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天氣迴暖。


    整個瀏家港新港就成了一個大工地。大明皇家銀號已經開工了,工匠對水泥驚為神物。


    不但粘合性好,而且凝固之後跟石頭一樣。與水、沙子,石子混合成為一種叫做混凝土的東西。


    大大的提高了工程速度,所以幾天時間主體工程就規模可見了。


    三千戶匠戶已經陸續到了,這些人拖家帶口,一路行來遭了很多罪。以為來到的地方是一片荒蕪。


    尤其是帶著老儒婦孺,又是到荒郊野外來,所有人都做好了挨凍受餓的準備。


    每一次人口遷徙,都是一部血淚史。他們趕上了,就隻能自認倒黴。


    沒想到來到之後發現,這裏不是荒郊野外,是一個大工地。


    既然是工地,那自然就有活幹。工匠都是有手藝的,隻要有活計,就能養家活口。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到就被一個胖得找不到眼睛的年輕人,帶著一些人熱情接待了。


    每家按照人口領取米糧,真正的好糧食沒有摻沙子。這沒有讓他們安心,反而把自己家的女兒和孩子看得更加嚴實了。


    甚至個別家裏女兒漂亮的,還特意抹了泥灰。他們從來就不相信什麽官府的善意,他們一定是看中了自家兒女,或者什麽東西。


    總之不會有什麽善意。


    但是接下來還有更想不到的,竟然還給他們發了帳篷,讓他們能夠暫時安身。這讓這些背井離鄉的工匠,更加擔心了。


    “看見那些磚瓦了麽?對就你們身後那小山一樣的磚頭,看到那些倉庫了麽?裏麵都是水泥。”


    徐欽指著小山一樣的磚瓦,和水泥倉庫,正在對這些人講話。


    工匠們左右看看終於有些心安,這是有活幹了,那糧食的錢和帳篷的錢,就都能還得起。


    “看到我們這片荒地了麽?”徐欽指了指身後的荒山野嶺。


    工匠一個個跟呆頭鵝一樣看著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想幹啥。


    “你們的房子要自己蓋,那些磚瓦和水泥,就是給你們蓋房子的,蓋完了就是自己的。”


    徐欽說完看著這些工匠震驚的神情,很是得意。


    這下工匠終於嗡的一聲談論起來。他們感覺自己聽錯了,竟然要給自己蓋房子,還是磚瓦結構?


    這根本不可能。一定有陰謀。


    “大人,您不會騙我們這些窮工匠吧,我們買不起,也沒啥可以給您的了。”老工匠愁眉苦臉地說道。


    徐欽正在期待這些窮苦工匠,翻身把歌唱,然後哭著對自己感恩戴德,最後把自己當活神仙供起來。


    可是等來的竟然是這句話,他愣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聽錯。


    曰了狗了,為什麽會這樣?穿越之後就沒有一件事,能在自己的預料之內的。


    他哪裏知道,大明朝人口遷移,從來就是官府把人押到地方,然後隨便給一些生產資料,就自生自滅了。


    哪聽說給蓋房子,甚至還是磚瓦結構,一切都顯得那麽不懷好意。


    徐欽看了看徐富貴,徐富貴抽出鞭子要幹死這個老東西。被徐欽給製止了。


    看來自己想當然了。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全都有被迫害妄想症。


    “知道你們買不起,所以分期付款。以後從你們的工錢裏麵扣,老子還不完兒子還,


    兒子扣不完孫子扣,子子孫孫無窮扣,扣死你們這些王八蛋。”


    徐欽沒好氣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多謝大人的大恩大德。”老工匠竟然放心了。


    黑壓壓的工匠竟然露出了高興的神情,甚至還相互慶祝,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徐欽很悲哀,這就是恩德了?自己都這麽缺德了,還被人感謝。這是什麽世道。


    沒了興致的他,把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了已經到達的魏初。這些工匠將按照徐欽的設計開始建造房屋。


    三千戶工匠,登記在冊的勞力就有五千多人。這些人不都是泥瓦匠。需要分門別類的統計然後分配活計。


    寧王府的一船船的糧食,布匹還有鐵器,以及木頭順流而下。徐欽大筆一揮然後蓋上海蕃司的印章,就算是付賬了。


    石文信開始招募漁民作為水手訓練起來,而朱棣答應的炮,已經陸續運了過來。


    海蕃司的大明皇家商號,則把錢一筆筆地打給工部,或者兵仗局。


    別人的錢可以欠著,朱棣的不行。這位老板是做霸王生意的,甚至要先付款。


    關鍵這些東西名義上還是他的,簡直是不要臉透頂了,就跟分公司向總公司購買一樣。


    關鍵分公司和總公司都是一個董事長。


    隨著水手越來越多石文信越來越擔心,因為這些水手之中很多人,一看就絕非善類。


    雖然航海技術一流,可是賊頭鼠腦拉幫結派。吃飯一個頂倆,幹活偷奸耍滑。


    對石文信的訓練更是嗤之以鼻。他跟徐欽說了好幾次。徐欽根本不為所動。


    讓他一切照舊。


    石文信沒辦法,隻能捏著鼻子操練。直到有一天,一群水手喝多了,竟然闖到火槍手駐紮的營地偷看訓練。


    毫無意外的被羅忠給抓住了。


    “老子就是喝多了而已,你們憑什麽抓我們?誰知道那裏是軍營,老子以為是青樓呢……”


    水手中一個大胡子,滿嘴的大黃牙,囂張的叫囂。


    “就是,還有沒有王法了,趕緊放了老子,這破地方老子還不願意呆了,結工錢讓老子走……”


    另一個瘦猴子也跟著囂張地叫嚷。


    在這兩個人的叫囂之下,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吵嚷起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石文信氣得臉色通紅。


    “什麽地方?閻王殿不成,來了還不讓走?你這是想吞我們工錢,故意給我們找事,你這黑心的狗官……我呸……”


    絡腮胡子一口濃痰噴向石文信。


    “放屁,我何曾想要克扣你們的工錢,自從你們來可曾虧待你們,倒是你們偷奸耍滑。”


    石文信氣得紅臉爭辯。


    “嗬嗬,你還有臉說,吃的什麽狗屁東西,老子在別處哪裏不是吃的大魚大肉,夜夜娘們陪著。


    偏生到了你這裏,破規矩多。給錢老子不幹了。”


    絡腮胡子叫囂著。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石文信腦子反應慢,一下子被這個絡腮胡子給擠兌住了。不放開他們就是貪財狗官。


    放了他們怎麽可能,這可是偷窺軍營的秘密。羅忠也不可能同意。


    “在哪裏啊?有大魚大肉,還有娘們。這麽好的地方不要你一個人獨享,告訴兄弟們一起去。”


    這個時候徐欽來了,是羅忠派人請過來的。


    “你又是哪一個?憑什麽告訴你們這些黑心腸當官的?”絡腮胡子冷笑著看著徐欽。


    “是你平時對他們太好了麽?以至於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竟然敢這樣說話?”徐欽迴頭看著石文信。


    石文信有些尷尬,恨恨地看著那個絡腮胡子。


    “小子,你毛都沒長全,還來教訓別人?老子就走錯了地方你還要殺人是怎麽滴?不敢殺老子就趕緊結工錢,老子要走人。”


    絡腮胡子縱然被綁著,依然野性難馴地叫囂。


    “看來他不認識我,我這麽沒知名度麽?看來是我白混了。”


    徐欽感歎著說道。


    石文信拿出皮鞭就抽這個絡腮胡子,他感覺很沒麵子。敢這樣跟小公爺說話,是自己管教不嚴。


    “別,怎麽能亂打人呢,我是講理的人。”徐欽攔住石文信說道。


    “呦嗬,還想打人,來,盡管打,老子要是哼唧一聲就不是娘養的。不敢打,就他媽的趕緊放了老子。”


    絡腮胡子,盯著徐欽興奮地叫囂。如同一隻發青的瘋狗。


    “放,怎麽能不放呢,不過得看你的運氣如何了,跟我賭一把。”


    徐欽冷笑著說道。


    “好啊,老子最喜歡賭,不知道你想賭什麽?你的屁股賭不賭?”絡腮胡子興奮的吐著汙言穢語。


    “我的屁股可不賭,當然是賭你的命,看看你還有沒有機會大魚大肉!”


    徐欽冷笑著說道。


    “嗬嗬,賭命,你一個沒毛的小屁孩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賭命?”絡腮胡子一點不害怕。


    “哦,我大概不知道,羅忠,你這有蘋果麽?”續期迴頭問道。


    圍觀的火槍兵一下子興奮了,小公爺又要表演百步穿楊了?火銃打蘋果的絕技啊。上次是二品官員,這次是個水手也隻能湊合了。


    他們興奮的竟然要開盤子的意思。


    絡腮胡子不知道他們興奮什麽,不過他有了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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