師連連喊冤,“我當時就是和這個小姑娘交流了兩句。說起來這個小姑娘是誰啊?你認識?”


    於甘也問道:“她叫您老師,應該是您的學生?”


    “這就說來話長了。”許軒銘歎息一口氣,“這是之前言大的學生,當時我剛到言大,她還讀大一……”


    褚羅華當時十八歲,是調劑到文物修複專業的大一新生。


    她想要學醫,但是分數差了一點,一直想要校內換專業到醫學係。


    就在這時候,文物修複專業的大四學生林雪棣迴學校做了一次演講,褚羅華就死心塌地地想要學習文物修複專業,並且將林雪棣作為目標努力趕超。


    “我知道了!她喜歡這個男孩!”於甘舉手搶答,“戀愛腦!”


    “其實也不是,主要是當時林雪棣迴來做了一次演講,”許軒銘有些哭笑不得,“演講的題目是《用文物修複專業治療世界》。很離譜的演講,但是就是這篇公開演講,激起了褚羅華的興趣。”


    “少年慕艾這多正常啊。”於老師道,“後來呢?”


    “後來那個林雪棣轉研究生來了豐京大學,褚羅華也成了我的學生,兩人沒有見過。”許軒銘道,“不過每次看到林雪棣的論文,這個小丫頭都會暗自較勁自己去找他論文裏麵的漏洞,為此她學到了不少東西。”


    “那她現在怎麽不是您的研究生?”於甘問道。


    “說起來令人唏噓,你們還記得四年前的文物修複競賽吧,原本林雪棣要參加這個競賽。”許軒銘道,“我也輾轉給褚羅華要到了名額,讓她和林雪棣能站在一個平台上麵競爭,但是可惜那個林雪棣出了一些意外。”


    “意外?”於甘問,“難道是像小說那樣出了車禍?”


    “這個意外其實老師也知道,”許軒銘看向於老師,“您還記得四年之前那個豐京大學學生因為在墓穴之中感染病毒離世身亡的新聞嗎?”


    “我記得,那個學生當時因為沒有重視所以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於老師道,“難道那個學生就是林雪棣?”


    “是的,因此林雪棣缺席了那次的競賽。而褚羅華剛剛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了言市的預選賽,就驟聞噩耗。她說要等林雪棣迴來比賽,所以就休學到現在。”


    “不至於吧……”於甘有些不可置信,“這不至於吧。”


    “你可能不太明白,她大學四年都是為了林雪棣在支撐著,林雪棣沒了,她沒有了想象中的競爭對手,精神支柱一下子就垮了。”許軒銘道。


    “她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於甘問道,“就精神方麵的……”


    許軒銘麵露猶豫之色:“我也不好說,總之文物修複的事情她看得很重,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此時沙發上的褚羅華發出了一聲輕嚀:“許老師……”


    “小褚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頭有沒有痛?”許軒銘關心問道。


    “許老師……那個石獅子呢……”褚羅華聲音有些幹,“它不能那樣保存的。”


    “老師知道,我們之後會和文化局說這件事,放心吧。”許軒銘道,“你做得很好,但是下次不可以再爬那麽高的地方了,摔著怎麽辦?你怎麽來言市了?”


    “我來……”褚羅華有些迷茫地坐起來,“我要去參加比賽的。”


    “文物修複競賽嗎?”許軒銘一愣,“但是推薦的名單裏麵沒有你啊……”


    褚羅華看過來:“豐京大學邀請我參加海選預賽……”


    “豐京大學?”許軒銘有些意外,豐京大學竟然給褚羅華找了預選的名額,他們怎麽找到褚羅華的?又是為什麽要搶言大的學生?


    還沒等許軒銘問,褚羅華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我的行李呢?我帶了我的包。”


    褚羅華這樣的狀態實在讓人不太放心,許軒銘拿出手機問道:“有誰跟著你的?上次看到你的行李是什麽時候?”


    褚羅華搖了搖頭:“我一個人來的,我忘記我行李放在哪裏了。不過我剛剛好像看見了林雪棣……”


    “嗯?”許軒銘驚了,“林雪棣?”


    於甘和於老師相互對視了一眼,林雪棣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沒看錯嗎?”許軒銘問道,“林雪棣能出現在這裏嗎?”


    “是他,我當時拿著行李,他從車上下來,雖然穿著西裝,但是我記得那就是他。”褚羅華說道,“行李是那時候丟的。”


    “好好好,如果是他肯定會去參加文物修複競賽的。”許軒銘知道現在不能逆著褚羅華說話,“現在我們先送你去酒店,行李我去找好嗎?”


    褚羅華點了點頭,很乖巧地跟著許軒銘走。


    於甘問於老師:“爺爺,這個姐姐看起來呆呆傻傻的,真的能做文物修複嗎?”


    “別說這個,文物修複是考驗手上技術的。”於老師道,“這個女娃手上全是手繭子,這是常年碰工具留下的,還有啊她一眼就能看出佛像和石獅子的問題,這點可比你強多了。”


    於甘撇了撇嘴:“是比我強多了,那要不我就不參加這次的競賽了?反正我也比不過。”


    “有點出息!”於老師說到,“我這輩子沒有上過大學,全跟這些玩意兒打交道。你可得把這些好東西傳承下來,最好你能跟個好師傅然後再考個文修專業就安穩了。”


    “是我安穩還是這些文物安穩?”於甘一語道破於老師的話,“您不過就是想著傳統手藝不能丟,我還不知道您?”


    “你這小子!”


    見於老師揚起手就要拍他,於甘一溜煙跑到前麵:“許老師!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許軒銘和褚羅華說,“這個小弟弟叫於甘,我去打電話幫你找行李。”


    走到外麵,許軒銘第一時間打了莫文教授的電話:“莫文教授我有件事情想要和您說。”


    許軒銘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莫文教授一五一十地說清楚:“我需要和校長那邊知會一聲嗎?”


    莫文教授那邊有些沉默,像是在思索,片刻之後才說道:“不過是個學生參加比賽,沒有問題。大不了到時候披露是你的本科學生,這是小事情。”


    “真的沒事嘛?”許軒銘問道。


    “沒事,豐京大學那邊什麽意思我其實也能猜一猜。”莫文教授說道,“在餘辛夷教授的學生出事之後,餘教授就無法再擔任豐京文物修複係的頂梁柱了。現在他們的教授要麽資曆尚淺要麽是一些平庸之輩,這次的文物修複競賽,他們急需要一個學生或者教授來證明豐京大學在這一專業的權威。”


    “但是褚羅華是言大的學生。”許軒銘有些疑惑,“這樣他們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也不是,正因為褚羅華是我們言大休學的學生,她代表豐京大學進行競賽如果能拿名次,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也會以為學籍已經移過去了。”莫文教授道。


    “那我們不需要做什麽嗎?”


    “沒關係,這是一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比賽,”莫文教授道,“你自己的學生,有這樣的機會也是很難得的。”


    “我明白了。”許軒銘這才明白莫文教授是為了褚羅華著想,“她在言大拿不到名額,豐京大學能給這樣的機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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