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笑著點頭,“幸虧當日許老侯爺死的及時,曼兒還是完璧,如今卻是有了大用處。”


    一聽這話,林錚刷的站了起來,“那豈不是說,不僅薛楊候府那邊,就連左相這邊...這若是成了,我們林家,可真是滔天富貴,享用不盡啊!”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白日夢,施清歡隻覺可笑。


    百裏桁這種人,怎麽可能被美色所惑,至於他真正的目的,施清歡也看不清。


    但不得不說,秦霜他們有了這樣的誤解,也不是什麽壞事,或許還能成為助力。


    等施清歡迴到院中時,已經是夜幕時分,剛進房間,就看見桌上莫名多出了一張字條。


    打開之後,上麵寫著,清月畔。


    “清月畔?這是左相大人的別院。”


    閑玉說完,施清歡的神色沉了下來。


    剛想坐下,體內氣血卻猛地翻湧,一口血忍不出吐了出來。


    是黑色的!


    “小姐!”


    這可給閑玉嚇了一跳。


    施清歡這才迴想起之前百裏桁的動作。


    是了!


    就是碰觸她耳畔的時候,下了毒!


    “閑玉,藥箱拿來!”


    “是。”


    就在閑玉要轉身時,施清歡卻又伸手拉住了她。


    “不,不用了!”


    施清歡曾經是跟著太醫院的元老院士學過醫術的,雖然不說精湛,但卻也有小成。


    她之前麵對百裏桁,所有的精力都在百裏桁身上,以至於中毒而不自知。


    但現下,她撫了撫脈搏,便知道此毒雖猛,但卻沒那麽快致命。


    是百裏桁用來威脅她的而已。


    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意外之喜。


    因為她尋找的入局的契機,送上門來了!


    施清歡伸手擦去唇角的血痕,緩緩在一旁坐下。


    平順了口氣,這才看向閑玉,“我沒事,但我要出去一趟。”


    “又要出去?”


    “嗯,左相邀約,我自然要去。”


    說罷,看向一側鏡中慘白的臉色,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對於百裏桁,她有了盤算。


    她要弱,但是,是有價值的弱。


    身在弱勢,並不是弱點,反而是利處。


    因為弱勢者並不一定是獵物,但卻可以很好地讓狩獵者自以為掌控了全局。


    而價值,便是護身符。


    等夜色漸深,施清歡這才翻過院牆出了府去。


    毒藥雖不致命,但卻時刻煎熬。


    五髒六腑都痛得燒起來一般。


    以至於等施清歡到了清月畔的別院,整個人已經是狼狽不堪。


    麵容毫無血色,顫巍巍地跪倒在地,但出奇的,此刻的她雖狼狽到了極致,卻意外的更加嬌媚軟糯。


    “見過左相大人!”


    百裏桁站在湖畔亭下,看著夜色湖光,將手中的魚食灑落,瞬間引得一片紅魚搶食。


    他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你來得有些晚了,是我的迴禮,不夠隆重嗎?”


    百裏桁的特點在於,他總是一副淺淡的模樣,但即便是那輕笑,也給人無比的寒意。


    施清歡無奈,“左相大人說笑了,我不過一介弱女子,怎擔得起大人如此厚禮?”


    堂堂左相,可真是記仇啊!


    “弱女子?將軍府的其他人廢物倒是真,但你的傻卻是假的。你既到了此處,若還是與我演戲推諉,那不如,請迴吧!”


    百裏桁一個揮袖轉身就走,施清歡見狀,隻得趕緊開口。


    “大人留步,此前是我舉止荒唐,膽大妄為,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這可不像那日的你!”


    “那日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左相大人有大量,還請賜我解藥。”


    說這話時,施清歡的毒已經快到巔峰,整個人疼得開始忍不住蜷縮,可憐至極。


    但百裏桁就這麽看著她,眼底沒有絲毫的憐憫。


    “我百裏桁從來隻會殺人,你何曾聽過我會救人?而且還是救一個殺人兇手?”


    “你既查到了一切,也該知道,我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你是在博取我的同情?且說我心底沒有同情二字,即便是有,也不足以換取解藥!”


    “那河西名冊呢?”


    “河西名冊”四字一出,百裏桁眼底一沉,隨即一聲輕笑,倒是轉身坐到了一旁的藤椅上,饒有興趣地等著施清歡的下文。


    施清歡見狀,繼續道,“世人皆知,數十年來河西沿岸是我朝最為富庶的地帶,但卻也是最亂的地方,諸侯貴族盤踞,官商勾結由來已久,以至於朝堂想要管轄也是有心無力,直到十年前...”


    施清歡衣袖下的手緩緩收緊,“河西暴亂,護國公府出麵鎮壓,強勢收服,才讓河西一帶安分下來,隨後護國公還製定了計劃呈上,計劃是,河西可緩緩圖之。”


    “因此,在後來的這十年裏,河西一帶漸漸被朝堂收複吸納,諸侯貴族雖然都以臣服,但那些蛀蟲一般的佞臣卻還未除去,隻因證據不足,現下時機已到,我想,大人是想一舉將他們鏟除,從而讓河西憂患徹底解決。”


    話音一落,百裏桁看向施清歡的眼底浮現了絲絲欣賞,“我還是小瞧了你,接著說。”


    施清歡汗如雨下,以至於癱坐在地,聲音也虛弱了許多。


    “河西名冊,就是證據。上麵記錄了河西重臣曾經賄賂官員的明細,隻要得到河西名冊,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而河西名冊,現下正在大人手中,或者換句話說,是前夜剛到大人手中,且是從蘭亭園而得。”


    河西名冊在程陽楓的手中,施清歡是知道的,因為當初程陽楓想要把控河西,利用護國公府的渠道,以名冊為威脅,將這些官員都握在了手裏。


    至於後來的這十年,他應該也從這些官員手裏,搜刮了不少。


    “那我便有些不明白了,你既知道,河西名冊已然在我手中,又如何換取解藥?”


    這倒是輪到施清歡笑了,這一笑,破碎無力,“大人到了這一步,不也是選擇不與我坦誠?”


    說罷,施清歡直起身子,“程陽楓生性多疑,做事十分謹慎,所以河西名冊在他手中時,便不是真的名冊,而是做成了加密的卷宗,也就是說,現下即便大人得到了名冊,沒有譯本,大人根本解不出裏麵真正的內容。”


    施清歡眼底明亮,透出了倨傲,“而這譯本,我知道在何處。”


    這倒是讓百裏桁既驚訝又好奇。


    起身走到施清歡的身前蹲下身來,指尖挑起施清歡的下顎,認真的看向她的雙眼。


    “你說了這麽多,我最好奇的是,關於程陽楓,你為何會知道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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