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閑坐在茶室裏,麵前的項目經理口若懸河地指著合同勸她。


    “任小姐,隻要您授權我們將您的研究用於醫藥,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經理擦著冷汗,孤注一擲開口挽留。


    但任自閑顯然心不在焉,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手上的紅瑪瑙珠,注意力顯然不在合同上,眸光時不時錯過竹簾看向坐在隔壁的男人。


    林青鬆有一副好皮囊,劍眉星目,身姿挺拔。西裝一穿引得不少小姑娘含羞側目過來。


    任自閑輕笑出聲,有什麽是比出來遇到自己金主還尷尬的事情呢。


    此時,林青鬆臉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侃侃而談,顯然還沒看到她。


    是時候先走了,任自閑站起來:“我想不必聊了。”


    對麵的人心裏咯噔一聲,有些惶恐地站起來還想說什麽,誰知聽任自閑接著說:“就這麽定下吧。我周一去你們公司簽合同。”


    合作人一愣後大喜過望,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任自閑這麽容易就答應了,連忙諂媚地答幾句好,站起來殷勤地送任自閑離開。


    林青鬆原本和前麵的人正笑著說話,或有所感地抬眼正好對上任自閑的目光。


    任自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詫異,杏眼含笑挑眉看了林青鬆一眼後轉身離開。


    明明像是不經意的一瞥,眼波流轉卻讓林青鬆心頭一動。


    叮咚,一聲短信發送到林青鬆的手機上。


    【任自閑:今晚來嗎?】


    妖精,林青鬆暗笑一句。


    ……


    任自閑從迷蒙之中醒來,動了動疲軟的手臂,疼痛隨著她的蘇醒蔓延開來。


    林青鬆久違地來了她的住處,折騰到很晚。


    好像還說了什麽話,任自閑坐起來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腰,緩慢地穿衣服、洗漱。


    還沒等她決定好做什麽當早餐,門就被敲響了。


    來的是林青鬆的助理王琦。


    “林總讓我來幫您搬家。”王琦開門見山。


    啊,對了,昨晚林青鬆說讓她搬去他的別墅。


    王琦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女人,世人都說杏眼幹淨清澈,看向人的時候帶著多情的眼波,總能讓人心生旖旎。


    但任自閑卻總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冰層一樣,將眼眸中的春水掩蓋住。


    “抱歉,”任自閑的聲音仿佛都帶著江南的溫柔水汽,“我還沒有收拾,請等一下。”


    王琦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林總吩咐什麽都不用帶,我們都會為您準備好的。”


    “還是有很多資料要收拾的。”任自閑客客氣氣地將王琦請進來坐下,甚至給他泡了一杯清茶:“我很快就好。”


    王琦喝著茶,仔細打量這個女人,她跟了林總將近兩年的時間,卻和第一次見麵一樣纖細瘦弱、溫和有禮。


    王琦作為林青鬆的生活秘書,見過林青山包養的各色女人,有些變得囂張跋扈,有些變得患得患失。


    但任自閑並沒有因為林青鬆而有任何的改變。


    或許是林青鬆一時興起才讓任自閑搬去他的私宅,但是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個機會。


    若是任自閑識趣把握住了機會,那麽說不定就真的一躍成了林太太。


    任自閑在書房收拾她的書畫資料,一件一件仔細規整清楚,寫上標簽。


    看似忙忙碌碌卻不見一絲慌張,舉手投足之間都讓人賞心悅目。


    像是任自閑這種在言大做文物修複研究的,要什麽實驗材料,審批多少實驗經費,都是林總一句話的事情。


    而任自閑卻隻顧著她的資料,根本像是不知道她傍上的可是能讓她飛黃騰達的大腿。


    正當王琦胡思亂想之時,沙發一動,一隻長白毛小狗跳上了他的身邊,好奇地打量他。


    “這小狗叫什麽名字?幾歲了。它好可愛。”王琦將手伸給小狗聞聞,小狗溫順且熱烈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謝謝。叫小簋。四歲了。”任自閑迴答得一板一眼,像足了一個理科生。


    “小鬼?”


    任自閑搖頭:“天子用九鼎八簋,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元士三鼎二簋。簋,是祭器,也是食器。”


    “額,”王琦開玩笑道,“放個祭器在家不瘮得慌嗎?萬一真的招鬼了怎麽辦?”


    任自閑擦了擦手,走過來摸了摸小簋的頭,輕聲說:“若是能招到自己想見的鬼,也是不錯的。”


    或許是任自閑說的話太讓人發涼,王琦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迴答。


    “我的資料很多,所以麻煩你們了。”任自閑伸手抱起小簋離開了她住了四年的這個屋子。


    任自閑的行李中,衣服很少,茶具卻小心翼翼地裝了四大箱子。


    等任自閑到了新的住處,林青鬆的信息正好發來。


    【下午14:03】


    【林青鬆:新家滿意嗎?】


    【任自閑:還可以。】


    緊接著就是收拾半天林青鬆都沒有迴複她的消息。


    任自閑又發了一條消息。


    【下午17:43】


    【任自閑:我做鮑魚粥了。】


    【任自閑:你要來喝嗎?】


    王琦幫著任自閑收拾,林青鬆親自吩咐讓他幫忙搬家,所以他不敢不盡心。


    “你怎麽這麽多微生物的資料?”


    任自閑看過來,迴答:“轉研之前,我在豐京大學學微生物的。”


    “厲害啊,聽說豐京的微生物係很難的。”王琦肅然起敬,“那你現在轉學考古算是理科轉文科?跟得上?”


    “有教授幫我,所以還好。”任自閑也多說了兩句,“不過跟上進度還是蠻吃力的。”


    考古是一門過於理想化的專業了,理想到看不到前路。


    除了一個高貴的‘夢想’二字,沒有任何支柱。


    此時林青鬆的電話就打來了:“做鮑魚粥想陷害我?誰惹你不高興了?”


    語氣輕鬆調笑,聽起來並沒有生氣,然而王琦卻聽得頭皮一緊。


    任自閑原本一頭霧水,看王琦突然變了的臉色才想起來,她搞混了,林青鬆對海鮮過敏的。


    “沒什麽,小簋不習慣搬家而已。”


    任自閑的聲音軟軟地扯了個謊,吐息之前都像是在撒嬌。


    林青鬆扯了扯領帶,輕笑著說:“那我給它帶點零食,可以哄哄它嗎?”


    說是哄小簋,其實是在哄任自閑。


    “那你今晚要吃什麽,我做。”


    “沒定呢,”林青鬆迴答,“不一定去你那,不必等我。”


    說罷就掛了電話,看樣子是真的很忙。


    任自閑鎖了屏,轉頭問王琦同一句話:“你在這裏吃飯嗎?我做。”


    王琦哪敢跟林總一個待遇,連忙告辭。


    ……


    晚上十點,說‘不一定’的林青鬆還是推開了任自閑的門。


    睡得正熟的任自閑被壓了個正著,垂下在床邊的手腕被撈迴來包在一隻大手裏。


    “睡了?”林青鬆放輕了聲音。


    任自閑乖軟地輕哼了一聲,坐起來摸索著想要開燈,卻被林青鬆拉住。


    細碎的吻落在她的頸側,任自閑輕聲嚶嚀:“別鬧,你吃飯了嗎?”


    “你睡吧,我自己弄點就行了。”看她這麽困,林青鬆坐起來。


    昨晚就沒睡好,今天還搬家了,這時候應該很累。


    然而任自閑也撐了起來,還迷茫的垂著眼皮,打了個哈欠。


    林青鬆忍不住將她撈過來深吻下去。


    任自閑並未掙紮,反而是伸手攬住他,全心投入接觸之中。


    她的眼神逐漸清明,眼神像是點著了火一樣炙熱起來。


    溫軟的軀體信任地依偎在林青鬆的懷裏,指尖輕微顫動。


    任自閑咬在他的嘴唇上,勾人意味十足地輕舔。


    眼睛裏是那樣濃烈而直白的愛意,讓林青鬆也止不住心驚。


    任自閑看向他的眼神,太像了。


    氣息就這樣在唇齒之間撲散開來,任自閑伸手將他的眼睛捂住。


    一吻結束,林青鬆已然情動,將她的手拿下來:“為什麽每次都不讓我看你?”


    “不想你看。”任自閑哼聲,語氣軟得一塌糊塗,“我做了飯,你現在吃嗎?”


    果然餐廳裏還放著溫熱的飯菜,紅燒軟排、香酥裏脊還有幾樣小菜,看起來沒有動過。


    “不是說不一定會來嗎?”林青鬆看著任自閑穿著睡衣給他拿碗筷,“你吃飯了麽?”


    任自閑搖了搖頭:“我等你迴來。”


    林青鬆大口吃任自閑做的家常菜,算不上什麽珍饈,但也足夠讓他食指大動。


    飯還沒吃完,林總就被電話叫走了。


    琉璃方是林青鬆發小蘇曄投資開的酒吧,聚餐都是約在這裏。


    “你現在就好了,叔叔阿姨不管你,在外麵想怎麽玩就怎麽玩。”蘇曄略帶羨慕,“我可就慘了,前天還為了這個酒吧跟我爸吵一架呢。”


    “誰讓你開酒吧呢,正經做了其他的什麽也沒人說你。”說話的是和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青梅唐婉。


    “林狗做的事情正經?”蘇曄一拍桌子,“誰家正經人在外麵小情人不斷啊?我可聽說他把人都放在金海那裏的別墅裏了,那可真是金屋藏嬌了!”


    “你說,我們下次見那個小情人是不是就得改口叫嫂子了?”蘇曄擠眉弄眼。


    “玩玩而已,沒打算認真。”林青鬆開了金口,“隻是這裏方便。”


    “那你以前包養的人可都是照著簡昉舒的模樣,這個可長得不一樣……”林青鬆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蘇曄的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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