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早就料到唐婉會知道他的目的不純,然而卻沒有想到唐婉會在她和蘇曄宣布訂婚的現場將這件事捅破。


    “既然如此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合作了。”宋秉一改之前那副做作樣子,氣場驟然一變,和之前的懵懂紈絝判若兩人。


    唐婉包下了兩層休息室給貴賓用作休息,按照五星級酒店最高規格的標準布置,可以說誠意滿滿。


    唐婉拿房卡刷了一下,進去的動作稍微遲滯了一下,而宋秉已經大步跨了進去:“進來吧。”


    宋秉走了幾步,轉頭見唐婉站在門口沒有跟上來,他挑眉一笑:“難道怕我吃了你?怕到連合作內容都不聽?”


    她想了想跟著進了房間,既然兩人已經將話起了頭,她也不介意聽聽宋秉想要如何合作。


    包間不小,看起來一百多平,歐式裝飾風格映入眼簾的就是大捧的向日葵。


    唐婉徑直走到會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宋秉走到吧台道:“想喝酒麽?我給你調一杯。”


    “小少爺還會調酒?”唐婉輕笑。


    宋秉打開酒櫃:“這麽多年混跡酒吧也不是白混的,這裏的酒還挺齊全。有忌口麽?”


    “沒有,”唐婉並不想要久留。


    宋秉看出她沒有久留的想法,從酒櫃上拿酒:“我承認唐家現在發展很快,短短十數年就能積累如此家底確實不容易,但想要躋身上流階層,光有錢是不夠的,更需要人脈。這也是你為什麽和林青鬆、蘇曄交好的原因。”


    唐婉看著宋秉行雲流水地調酒:“不要說廢話。”


    宋秉道:“這次唐家辦慈善晚會,明裏暗裏受了多少排擠。再加上為了這次晚宴又損失了多少項目,我相信你也十分清楚。這些都是因為唐家影響力不夠的緣故。”


    宋秉一針見血地說出了唐婉掩飾的太平。


    蘇曄隻知道她這幾天都沒有睡好,卻不知道為什麽。


    唐婉性格強勢,雖然對唐家發展是好事,然而卻讓公司內部一些股東早有怨言。


    另一邊,市場就這麽大,唐家想要發展就必定會阻礙了一些人的路。


    不少人都等著看唐婉第一次籌辦晚宴會不會鬧笑話。


    既然有人隔岸觀火就會有人趁火打劫。


    在晚宴的前兩天,和唐婉一直合作項目的一個供應商突然撂挑子毀約。


    這是唐家未來重點關注的項目,唐婉不敢怠慢,連夜飛去了安省的現場。


    供應商拖欠了員工的工資,正在交涉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渾水摸魚把這件事發到了網上。


    唐婉剛下飛機,就被一群記者堵到。


    最後還是林青鬆動用關係,把這種負麵新聞按下,否則今天唐家麵子裏子都得丟光。


    然而供應商的問題如果不能妥善解決,那唐家損失不可估計,唐婉輾轉知道了供應商和公司其中一個股東有點關係。


    今早唐婉從安省飛迴來,殺到股東小情人的別墅,將股東這麽多年以來接受供應商禮品賄賂,幹預公司人事政策,甚至挪用公款的證據擺在了明麵上。


    股東隻是受到競爭對手的委托,想讓唐婉在宴會上丟人罷了。


    誰知卻在陰溝裏翻了船。


    唐婉雷厲風行地解決掉股東,又敲定了新的供應商,這才平安無事地到晚宴會場。


    她原本以為這些事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個宋秉倒是一清二楚。


    “隔岸觀火這麽久?”唐婉冷哼一聲。


    “婉姐姐也不必生氣。”宋秉將一杯暗紅流動的雞尾酒放在唐婉麵前,道,“你本來就不想搞得人盡皆知,我自然要如你所願。嚐嚐吧,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


    唐婉深知她和宋秉是一種人,唯利是圖又舍得放手,她垂下眸子喝了一口。


    她猝不及防,烈酒在她的口中彌漫開來,甘苦交雜,刺激的味道在她的唇齒之間流動。


    因為唐婉是個女人,一般合作商請她吃飯喝酒都不會選擇烈酒。


    唐婉習慣了被如此對待,久而久之也就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嗜酒之人。


    酒杯之中一隻紅色薔薇被冰塊定格,酒味厚重又香氣四溢,草本的味道濃鬱豐富,又有些微的苦甜味夾雜其中。


    “你怎麽給我喝這種酒?”唐婉有些驚訝。


    “我覺得你會喜歡。這款酒是我跟著一個老調酒師學的,叫做花花公子。”宋秉看著唐婉道,“禁酒令之後,調酒師謝爾德背井離鄉到了歐洲海岸的小島,陰差陽錯遇見了當時正顛沛流離的小說家舒曼。在舒曼的鼓勵之下,謝爾德最終重操舊業在小鎮開起了酒館,而這杯酒就是為了感謝舒曼所調。後來舒曼在他的小說之中提到了這杯酒,這才讓這杯酒流傳開來。”


    唐婉看著冰塊在酒杯之中旋轉,薔薇生機盎然地綻放。


    宋秉說:“我知道我家裏情況確實是有些複雜,但和我合作想來也是比蘇曄那個拎不清的好。最起碼我不會給你拖後腿。”


    唐婉和宋秉是一路人,半斤八兩。


    兩個人都需要獨當一麵地闖蕩,唐婉需要麵對的是波雲詭譎的商場,而宋秉還要麵對各懷心思的家人。


    很難說誰比誰更加艱難。


    “或許你覺得我功利,婚姻確實不應該用來交易。”宋秉繼續說,“但是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像舒曼和謝爾德一樣相互成就。我相信宋家的舞台會給你足夠的挑戰。”


    唐婉眸光閃動,宋秉知道到她喜歡烈酒刺激,也知道她不會滿足於隻經營現有的產業。


    她性格剛強好戰,像是老房子上瘋狂長出的藤蔓一樣踩著其他人前進,她也享受這種極速前進的快感。


    然而……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唐婉拒絕了宋秉的合作邀請。


    “是因為蘇曄?”宋秉遠比唐婉想象的更了解她,“雖然早知道這個結果,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唐婉一口喝掉酒杯之中的酒液:“隻是跟你一起更累罷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然而對麵的宋秉勾了勾唇角,連眼眸都染上笑意:“那你還用這麽累的方法去賭蘇曄對你的那一點點真心?”


    唐婉睫毛輕顫動:“你在說什麽?”


    宋秉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牽扯,他道:“你和蘇曄相處這麽久的時間,想必更加清楚,蘇曄這個人遲鈍又擰巴,你肯定會吃虧的。”


    唐婉站起來:“和你合作我也吃虧。”


    她的拒絕早在宋秉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沒有糾結直接開門將人送了出去。


    唐婉出門之後轉過拐角,差點和站在拐角後的蘇曄撞個滿懷。


    “你怎麽在這裏?”唐婉往他身後看,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蘇曄目光沉沉看著她,唐婉臉色微微發紅,嘴唇晶瑩濕潤,唿吸之間還有不被察覺的酒氣。


    “你剛剛幹什麽去了?”蘇曄問道。


    唐婉有些莫名其妙:“我送宋秉去房間,你不是知道嗎?”


    她覺得蘇曄有些怪怪的,不知道抽什麽風,隻說:“我們快迴會場吧。”


    現在的宴會他們兩人是主角,要是長時間不在隻會讓賓客覺得失禮。


    唐婉錯過他就要往電梯走,被蘇曄一把拽住。


    天旋地轉之間咚的一聲被按在了牆上。


    蘇曄要被氣瘋了,他走了唐婉一反常態沒有跟在他的身後,反而是把那個明顯對她心有不軌的小屁孩送去了房間。


    兩人關上門不知道在裏麵做什麽。


    “我問,你剛剛在幹什麽?”蘇曄精準地嗅到了唐婉身上的一絲酒氣。


    唐婉突然被挾製住,有些慌亂:“我沒幹什麽啊,就把宋秉送去房間……”


    “送他去房間需要單獨進去關上門說話麽?”蘇曄捏緊了唐婉的手,“你們有什麽好聊的?”


    唐婉擰著眉:“你在說什麽?”


    “你身上的酒味……”蘇曄突然放開唐婉的手,“算了,迴去了。”


    蘇曄轉身就走,唐婉揉了揉被蘇曄捏紅的手腕,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唐婉突然覺得她確實不懂蘇曄,自從兩家開始商量聯姻的事情,他就變得反常。


    一向自由散漫的蘇曄突然在這件事上麵異常執著,他不願意和唐婉訂婚,甚至不惜搬出去住。


    就連蘇伯伯把他的酒吧關了,信用卡停掉,也沒有他也沒有妥協。


    在唐婉的印象裏,蘇曄從來沒有如此過,看樣子他是真的對聯姻的事情十分抗拒。


    唐婉閉了閉眼叫住他:“蘇曄。”


    蘇曄停下,轉頭來看她,眼裏還餘怒。


    罷了,唐婉想到了林青鬆曾經勸說她,蘇曄不隻一根筋,還有些遲鈍,要是強行讓他接受唐婉隻會讓他更加逆反。


    “怎麽了?”蘇曄的語氣有些生硬,能聽出確實是在壓抑自己的莫名火氣。


    唐婉輕笑:“你不用這麽生氣,林青鬆對簡昉舒和任自閑態度不同,我也看得出來。你不用擔心我食言。再給我一年時間,就可以應付公司了。等到那時候我就會解除婚約。”


    蘇曄眉心一跳,心口都揪起來。


    唐婉還在說:“就麻煩你陪我一年時間,到以後你想我纏著你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了。”


    她的聲音帶著調侃,然而落在蘇曄的耳朵裏不知道變成了什麽,他怒氣噌地又漲起來:“你要做什麽?你要和宋家那個小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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