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


    掌聲響起。


    約翰一臉欣賞的表情,率先鼓掌。


    他眼裏沒有布蘭奇,隻有滿身閃耀的徐思靈。


    妥妥一個追星狂魔。


    約翰的腦子思維很簡單,某種程度上,他和安莉並沒有什麽區別。


    他隻覺得徐思靈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至於和布蘭奇說的話有沒有衝突,他沒在乎。


    家裏主人鼓掌,其他人下意識也跟隨鼓掌。


    就連率先察覺布蘭奇不對勁的博內夫人,都隻能默默跟隨。


    徐思靈摸著查理的腦袋,示意他起身。


    隨後他才注意到布蘭奇的臉色怪異的發白,這熟悉感令他發愣。


    這和在博格斯侯爵書屋的時候,同一個狀況。


    布蘭奇也是因為他的一番話,導致麵色差勁起來。


    不應該吧?


    徐思靈摸不著頭腦。


    因為他說的這番話,歸根結底並非針對布蘭奇,和之前的‘藝術無用論’一樣,隻是針對那番道理簡單剖析一下。


    簡單來講,他前麵說的那些,就是告訴查理,你能力尚淺,莫要好高騖遠,沉穩下心做好自己先。


    隻要你有能力,拯救他人命運,保護弱小,才是你該考慮的。


    看似他的話有反駁布蘭奇,但道理本身並沒有。


    徐思靈不覺得這番話能讓布蘭奇變成這樣吧?


    菲兒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笑而不語,默默鼓掌,仿佛什麽都沒注意到。


    這拜師流程就此結束,博內夫人來不及照顧布蘭奇,隻好緊接去安排午宴。


    約翰眼看還有時間,就拉著徐思靈去決鬥場,決定切磋一番。


    他想和徐思靈切磋決鬥,這件事已經讓他心癢癢很久了。


    盡管結果不難猜,但約翰從來都不是個會輕易害怕的人。


    尤其知道徐思靈的真正實力後,他就更想親自感受下實力上的碾壓。


    查理等人見此,紛紛起哄要跟著過去看看。


    尤其查理最為激動,他千思萬想的事情,終於要發生。


    而讓娜和瑪麗,則很聽話的跟在菲兒身邊。


    她們很想跟哥哥一樣去決鬥場看徐思靈決鬥,但她們今天得到的任務,就是陪伴菲兒。


    對於這些小女孩的心思,菲兒怎麽會不懂,她帶著兩人同樣去決鬥觀看比賽。


    最後被冷落的,則是布蘭奇。


    她像是被約翰府邸撇離開外的局外人。


    布蘭奇早已習慣,她也不喜歡吵雜的環境,按理說她應該同樣去決鬥場,觀看徐思靈和約翰決鬥的。


    但她現在確實沒有心情。


    她將博內夫人安排照顧她的仆人擺手揮散,獨自在庭院花園閑逛。


    逛著逛著,就來到她和徐思靈第一次見麵的花園亭子。


    她絕美的陰鬱麵容,看著亭子若有所思,輕輕踏步而上,極其端莊地坐在椅子上。


    迴想起見徐思靈那天,也是在這個亭子。


    她當時是帶著沉重複雜的情緒坐在這的。


    腓力六世的要求,使得本就沒得選擇的她,隻能服從。


    搞笑的誤會,讓她誤以為徐思靈就是約翰。


    甚至狠狠辱罵了徐思靈一番。


    想起被自己罵的徐思靈,竟然不露任何一絲怒意。


    這種事情放在現在的社會,簡直不敢相信。


    男人為主,女人的地位向來不高,很少有女人羞辱男人後,男人會不生氣的。


    徐思靈確實沒生氣,反而釋懷的笑,完全沒在意的樣子。


    也正因為如此,布蘭奇才徹底注意起徐思靈,尤其得知他不是約翰後。


    “虛偽,利益至上,不完美的騎士。”


    金色秀發挽起來,棕色眸子望著亭子遠方。


    眸子深邃,宛如深山林間,渾身透露出一股陰鬱。


    她喃喃著,不懂在想什麽。


    其實她也不懂自己怎麽迴事,她不是沒被流言蜚語詆毀過,更加直接中傷的話語,她也聽過。


    雖然會難過,但身份使然,她不會表現出來,她會裝作沒有聽見,或者不在乎的表情。


    但這些天,和徐思靈接觸的幾天裏,她接二連三被徐思靈的話語影響到。


    “我確實是個無用的人,布蘭奇,伱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麽要難過。”


    或者說,就是因為徐思靈在,布蘭奇才不想被徐思靈看不起,誰都可以,唯獨不想被他看輕。


    布蘭奇和克麗絲不同,克麗絲喜歡徐思靈外表的淡然和內在的暴虐,尤其徐思靈內在的暴虐,侵蝕克麗絲的內心,讓克麗絲無法唿吸,深陷其中。


    可布蘭奇不一樣。


    她一直都承認,她真的很喜歡徐沐身上那股淡然成熟的氣質。


    就像是那種正在經曆大風大浪的人,可卻平靜的像隻是下雨濕了褲腳一般,這樣的人性格堅定果敢,這使徐思靈身上有著一種從容不迫的力量,這股力量很溫柔,也讓人感到不慌不忙。


    布蘭奇雖然驚歎徐思靈在騎士比武上的表現,知曉他異於常人的能耐,但那都不是最吸引布蘭奇的點。


    一直最吸引布蘭奇的,依舊是徐思靈那副,遇見任何事,永遠不卑不亢,恰恰而談,成熟穩重且淡然的表情。


    那股氣質,光是站在他身邊,布蘭奇都能感受到安全感。


    布蘭奇也很喜歡,徐思靈不管遇見任何事情,總有他一套話語。


    例如‘藝術無用論’,再例如前麵告誡查理的話。


    徐思靈剖析藝術,剖析道理,以獨到的見解,告訴身邊人,以另外一種思維,從教育方麵,達到更好的效果。


    布蘭奇很欣賞也很喜歡。


    可惜,徐思靈道理的背後,卻無一印證著她的生活她的人生。


    是那麽的悲哀且無用。


    她並非接受不了徐思靈的道理,她隻是不能在徐思靈麵前,接受這麽不堪的自己。


    唯獨在徐思靈麵前,她想保留住,身為王室公主,身為一個女人的自尊心。


    就在她恍惚發呆時,旁邊傳來一陣咳嗽聲。


    她迴過神,轉眸一看,對上熟悉的視線,吃驚。


    “你怎麽來了。”


    徐思靈拿著綢巾擦額頭的汗水,他剛和約翰切磋決鬥完。


    結果不必多說,出乎徐思靈意料,約翰的實力相比巴黎的精銳騎士,還要更加強。


    圍觀的人都是約翰的家人,他多少給約翰留了點麵子,決鬥一段時間,才一擊結束。


    約翰察覺到徐思靈的好意,也沒點破。


    反正約翰已經從決鬥中感受到,徐思靈壓迫性的實力碾壓,這就足夠了。


    決鬥結束,查理還抱怨徐思靈老師,下手太輕。


    徐思靈直接一個腦瓜崩在查理腦袋上。


    本想找地方休息等候午宴,菲兒卻找了過來。


    菲兒早注意到布蘭奇的動向,決鬥結束後,她示意徐思靈來這尋找布蘭奇。


    徐思靈不解菲兒讓他來找布蘭奇的理由是什麽,但出於菲兒的要求,他沒過多詢問,索性就來了。


    他當然不會告訴布蘭奇,是菲兒讓他過來的。


    “決鬥完,四處逛逛,聽人說你可能在這,我就來了。”


    布蘭奇想到什麽,近乎蒼白的臉色,泛起淡淡的熏紅。


    “你是.在擔心我嗎。那謝謝你的關心。”


    “啊對。”徐思靈很肯定的點頭,“我前麵看你臉色不太好,我可不想讓約翰他們感受到,查理的兩位老師有什麽恩怨衝突。”


    哦,原來是因為別人的看法,你才關心我。


    布蘭奇聽聞,心情剛好一些,頓時又不開心起來。


    “我沒事。”


    “看出來了,真要有事,你肯定不會在約翰府邸呆著,而是選擇迴皇宮。”


    布蘭奇挑起秀眉,眼神示意徐思靈進亭子。


    “我剛決鬥完,流了一身汗。而且你不想安靜會嗎,我認為你自己一個人待著會開心些,我就順便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布蘭奇眸子深邃,身上透露出一股陰鬱的氣息。


    “既然我都來到這了,一個人和兩個人,有什麽區別嗎。”


    布蘭奇說完這句話,恍惚發現,這對話,和之前兩人第一次在這見麵時,近乎一模一樣。


    徐思靈無奈搖頭,踏步進了亭子,看布蘭奇在發呆沒說話,他也不想打破這寧靜美麗的畫麵。


    布蘭奇身著華麗的貴族服飾,身上並無過多珠寶點綴,但渾身散發出一股優雅的高貴的氣質,她的麵容如同一幅精致的藝術品,擁有絕美的五官和接近蒼白的皮膚。


    愣神的眸子,散發著陰鬱的氣息。


    徐思靈得承認,布蘭奇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艾拉也很漂亮,但她還是女孩,跟布蘭奇沒有可比性。


    或許等艾拉也19歲,兩人在同個年齡階段,才有可比性。


    這漂亮寧靜的畫麵,如湖水沒有波瀾,令人感到.沒有生息。


    這是徐思靈從布蘭奇身上所感受到的美麗。


    她的美麗不比法琳娜,也不比克麗絲。


    法琳娜活潑開朗,性子溫柔的她,青春漂亮中,夾帶活力的美,和她在一起,每天都感覺很精神。


    克麗絲性子直爽,脾性深處的服從性,使得她具備異於常人的柔美,這種柔美,會使得人想捧她在手心,或者想掐住她。


    唯獨布蘭奇的美,是沒有生息的美。


    如果一定要徐思靈形容,那就是


    布蘭奇的神情比人更有人情味,憂鬱得像星空,美麗得像自刎。


    布蘭奇做的事情,相比她臉上的表情,完全不一。


    她做事沒有任何人情味,盡管她做事都是在為他人考慮,但無法感受到她行為上的人情味。


    反而她的神情,更像顯得有人情味。


    而眸子裏的陰鬱,就像星空,閃爍難以捕捉。


    她很美,美得沒有任何一絲生息,像自刎過的人,沒有生氣。


    這種美並不柔,和克麗絲不同。


    麵對柔美,麵對克麗絲,你隻有兩種選擇,捧著她,或者摧毀她。


    但麵對毫無生息的美,徐思靈隻從布蘭奇臉上,感受到可憐。


    徐思靈真不想拿可憐一詞形容他的感受,因為可憐是由上而下的情緒,情緒地位上,雙方並不對等,這是對布蘭奇的不公平。


    但聯想到布蘭奇曆史上發生的事情,和現在的表情,徐思靈難以心生其他情緒,去麵對她。


    徐思靈沒打破這寧靜的美麗。


    布蘭奇迴過神,倒先反應過來。


    “你怎麽不說話。”


    “我看你在思考。”


    “你幾時這麽有禮貌了。”


    “你好歹是王室公主。”


    “我們私下的時候,我可沒見你,真把我當成王室公主看到過。”布蘭奇自顧自搖頭,“這些天,你都會來這嗎。”


    說到這,徐思靈苦澀而笑。


    “那不還是多虧了你挖的坑,我本來隻是客套一下,這些天抽點時間過來看看就好,你倒好,現在搞得我每天不來,都不行。”


    布蘭奇嘴角微微上揚,泛起幾絲生氣:“跟我無關哦,是你說,要照顧那些孩子的情緒,我隻是符合你。”


    “瞎說,你存挖坑給我。”徐思靈抱怨,“之前就跟你說了,少挖坑給我,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彼此體諒點不好麽。”


    布蘭奇扭頭看徐思靈,露出壞笑:“不要。”


    “服了你。”


    徐思靈無奈扶額,依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看著庭院花園的風景。


    “你明知道我討厭你,你怎麽會覺得,我會放過你?”


    “討厭也要有個限度吧,我不認為,你對我的厭惡,能達到這種拚命挖坑的地步,咱們相安無事不好麽。”


    “不行,我很討厭很討厭很討厭你。”


    “好好好,沒必要這麽重複吧。”


    布蘭奇喜歡徐思靈的淡然穩重,所以她更喜歡,看到徐思靈麵露無奈且又對她毫無辦法的表情。


    這種無奈又毫無辦法的表情,類似於寵溺。


    因為布蘭奇能感受到,徐思靈不討厭她。


    “和約翰的決鬥如何,雖然我知道你贏了。”


    “約翰很強。”徐思靈隻評價這句話。


    “約翰能得到你這句評價,他肯定很激動,現在以你在騎士裏的地位,你隨意一句評價,都足夠讓他們掙破了頭。”


    “這倒不是我想要的。”徐思靈想到什麽,隨意一問:“布蘭奇,你覺得約翰王太子,他這個人如何?”


    布蘭奇頓時一愣,表情微微發白。


    約翰是她不願意麵對的人和問題。


    提起約翰,布蘭奇就不得麵對那麽一件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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