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布爾瓦伯爵府邸。


    晚宴結束後,徐思靈在樓道的窗戶,看著外麵的小雨亂飄。


    彌爾頓,布爾瓦伯爵三子,他下午收到消息就立馬返迴府邸,好好歡迎一番菲兒。


    兩人兒時見過麵,長輩關係好,雖長時間沒接觸,但關係卻也是比常人深些。


    更別說菲兒在法蘭西王國貴族圈裏,已經屬於影響力極大的一類人,就連部份侯爵的影響力都可能沒菲兒大。


    晚宴舉辦得很歡樂,至少看起來大家都很開心。


    徐思靈安靜坐在位置上吃自己的。


    彌爾頓不是沒注意到徐思靈這個騎士,不過相比徐思靈這個人,他更在意徐思靈腰間的雙手劍。


    這把雙手劍原本的主人是約翰士,隻是約翰士死後財產被清算,這把雙手劍質量上乘,款式不錯,就被菲兒拿來賞賜給徐思靈。


    彌爾頓見過約翰士,他少年時曾把玩過約翰士的雙手劍。


    現在再次見到這把雙手,已經物似人非。


    劍的主人因為叛逆罪而死,自己的兒時好友同樣自殺死去。


    這結果對彌爾頓來說,並非難以接受,隻是感慨。


    晚宴上,幾人聊天。


    彌爾頓知曉菲兒來到巴黎,是為了和國王會麵。


    至於會麵後兩人聊什麽,彌爾頓撅起屁股都知道,肯定是洽談關於黑死病治療、控製的細節,還有後續收複失地加來的作戰計劃。


    菲兒率先坦然來到巴黎,已經是表明她會毫不猶豫支持王室,支持王室奪迴法蘭西的原有領土。


    菲兒不能代表整個法蘭西貴族,卻能影響整個法蘭西貴族。


    伴隨她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名氣也就越來越大,大到教皇克雷芒六世都得扮鴕鳥壓頭進土裏。


    到現在教皇都不敢給菲兒的身份定性。


    神跡到底有沒有降臨在菲兒身上,有沒有降臨拉雅鎮上,有沒有降臨在法蘭西這片土地上。


    教皇什麽都沒說,不敢肯定,且也不敢質疑。


    這也就導致,眾貴族都默認菲兒是得到教廷認可的。


    如果上帝要他們這些貴族支持腓力六世,奪迴失地,他們還能有什麽理由躲避?


    說黑死病肆虐?現在菲兒已經有解決辦法了,甚至帶到了巴黎,也交給了教廷。


    雙方拿到菲兒的東西,到現在都沒把完全有關於‘上帝的啟示’消息散播出來。


    王室和教廷不約而同都在壓住‘上帝的啟示’,似乎在等什麽。


    彌爾頓對於菲兒掌握的東西很感興趣,晚宴上話裏話外都在試探。


    菲兒也不藏著掖著,將有關於黑死病的細節,以這些人能理解的方向解釋出來。


    至於控製手段和治療湯方,就得等國王和教皇認可宣布了。


    她不敢說太多。


    如果一定要知道,也不是不行,得掏些讚助費.


    這種賺錢法子,菲兒早在拉雅鎮周遭的貴族手裏賺了個遍。


    朋友是朋友,上帝是上帝,我不是在賺你的錢,是上帝讓我收你的錢,因為有付出才有獲得感,才會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啟示。


    這種鬼話還是徐思靈教菲兒的。


    菲兒身穿禮服,稚嫩嬌小的身子,在兩個仆人的跟隨下,在樓道找到了徐思靈。


    瞧見徐思靈沉思的模樣,她不由看向身旁的仆人,示意她們離開。


    仆人離開後,菲兒小孩子般來到徐思靈身邊並排站著,一起望著窗外的巴黎小雨。


    “晚宴都差點遲到,這可不像你。尤其我剛剛瞧見你嘴角有些裂開了,要不是不好在別人安排的晚宴上說太多,我都想直接問你了。怎麽,總不能去外麵逛一躺,被人揍了吧?”


    菲兒調侃的口味,徐思靈是她見識過最厲害的男人,還沒見過他在誰手裏吃過虧,自然不信他真被人揍了。


    “安莉呢。”


    “她?瞧見外麵下雨,擔心衝去馬棚了。你給她的馬換上新的馬鞍馬衣,她開心著呢,不過安莉那匹馬太有脾氣,找機會再送她一匹溫柔點的。”


    “我聽人說,現在這匹就是你送的,她才不舍得換。”


    菲兒無奈攤手:“我知道啊,可也總不能老是傳出,馬把主人甩飛拋下不管的事情,安莉不在乎自己的麵子,我還是要在乎她的。更別說以後還要打仗,她的馬沒安全感,我害怕。”


    徐思靈了然點頭,沒接著這個話題,迴答道。


    “在聖嘉祿市場的酒館,和約翰二世打了一架,挨了幾拳,不算受傷。”


    說著徐思靈摸了摸嘴角,確實有些疼。


    “約翰二世?”菲兒先是愣了下,吃驚道:“王太子?怎麽還跟他打起來了。”


    “沒事,朋友間的切磋,我們沒爭吵,甚至相處得還很不錯,約翰二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菲兒迴過神,她才想起來,徐思靈曾說過,他想先北上的目的,就是先接觸下腓力六世以及他的兒子約翰二世。


    如果能見到約翰二世的兒子查理,那更好。


    沒想到剛來巴黎第一天,床都沒睡過,就和約翰二世見了麵。


    見麵還不算什麽,重要兩人還打了一架。


    “你的計劃總是這麽順利。”


    “計劃?”徐思靈一愣,“我什麽計劃。”


    “你來巴黎,不就是為了見國王和王太子麽,你能在不依靠我的情況下,就先接觸到王太子徐,不得不說,你確實厲害,一切都在你的掌握。”


    徐思靈眨巴眼:“你不會懷疑,我知道約翰在聖嘉祿市場的酒館,所以提前過去跟他接觸的吧。”


    “不是嗎。”菲兒絲毫沒有懷疑,“這麽久了,你提前預料的事情可不少,知道王太子在巴黎的哪裏而已,相比之前的,算得上什麽。”


    徐思靈想要說什麽,卻又被菲兒接下來的話堵住。


    “就算有一天你告訴我,明天世界會滅亡,我都會信的。”


    徐思靈略顯無奈:“明天世界不會滅亡.而且我告訴你,我並不知道約翰二世在聖嘉祿市場的酒館,我和他的接觸,可能是個.意外?”


    “意思你不是主動去尋的他?”菲兒秀眉輕皺。


    “對,或者應該說,是他主動找上的我。”


    菲兒聽此陷入沉思,她自然不認為徐思靈會騙她。


    徐思靈瞞過她,卻從未騙過她。


    “王太子主動找你?他有什麽動機。”


    徐思靈搖頭:“我稍微了解約翰二世的為人,這次接觸可能真是個意外,不太像故意來尋我。他不應該對我感興趣,至少相比你而言。”


    “最好如此。”菲兒認真道,“我已經安排人去皇宮通報我的到來,就等國王安排時間會麵。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巴黎這個地方,有些.壓抑。總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但我想不到什麽重要的。”


    “那沒安排會麵的這幾天,我們要做什麽?”


    “能做什麽,等著唄。我在巴黎也沒認識什麽朋友,而我父親的朋友,在克雷西戰役死的死,殘的殘,在巴黎也隻有布爾瓦伯爵這一家。”


    “那你豈不是挺閑。”


    “說得好像你有事情幹一樣。”菲兒緩緩道,“明天我和彌爾頓夫人約好,參加一場貴族茶會,參加茶會的,都是貴族子女。”


    “挺好,看看能不能交幾個朋友。”


    “你看我是需要朋友的人麽。”菲兒翻白眼,“彌爾頓夫人說,巴黎的女貴族,全都對我很好奇,如果我出場這貴族茶會的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確實,貴族家族的子女,也算一份政治力量。你能得到她們的支持,往後做事也方便許多。”


    “我還挺頭疼這個的,還得裝扮成一副虔誠的聖教徒模樣。”


    “需要我陪同嗎。”


    “我是想啦,可不是擔心你有事要安排嗎,就過來問問你。”


    菲兒看四下無人,伸出小手踮起腳尖,努力觸碰徐思靈受傷的嘴角。


    徐思靈見狀緩緩彎腰,感受著嘴角的輕輕溫柔。


    “真服氣你們男人,相處不好要打架,相處得好也要打架。”菲兒蔚藍色眸子露出擔心,“疼嗎?”


    “不疼,你是沒看到約翰二世的臉,他半邊臉被我打成豬頭了。”


    菲兒聽聞,不由展顏而笑,她能想象到半邊臉是豬頭的樣子。


    “你真不怕惹事啊。出門在外一定要記住喔,不要喊國王為腓力六世,也不要喊王太子為約翰二世,這樣是不對的。”


    “知道了。”


    “所以,明天你陪我去參加那場可能會超級無聊,無聊到你去樹下數螞蟻的貴族茶會嗎。”


    徐思靈被菲兒逗笑,點頭。


    “去。”


    菲兒露出狡黠的笑容,通常露出這種笑容,都沒啥好事。


    “那你可得好好期待,聽彌爾頓夫人說,大半個巴黎貴族圈的女子都會參加,不少貴族美女,有飽你眼福的。”


    徐思靈無奈而笑:“我有妻子的。”


    “對,你還有情人。”菲兒輕輕拉扯徐思靈的衣服,“你說的,這些貴族女人,都是一股不小的政治力量。我的騎士長得這麽帥氣勇猛,要不明天幫我勾搭幾個公爵女兒侯爵女兒?”


    “你別玩我了。”


    “哼。你在意,又不代表她們會在意。我可聽說了,王國貴族女人裏,有部分特別開放,很多男人都拜倒她們石榴裙下了。”


    徐思靈不準備接著在這個話題下去,再聊下去就是垃圾內容了。


    他想到什麽,開口問。


    “那布蘭奇會參加這場貴族茶會嗎。”


    “布蘭奇?”菲兒露出異樣的目光,“你很在意她。”


    “有些好奇罷了,我對她這個人不感興趣。”


    菲兒一臉真的假的表情。


    徐思靈也不懂自己為什麽解釋,就是對上菲兒的眼神後,就下意識解釋了。


    如果說拉雅鎮是鳥籠,菲兒就是鳥籠裏曾被囚禁的鳥。


    同樣,這比喻運用到布蘭奇身上,沒問題。


    拉雅鎮是鳥籠,巴黎對於布蘭奇而言,就是金鳥籠。


    不是男兒身的她,無法繼承王位,隻能受製於皇宮內生活,基本想出遠門離開巴黎都做不到。


    她就像個吉祥物擺在那,供人談話交流,沒人在乎她的感受。


    曆史上,本來和約翰二世訂婚的她,在腓力六世喪偶後,布蘭奇不忍心腓力六世這麽悲傷,就出言照顧安慰一番。


    沒想到布蘭奇就此俘虜了腓力六世的心。


    而後就是喜聞樂見的搶奪兒媳的故事。


    這件事的發生,並沒有穩固腓力六世的王位,反而還使得貴族們與王室更加疏遠。


    人們隻看到事情背後的影響,卻不在意當事人的感受和想法。


    布蘭奇有得選嗎?


    或者說她從未有過選擇。


    約翰二世剛喪偶,她就被安排和約翰二世訂婚。


    曆史上並沒有記錄過,布蘭奇和約翰二世相處故事和經曆。


    可接觸過約翰二世的徐思靈,深知約翰二世是個擁有極其強烈道德自我約束的男人。


    約翰二世現在的妻子並沒有死,在這種情況下,約翰二世明顯不會跟布蘭奇有過多接觸。


    別人就算再願意兩人發生點什麽,以約翰二世的性子,怕是做不出來。


    所以約翰二世和布蘭奇的訂婚,明顯滿滿的政治。


    約翰二世看起來沒得選,其實他有得選,但從曆史上,更像是被迫的,他無力反抗。


    反而布蘭奇才是那個真正沒得選擇的人。


    和未來的國王訂婚,看起來很好。


    但這是布蘭奇的意願嗎?


    尤其,麵對腓力六世的強娶。


    也是她的意願嗎?


    說實話,徐思靈對於布蘭奇這個人不感興趣,可站在曆史上去迴望,不由覺得這個女人可憐。


    同樣是鳥籠的鳥。


    菲兒屬於自強,不管麵對何種困境,都要去爭取,直到輸掉一切,或者贏得所有。


    如果沒有徐思靈的出現,就算菲兒單依靠自己贏了約翰士,拉雅鎮也得被黑死病摧毀。


    可布蘭奇更像認了命的女人,沒有掙紮的欲望,隻有隨波逐流,放任自己被任何人安排。


    就在徐思靈迴想時,菲兒饒有興趣開口。


    “徐啊。布蘭奇,她可是被貴族們稱為,‘法蘭西王國美麗智慧的存在’。”


    “我雖沒見過她,但人人都說她是個大美人喔。”(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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