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也不能迴了,她在醫院住院的時間,加上在這裏昏睡的時間足夠讓薑綰綰給他們洗腦自己畏罪潛逃的事實。


    學校也不能去了,林老師離開後,楚嫣兒一行人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無路可退,也無路可進,這個世界上的親人朋友好像……


    也隻剩下小時候見過兩麵的外公外婆,可他們早已和自己斷絕關係,或者說跟薑家斷絕關係,遷去海外,


    曾經打過去的電話都像沒入大海裏的石頭,連個迴聲都沒有,如今又怎能奢求他們會來拯救自己。


    薑流螢深唿吸,最後鼓起勇氣問道:“你,認識我爸爸媽媽嗎?”


    就算要死,也讓她死個明白吧,


    至少讓她知道這個男人當初從李娘手裏買下她究竟是隨機的還是因為知道她是誰,盡管……這毫無用處。


    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白淮山輕輕一笑,眼角的皺紋勉強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當然,二十年前就認識了。”


    而他那嗓音也如大提琴一般低沉,可惜落到薑流螢耳中卻跟催命符一般,立馬整個人都貼緊了床頭。


    就跟之前縮在玻璃罐裏時一樣。


    然而下秒就被眉頭緊皺的男人抓住手腕用力一扯,拉了迴去,後背貼上他手臂的那一刻,很冰涼,不像是人的體溫……


    該不會他也給他自己注射過什麽……


    薑流螢頓時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住了,小心翼翼的抬頭打量這個男人的外貌


    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下巴,跟個別油膩的中年男人不同,胡子刮的很幹淨,皮膚也異常的幹淨,甚至膚色比白漓還要更白一些。


    白的過分,不會真是……蜥蜴人。


    “這麽怕我幹什麽?我似乎也沒有對你做什麽……”


    在白淮山突然說話的那一刹薑流螢猛的一掙,把他推開了,


    ……怎麽迴事?


    白淮山握緊拳頭,要是按照以往他被一個實驗品這樣對待,或許自己早就把她銷毀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他對薑流螢完全升不起這樣的念頭,


    以及那越來越怪異的感覺,


    比如,看到她那張臉時總是會情不自禁的……希望她不要露出像這樣的表情,


    還有,自己似乎對她的包容度比對親兒子白漓還要多。


    難道是因為這兩天薑流螢昏迷的時候一直把他當媽媽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這簡直是他這輩子唯一的黑曆史,被一個十八歲的孩子當媽媽……


    等等,也對,這怎麽不算是他的孩子呢?這可是他一手改造出來的好孩子。


    想通以後白淮山的心裏就坦然多了。


    “過來,我不說第二遍。”白淮山朝她招招手,算是沒養過孩子的他就像招狗那樣命令薑流螢,


    她怎麽可能聽話,


    最後的下場就是被忍耐到極限的白淮山湊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身邊扯。。。


    但是現在的薑流螢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十三歲的小孩了,奮力掙紮一邊罵道:


    “鬆開我!你還想做什麽?”


    麵對這種“非人類”的觸碰比起以往的抵觸還要多一些惡心,


    可惜她的力氣還是不足以對抗一個大她二十歲的男性。


    直到白淮山說出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才打停了她的掙紮:


    “你很像你媽挺像的。”


    少女愣神之際,她的下巴突然被男人挑起,對著她的麵孔細細打量。


    雙目對上,薑流螢就這麽直直麵上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恐懼之源,瞬間魂都嚇沒了,瞳孔猛然放大,脊背顫抖。


    足足三秒後才重新想起掙紮,好在白淮山沒有故意為難,直接鬆開她,起身,


    誰知恰好就是這一鬆,薑流螢的腦袋就磕上了床頭櫃上豎起的水晶燈……


    “唔——嘶——”


    炸裂的痛感傳遞到直播間裏的每一個人頭上。


    【嗷嗷薑流螢你幹嘛喲,白淮山叫你過去你就過去嘛,你反抗他幹啥子,疼死俺了嗚嗚嗚……】


    【??樓上你是不是缺心眼?還是腦子缺根筋了?白淮山剛剛的德行你是選擇性遺忘的?不反抗等死啊!】


    【流血了流血了!其實……這種時候我也覺得薑流螢太笨了,再怎麽反抗她躲得過嗎?白挨一疼了,我感覺我都要去拍個片是不是得腦震蕩了。】


    白淮山站起來足足有一米九,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薑流螢腦袋上的血色流出,


    非但沒有憂心反而還露出了一抹喜色,因為那血很快就止住了,而且傷口!


    傷口的愈合速度可以說是肉眼可見!隻是不知為何痛意還在發作。


    男人等待了幾分鍾後迅速轉身進浴室,趁著這時間薑流螢快速下床往外走去,可惜才剛到門口白淮山就拿出一個毛巾出來了,


    “奉勸你不要多此一舉,外麵的大門我早就反鎖了,還是你想跟我玩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


    猶豫過後薑流螢垂下了頭,


    否認道:“沒有……”


    然後任由他拿著濕毛巾在自己腦門上擦拭,


    血跡散去,直播間觀眾們再次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啊!阿巴……巴……愈合……了。】


    【六,幾分鍾才,就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疤了?不然這實驗也給我做一下吧……】


    【好好好全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傻逼是吧,白漓你快看!這裏有誌願者!對了你們不是可以查到這些id的個人信息嗎?你們不用花錢買人了找這些人去做實驗就好。】


    【啊別別別!!我亂說的別抓我!就口嗨一下,真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話放完似乎還是覺得不夠保險……要知道對方可是個敢做人體實驗的黑心集團,還是注銷吧。


    大家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堆堆id突然變成了【用戶已注銷】


    【舒服了,就該用黑心公司對付口嗨怪。】


    大家紛紛感歎,然後繼續把注意力放迴直播,


    屏幕中:


    白淮山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繼續用剛剛那樣命令的語氣道:


    “不準怕我,”


    隨後又自豪的仰起頭:


    “你是我最完美的半成品,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了。不過……瞧瞧現在的你,身體變得多麽強大,你應該感謝我不是嗎?”


    這話他說的可是真心實意的,就算薑流螢不會說句謝謝,但以為至少也能換來薑流螢順從……


    然而事實卻是:薑流螢惡心壞了。


    也直白的說了出口:“惡心,人渣。”


    “你說什麽?”


    白淮山突然提高了音量,他原本平靜的麵容瞬間變得扭曲。


    看見他這副模樣,或許是之前一次次的縱容給了薑流螢反抗的勇氣


    眼神不再遮掩,直接變為了諷刺瞪著眼前的男人。


    “惡心,惡心極了!”


    但也是說了兩句就被白淮山掐住了脖子,既然已經踏過了那條心理防線,薑流螢便也無畏了,


    梗著脖子繼續瞪。


    白淮山怒極反笑道:


    “嗬……惡心?是誰把你變成如今這樣,傷口能在短短幾分鍾愈合的世界上能有幾個?這是利於人類進步的,必要的科研,”


    這話說出口後,薑流螢心中的怒火又驀然轉為了悲哀。


    他怎麽能如此冠冕堂皇的粉飾這令人作嘔的人體實驗,說什麽將她變得強大,可……


    那也僅僅是因為她是成功的那一類啊!


    那些失敗的人呢?


    她曾親眼看著成百上千,跟她一樣大的孩子進玻璃罐裏,跟她並列的關在一起,


    看著他們浸泡在藥液中被腐蝕,也有忍受不了痛苦掙脫掉氧氣被活活淹死的,也有熬過去了,卻無法自愈而感染致死的。


    他們不僅什麽也沒得到,還白白失去了一條性命。


    五年過去了,他還把她當成五年前那個好騙的孩子嗎?


    還感謝……她恨他都來不及。


    心中的怨念愈發強大,臉上明晃晃的就寫著:你真虛偽,四個大字。


    也正是她嘲諷的表情卻又一言不發的行為讓白淮山更加惱怒,


    “你……”


    可到了開口的時候,又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的情緒馬上就穩定下來,


    鬆開人後獨自來到床沿邊坐下,麵帶笑意的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麽逃出去的,如果不是我讓人關掉實驗室外電網上的電流,你覺得你能順利逃出來嗎?更別說……”


    “你的脖子裏還有我親手研發的芯片,它到現在都還在運作呢。”


    用著極為輕鬆的語氣,說出的話卻讓薑流螢的心一而再的沉下。


    這一點正是她這麽久以來的疑惑,順利的逃跑,以及體內的芯片。


    白淮山當時說的是可以監測自己的身體情況,但是定位功能,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照他這麽說他的確是故意把自己放出來的,


    這點薑流螢也能從他認識自己父母這一件事情確定下來。


    否則他早就闖進薑家要人了,想必父親哥哥們聽了他的訴求也隻怕會是興高采烈的想把自己送出去。


    想到這時薑流螢眼中的諷刺意味更加顯眼,


    對啊,反正自己也已經被遺忘了,又有什麽好怕的。


    “那你想怎樣?”


    門就在旁邊,薑流螢沒有去開,反而迴到了床邊,這迴換她站著。


    白淮山感到奇怪的眯起雙眼,心裏暗想:她這是認命了?


    不過麵對薑流螢的提問他並沒有直麵迴答,而是將問題拋過去:


    “有什麽想問我的現在可以說。”


    想問的……現在。


    薑流螢腦子裏閃過的第一件就是他之前說的那一句,


    說她跟母親長得像!!他獨獨說了母親沒說父親,還有那語氣……


    是代表……他們之間更熟悉嗎?


    十四年沒見,其實她自己都快忘了媽媽的樣子,


    家裏也沒有人會跟她講起媽媽,就好像大家都把她忘記了,就連她的兩個親哥哥也這樣。


    那麽,眼前這個男人又和她的母親是什麽關係?


    就在問題將要出口的前一秒薑流螢還是忍了迴去,白淮山沒說她可以問幾個問題,萬一隻迴答她一個呢?


    雖然這件事情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比起問這些過去的,她現在更想知道還是另一件。


    薑流螢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太陽穴,現在沒有任何異物感……


    可當時的感覺做不了假,這迴她很果斷開口問道:


    “你昨天在我腦袋上紮了什麽?為什麽……我會昏迷?”


    而且還做了一個關於實驗室的夢,真實到一度讓她以為迴到了那個地方,


    這一句薑流螢隻是在心中嘟囔,並沒有說出來給白淮山聽。


    白淮山也說到做到,如實迴答道:


    “實驗的最後一個步驟罷了,不過隻有在你成年後才能執行,現在正好,你已經有了全世界最強大的一顆心髒,和肉體,”


    “無論受的多大的傷害,就算割喉,中彈,隻要一顆心髒在你就永遠不會死,還有你的壽命……不出意外的話你的心可以跳動一千年,甚至更久,我也不知道具體多久……”


    說著說著白淮山笑了,


    “厲害嗎?你現在就好比那遊戲裏的不死之身,隻要心髒還能跳動一秒,你的生命就能永垂不朽。”


    說起自己的實驗成果白淮山就開啟了滔滔不絕的模式,迫不及待的跟他的實驗體分享。


    薑流螢還是第一次看他笑得如此開心。


    畢竟用在薑流螢身上的藥劑還僅僅隻是從自愈生物裏top4的蠑螈體內提取的,就已經能取得了如此驚人的成果,如果……換成渦蟲呢,


    到時候,即使被切成了無數塊,但每一塊都能夠再生並重新長成一個完整的人體!


    想想都讓人激動不已,


    或許還能用在死人身上,隻需要一根骨頭,便可重生。


    哼,比起師姐……薑若的那個放著聰明的大腦不用,一心隻想著談情說愛的笨女人,


    受老師重視又如何,還不是拿不出一點作品,也不願跟他一起做人體實驗,說的好聽是善良,胸懷大愛,但是沒有實踐怎麽可能得出結論,憑空想象嗎?


    搞笑,最後還落得了個被車碾死的下場,還得靠自己。


    不過生的這個女兒倒是挺有用的。


    隻可惜是個崽種,也不知道薑若到底看上薑震天哪裏,居然不惜身體也要給他親自生下了這個孩子,


    像前兩個一樣用實驗室裏的人造胚胎不行嗎?薑震天那個蠢貨又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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